原创/【小楼故事】 作者/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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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亲生的吗？”
从小，我就不止一次，问过我妈这个问题。
但每次，我得到的回答，不是辱骂，就是一顿毒打。
从我懂事起，听到我妈说最多的话就是：
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多么痛苦；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有多折磨她；我出生之后，又让她如何的睡不好觉。
我小时候觉得，如果我是我妈亲生的，她这么不喜欢我，可能就是因为，我在她肚子里时，就开始折腾她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小时候太坏了，这都是我的错。
直到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在她肚子里的我，并没有罪大恶极。
我只是，出生在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我家在沿海，家里四口人，我还有个哥哥。
从小，我爸妈就不喜欢我，也教唆我哥哥不要搭理我。
可是我哥和我，好像注定就有亲人的缘分，不管我爸妈怎么教唆，我哥始终悄悄的对我好。
我家不穷，一直都还算不错。
但我爸妈，在保证我哥富裕生活的情况下，就算有钱，也不给我用。
我从小，就是捡我哥的东西长大的。
包括学习文具，课本书包，衣服鞋帽，甚至是校服。
至今，我还记得初中时，我课间从来不离开教室，就缩在自己座位上。
因为我打扮古怪不男不女，校服里穿着我哥的男士衬衫和毛背心，脚上是大了两个码的男式球鞋。
我不好意思，站在众人奇怪的目光里。
好在，我哥对我好。
总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给我新的文具本子之类的，还经常把各种零食，悄悄塞给我吃。
有的时候运气不好，在家使用我哥给的新文具时，或者吃了零食后，忘了把包装，扔在离家很远的垃圾桶时，就会被我妈发现。
起初，她是骂我和我哥，到后来就当着我哥的面，对我拳打脚踢。并警告我哥，说如果再发现，我哥给我新东西，就不会轻易饶过我。
因此，我哥总在学校偷偷给我东西，每次都要再三嘱咐我，只能在学校用，千万不要带回家。
我哥考上大学那年，我考上了市里比较好的一个高中。
我爸妈不打算送我去，说上了高中要花钱，如果考上大学还要花更多的钱。反正迟早是别人家的媳妇，随便上个职高，学门手艺，早点出来工作。
我哭着求我爸妈，他们无动于衷，铁了心要让我，去学护理或者美发。
实在没有办法，我求了当时在毕业旅行的我哥。
我哥立马放下行程回家，告诉我爸妈，如果不送我读高中的话，那他就不去读大学了。
我爸妈拗不过我哥，没办法，答应了送我读高中。
可我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之后，哪怕我哥以辍学威胁，我爸妈也坚决不许我读了。
后来，我爸的哥哥，我大伯，实在看不过去了，劝我爸妈说：上了大学，可以赚的多点，赚钱晚几年也一样。
这才让我有了大学可上。
不过我读大学，学费靠的是助学贷款，生活费靠我哥和自己兼职，勉强度日。
当年，我还差一点申请不到助学贷款，因为我家的情况不符合要求。
我家里原本就好几套房，拆迁还分了两个铺面和两套房。
我当然知道，这些全都是我哥的，一分一毫都不属于我。
不过我一点也不恨我哥，因为他一直对我很好。
我哥大学毕业以后回到家乡，考了公务员，没多久就在爸妈的安排下结婚了。
嫂子是那种从小在温暖和关爱中长大的女孩，对我很好。
嫂子经常给我买衣服化妆品， 她说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我也特别喜欢我嫂子。
我大学毕业以后，本来想要去北上广闯荡。
我哥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漂，不安全，让我回家，说以后他罩着我。
我一开始不同意，不想回去看我爸妈的嘴脸。
我哥却说，不为爸妈，就为他，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哭了，听话的回了家乡。
我没有我哥那么厉害，没考上公务员，只能在一个教育培训公司做老师。
只不过，这样的我，在我爸妈眼中，当然更是一钱不值。
他们要求我每月上缴工资，我哥说，她要还助学贷款，交了工资还怎么活？
当然，换来的，又是一顿对我的辱骂。
工作后，我住在宿舍。哥经常喊我回家吃饭，但爸妈跟我哥楼上楼下住着，我很少去。
偶尔去一两次，也被我爸妈骂的体无完肤，说我就是读了大学也没一点用，就是个废物。
无所谓。
对这些话，我已经产生抗体了。
两年后，我交了心仪的男朋友，同样做教培行业。
我结婚的时候，因为男友家没什么钱，房子的首付都是凑的。
所以，彩礼就意思一下，只有五万八。
相比我们当地，普遍二三十万的彩礼，我爸妈觉得，这是可怜叫花子。别说没有一分钱陪嫁，收了彩礼之后，他们连婚礼都没参加。
我结婚的时候，我爸妈飞去外地的亲戚家玩了，是哥嫂为我，操持的一切。
在婚礼上，给哥嫂敬酒时，我哭得，一塌糊涂。
结婚没多久，教培行业改革，我和老公都做不下去了。
后面找的工作也不太理想，紧接着，疫情了，我们双双失业。
我哥跟我嫂子商量以后，瞒着我爸妈，把爸妈给他的财产，悄悄给了我一部分。
一套房子和一间铺面，直接过户给了我，还有几万现金。我哥说，我以后自己收租，起码有个固定收入。
我哥又通过认识的人脉关系，给我介绍了很不错的工作。
他再三让我和老公，一定要守口如瓶。
我和老公真的，真的很感谢我哥嫂，要不是他们给的房子和铺面，我的生活不可能安稳。
用我老公的话说，我哥嫂就是我们家的救星。
前年疫情中，我父亲走了。
剩下我妈一个人，她说害怕，让我回家住，还必须陪她同睡一个房间。
我是真不想陪她，但是她晚上不睡，不断地骚扰哥和嫂子。我担心哥嫂，只好回家陪她睡。
就这样，我们好好的小夫妻，硬是被逼着分居了快一年。
到了快过年时，我妈终于说，自己好转了，我也想着，过完年可以回自己家住了。
可我没想到，年三十那天，就闹出事了。
以前每年，都是我哥嫂操办，过年那些天，我也最多就回去待半天。
那年，我妈却非要我来操办。
说我这么多年都是回家吃我哥的饭，也该我出点力气了。
再加上我结婚后，爸妈从来没去过我家，我妈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坚持要去我家过年。
于是，过年当天，我和老公先去公婆家吃了午饭，晚饭邀请哥嫂一家和我妈来家里。
从下午开始，我和老公，哥哥和嫂子四人都在厨房忙，我妈带着孩子在客厅看电视。
趁我们不注意，我妈偷偷去了我的卧室，乱翻一气。
结果在床头柜里，翻出了我哥转给我的，房子和铺面的房产证。
小时候我妈也经常翻我的书包和房间，看我有没有用我哥的东西。是我大意了。
我没想到，她第一次来我家，年三十晚上，她还趁机摸我进卧室，看我是不是真的没钱。
因为陪她这一年， 我每天只是晚上回去睡觉，白天都是在上班，饭都不回去吃，我妈却嫌我，没有因为住在她家，给她和哥嫂买菜做饭。
年三十晚上，当着全家人以及孩子的面，她从卧室出来，把房产证，直接扔在我脸上，对我拳打脚踢，骂我不要脸，嫁人了还来抢我哥的财产。
哥嫂把孩子送到卧室以后，赶紧拉开了我妈。
不管我哥嫂怎么劝，我妈就像疯子一样，不停地辱骂我，骂我贱骨头不孝女，只知道花家里的钱，没给家里贡献过一分钱。
她要我把房子和铺面，立刻还给我哥。
我哥说，是他给我的，还他也不要。嫂子也在说，他们不要，就是给我的。
见我哥嫂铁了心要把房子送给我，我妈忽然跑到客厅阳台上，威胁我们所有人，如果不把房产还给我哥，就从我家阳台跳下去。
我哥从窗户栏杆上，硬把我妈抱了下来，扔到了沙发上。
对着我妈大吵了一场。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哥发那么大的脾气。
他一条条控诉这些年来，爸妈对他和我是如何区别对待的，声泪俱下的质问我妈，妹妹明明是你们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可我妈根本不在乎他说的这些。
她不依不饶，吼着，如果不把房子还给我哥，她就赖在我家不走，让我们以后永无宁日。
年夜饭肯定也没吃成，我哥硬生生拉着我妈回家了。
年初一，早上六点不到，我妈就来砸我的门。
她蹲在我家门口，我开门的时候，她拿着一个灭火器，忽然跳起来，狠狠地砸在我头上。
我头上瞬间鲜血直流，老公赶紧把我送到医院，进了急诊室。哥嫂赶到医院，陪着包扎好的我一起回家。
我妈，却趁我老公送我去急诊的时候，把我家砸了，我们四人回去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
我真的要疯了，第一次指着我妈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甚至想上去跟她打一架，哥嫂及时拉住了我。
最后，在我哥嫂的安抚下，我妈不闹了。让我们说，到底想怎么办？
我哥坚持不收回房产，问我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条件。
我妈看我哥态度坚决，就说，如果不把房子收回去，那就把之前她和我爸，给我哥的房子和所有资产，都要回去。
我看这个样子，实在不忍扰乱我哥的生活，就劝说我哥，我把房子和铺面还回去，这样大家都安生了。
没想到，我哥坚持不让，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妈，如果她一定要这样，那大家都别安生了。他和我一起，把房子全都还给我妈，让我妈带着房子和钱孤独终老。
我妈大骂我哥没良心，说自己这辈子一心一意对他，到头来还被儿子摆一道。最后我哥问她，愿意过子孙满堂、其乐融融的老年生活，还是想自己孤独终老。
我妈竟然说哪怕孤独终老，也不能家产外落。坚持要我还给她。
于是，年后一上班，我哥和我，把房子和铺面，全都转给了我妈。
那以后，我和我妈彻底断绝了往来。
嫂子，也因为这件事，对我妈特别反感。用她的话说，自己也是女人，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太狠，太可怕了。
今年年初，我妈住院，我哥和嫂子因为工作忙，也因为嫂子和她处不来，就请了个看护照顾她。
我哥也每天去医院看她，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吧，就叫我哥喊我去照顾她，是要求我陪护住在医院那种看护。
我不去，可我哥说，毕竟她给了我生命，养育之恩还是有的，我不能彻底不管。
想想也是，我就去了。
我去的当天，一年多没见，我妈看见我，连个正眼都没给我。第一句话，就是指着护工对我说：
“每天要做什么，你问她，知道了明天开始就你做，让她走。就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顾不得我哥在旁边，我平静的对我妈说：“我做不了，也不会做。”
我妈瞬间就变了脸色，张嘴就是一串肮脏的咒骂，还说，我生了你，你就得给我养老，你就要伺候我！
我说：“你生我，是你的决定，我不知情也没得选。如果有的选，我宁愿不做人，也不想被你生下来。如果说，我小的时候，你抚养过我，算是养育之恩。那么从我出生起，你对我的种种伤害和侮辱，足以抵偿这点养育之恩了。从今后，你别来烦我，我没妈。”
我说完就走，听见她破口大骂我不孝，烂JIAN货，想不管她就走，想的美，迟早弄死我！
我又转过身，对她说：“那你就去告我吧，法院判我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除此之外，让我多看你一眼，都是妄想！”
出了医院，我泪流满面的走在大街上。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会自杀。
为了我自己，为了爱我的老公，为了我们的家。
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不孝的人。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就是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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