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楼写故事】作者/紫藤萝
倾诉文/第一人称讲述
我叫舒同，14年前，29岁的我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
当时，我是单位里最年轻的中层干部，和老婆结婚4年，已经在市里买了房，买了车，正是家庭幸福，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
3月的一个晚上，百公里外家乡的发小打电话来，说要来市里找我。
那时老婆正怀孕，快五个月。
我怕我们在家影响老婆休息，就和老婆商量了一下，去家附近一间小宾馆开了间房等他。
我开好房间，他却有事耽搁了，说还要2个多小时才能到。
我只好坐在房间无聊的看着电视。
床头的座机响了，我没事干就接听了那个电话，也因此开启了潘多拉魔盒。
“玩玩嘛，一个人多没意思？哥，我给你介绍个新来的小妹妹，那真是又嫩又白，包你满意！”
我斜靠在宾馆床上，听着电话那头一个女人嗲嗲地拉“生意”。
要在平时，我根本不会搭理。可从老婆怀疑怀孕开始，担心影响胎儿，我已经做了快半年“和尚”了。
那声音好像有一股魔力，那些暗示性的语言，如羽毛拂过我的心，麻酥酥的，于是，我就动了邪念。
担心这种打电话介绍的不安全，我脑子一热，想到宾馆附近有个小按摩店，挂了电话就去了按摩店。
按摩店里没别的人，老板娘正急赤白脸训斥一个小姑娘，见我进来，立马住了口，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老板，玩玩？黎洛，快倒茶！”
那个叫黎洛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穿一件和年龄不符的吊带裙，双手绞在一起，稚嫩的脸上满是惶恐，小鹿一样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直接点了这小姑娘，把她带回宾馆。
看着水嫩的小美眉，我热血上涌，根本没时间怜香惜玉，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事后，黎洛坐在床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声哀求我：
“老板，我是被他们骗来的，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干这个！”
我这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对不住老婆，哪里还敢惹这些闲事？
也没心思去管她这话的真假，只想要她快点走，别让发小过来看见了。于是从皮包里拿了700块钱给她：
“我还有事，帮不了你。这钱你拿着，多的400块是给你的，快走吧，我朋友要来了。”
黎洛迟疑着不敢接钱，我抬腕看了下时间，把钱往她手里一塞，连推带拉就把她送出了门外。
我急匆匆洗了澡，刚把床上整理好，发小就来了。
我和发小几年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喝酒聊天吃烧烤，玩到后半夜，把发小送回宾馆，我才回家。
第二天，我就把那荒唐事丢在脑后了。
我以为，只要我以后不再犯，老婆就不会知道，我就还是那个人人夸赞的好男人，事业顺利，生活美满。
可我没想到，这事的后遗症居然这么大，直接把我打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两天后，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两位警察来到单位找我，核实身份后，直接问了重点：
“请问你3月26日晚是不是在天一宾馆住宿，并叫了一个叫黎洛的小姐？”
黎洛？我呼吸一滞，脑子里出现那双惊慌哀求的大眼睛。
我一下子懵了，这是怎么了？难道黎洛恨我不帮她，举报我？应该不会啊？她拿了钱，举报我对她没好处啊？
我脑子飞速衡量了一下利弊，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事我都不能认。
如果我认了，纸包不住火，肯定会传到我老婆耳朵里的。
以她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呢？再说她正怀着孕，要是一激动有个什么闪失，我也承受不了啊。
我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硬着头皮回答：
“警察同志，我3月26日确实是在天一宾馆开了房招待朋友，但是没找什么小姐，朋友可以为我作证。”
我清楚，那个天一宾馆说是宾馆，其实就是个家庭旅馆，连监控设施都没有。
本来我可以去条件好点的地方开房，不过一来那里离家近，二来发小在老家混得不太好，我怕他有想法，就在天一开了房。
那个按摩店是在小巷子里，路口也没有摄像头。
我又想起，带黎洛回来时，我特意告诉她房号，交待她在前，我在后，一前一后进门。
而且，我们进去时，宾馆老板娘都没在前台。我心里更有底了。
警察又问了一些细节，我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他们叮嘱我：
“想起什么就跟我们联系。”就离开了。
我虽然暗自觉得，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还是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拐弯抹角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摊上大事了。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因为一次放纵，我居然牵扯上了一桩杀人案。
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就是那晚我放纵的对象——那个叫黎洛的女孩。
原来就在那天，按摩店的老板娘被人勒死了。而勒她的布带，正是黎洛的腰带。
黎洛跟警方交代，说她被我叫到天一宾馆“做点”，回去后看到老板娘死在里间床上，这才报的警，但是她没杀人。
可是那根致命的腰带是黎洛的，现场又有她的指纹，也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
加上店里其他小姐作证，说黎洛对老板娘怀恨在心，因此警察怀疑她就是凶手。
可黎洛一口咬定，说她那个时间段和我在一起，于是警察根据入住登记记录找到了我。
见我不承认见过黎洛，过了几天，警察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要我配合调查，去看守所让黎洛指认。
老婆一听是公安局的电话，紧张起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握住她的手轻拍着安慰她：
“没事儿，就是单位的一些事，例行公事问个话，你别担心了。”
她还是不放心，狐疑地追问：
“你没背着我偷偷干什么坏事吧？”
“哪能呢？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啊？”
我虚张声势地打着哈哈，然后转换话题：
“老婆，想吃什么水果？我等下回来给你买。”
出了家门，我吐了口气，幸好警察第一次问我就没承认，要不老婆知道我在外面乱搞，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我们结婚两年多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才怀上，万一要是因为这破事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就亏大发了。
而且这要是传出去，我好男人的名声就全毁了，而且单位也绝对会处理我的，还不知有什么后患呢！
这样一想，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事儿决不能认。
到看守所见到黎洛，才几天工夫，她就憔悴的不成样子。那双大眼睛空洞地瞪着，跟个玻璃珠子没两样。
我想起那天她哭着求我的样子，心里一酸，暗自想着，不要怪我不帮你，要怪就怪你命太苦。
警察问黎洛认得我不？她盯着我看了半晌，茫然地摇摇头：
“那天我没敢仔细看，不太确定。。。”
是了，那天在按摩店她根本没敢抬头看我，出门后天又黑，到了宾馆灯光也不是很亮，而且那天我穿的是休闲T恤，今天穿的西装，还戴了副眼镜。也不怪她认不清楚。
我很严肃地告诉警察，我没见过这个女人，一定是她搞错了！
警察把黎洛带走时，她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里有疑惑，有忐忑，有无助，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绝望。
那种绝望像一把带着寒气的尖刀，猛然刺进我心里，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回去的路上，我给一个懂法律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朋友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黎洛不利，如果她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估计被定罪的可能性大。
“那就是……死刑了？”我颤声问。回答我的，是朋友的一声长叹。
天上飘来一大团乌云，黑压压地铺满整个天空，好像随时会塌下来一样。云重风急，低气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黎洛被老板娘骂时惶恐的样子，和我在一起时紧张的样子，临走时哭着哀求我的样子，看守所里绝望的样子……
不停在我眼前交替、变换。
因为心里有事，我总是无法集中精力，思想老是开小差，在单位做事连续出错，被领导单独谈话，还问到警察找我的原因。
回到家，我也不在状态，炒菜放盐都放了几遍，搞得老婆抱怨：
“打死卖盐的了吗？这怎么下口啊？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人都瘦一圈了，是不是单位出什么事了？”
“真没事，就是累了。”
我强装笑脸宽慰她，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跟警察说实话？
如果说出来，我的单位对作风问题抓的很严，只怕撤销职务还算轻的了，估计未来怕是仕途无望了。
而且，如果让老婆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可如果不说，真的让黎洛背个冤枉，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还这么年轻，就这样被冤死了，我真的能心安吗？
耳边是老婆细细碎碎的声响，脑子里是黎洛被判死刑的画面，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拉扯我，一边是岁月静好，一边是身败名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每天心神不宁，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的车一头擂到前面等红灯的小货车屁股上，额头也在仪表台撞出一个大包。
我眼前出现了黎洛那双绝望的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就是老人说的报应？
处理完事故，我浑浑噩噩回到家，老婆看我脸色不对，惊叫道：
“出什么事了？你的头怎么啦？”
我说追了个尾，老婆摇摇头，一直在我耳边唠叨：
“你开车历来小心，这段时间一定是有什么事，我是你老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一到晚逼逼赖赖的，你是不是非要我出点事才舒服？”
我心里烦，口气也就不太好。
老婆哭了起来：
“你吃了火药吗？没招你没惹你，跟我撒什么气？每天挺着肚子伺候你，伺候错了是吧？那我不干了，我走行吧！”
一言不合，老婆和我吵起来，气冲冲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我一个人呆在家，越想越怕，如果今天是在高速上，我这一分神，只怕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我想起黎洛说，她是被骗来去按摩店的，于是去店子周边了解情况。
有知情人叹息说，黎洛这丫头命苦呢，她老家在偏远山区，为了给她爸治病，被一个亲戚以学按摩当技师为名骗到按摩店，被老板娘逼着失了身，现在又出了这事，听说她爸得到消息已经自杀了，唉！
听到这些，我出了一身冷汗。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为了一己私利去要两个人的命，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的。
左思右想失眠几天之后，我终于一咬牙，跑到警局，承认了那天找黎洛的事。
警方经过调查，确认我说的是实话，案情再次陷入胶着。
警方一方面重新开始再次调查，一方面因为我涉嫌做伪证影响案件调查方向，拘留了我几天。
单位很快知道了，因为案子在当地影响不小，我迅速被开除。
老婆知道实情后，提出离婚：
“我辛辛苦苦给你孕育后代，你却在外面瞎搞，太让我失望了，我要离婚！”
“老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看在孩子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
我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老婆摇落一脸的泪水，冷冷地看着我：“孕期出轨的男人，我看着恶心！”
无论我怎么劝阻，她执意打掉孩子，和我离了婚。
出于对她的愧疚，我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
一个多月后，警方也查出老板娘是被她婚外恋的小情人所害。
黎洛被无罪释放，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
而我，因为这一次放纵，老婆没了，孩子没了，工作没了，曾经是父母的骄傲，如今成了人们口里的反面教材，家人也因此抬不起头来，对我又怨又恨，没个好脸色。
更要命的是，那以后我再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是郁郁不得志，疲于奔命的混生活。
我没房没车没存款，连个好点的稳定工作也没有，又是二婚，所以也没有女孩看上我。
疫情前，认识了一个丧偶的女人，我们同居了。
起初还算平静，可疫情之后，工作没了，收入断了，日子就开始鸡飞狗跳了。
最终，我拉着行李，又一次被赶了出来。
如今，43岁的我孤身一人，租房，打着一份薪水微薄的工。和那些刚刚毕业，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青年一样，什么都没有。
他们还有未来，有希望，而我，却是真的一无所有。
我迷茫，总在想，为了跟我毫无关系的黎洛，我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到底值不值？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是该希望，我从没有接过那个电话，还是应该坚持不管那个叫黎落的女孩，绝不说出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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