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英的突然出现,让同处于一间卧室内的劳荣枝和熊先生一时猝不及防。
而这个时候,两个人正准备要做成一件好事。
这是在南昌市西上渝亭的一一个居民区内。
这一天,是1996年7月28日中午。
我为什么说他们二人都猝不及防?
原因是二人都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用劳荣枝在二审法庭上的原话说——
我们回到家之后,法子英就冲进来了,我没有预料他会进来。

注意,她说的这句话中有回到家这三个字。
跟谁回到家?
跟熊启义回到家。
她在这个时候,显然是把她住的这个地方,视为她和熊启义共同的爱巢。
那么,法子英不是她的情侣吗?
是,但又不是。
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劳荣枝已经跟法子英分手。
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
这依据来自于劳荣枝的辩护律师的辩护词。

她劳荣枝在这个时候已经跟熊启义相处了一段时日。
用劳荣枝自己的话说——
熊启义对我很好,之前,给我买过衣服,这次,熊启义说自己要给我买个空调。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他们才回到家,才想到要尽兴地做一做那种好事。
但法子英的突然出现,让他们要做的好事顷刻间化作了一场噩梦。
用劳荣枝落网后的供述说,法子英的出现是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这4个字,今天的我们,乍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夸张。
但当我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设身处地的去揣摩,我又觉得那并非言过其实。
劳荣枝和法子英是在这一年的6月1号,通过房屋中介,在这个小区租下了这套1室1厅的楼房。
但租下后,他们之间显然发生了冲突。
这冲突的根源,也显然来自于法子英无法再满足劳荣枝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
他们是在这一年的春节过后,一起离开两人共同的家乡九江的。
这一年,她劳荣枝21岁。
她劳荣枝本来是有着不错的职业的。
她19岁那年,在当地的一家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当地的一家小学当上了语文教师。
也正是因为这一职业,使她进入了法子英的视野。
在她所在学校一位副校长的儿子的婚礼上,法子英盯上了她,并开始了对她的追求。
那天婚礼结束后,主办方的一个人随意问了一句在场的法子英:你能不能送一下劳老师?
说这话的人,是出于对她劳荣枝的关爱。
因为劳荣枝当时的住处,与这婚礼的现场,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她当时的住处,是在九江市的郊外。
而这场婚礼是举办于这个市的中心。
这相距有几十里的路程。
当时的交通,不像现在这样便利。
那个时候,很少有人拥有私家车。
而当时的法子英却拥有一辆带有后座的摩托车。
请法子英送劳荣枝走着一趟,当说合乎情理。
而这一要求,恰恰正中法子英的下怀。
他在这一天是第一次见到劳荣枝。
但他又是一见钟情。
他为她的美貌而动心。
在当时,在现场的那些来客中,她在姿色上,不说是出类拔萃,也可谓是楚楚动人。

尽管当时的法子英已是一个近30岁的人,且有家有室,但对女人的占有欲,使这个时候的他难以自持。
他在当时,已经是当地的一个头面人物。
他当时做着放贷的生意,还开着赌场。
他的身边拥有着一大群小弟。
而对于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志之一,便是有出众的女人陪伴在身边。
这是当时许多男人的共识。
法子英自然不会例外。
而法子英当时拥有的妻子,在姿色上与劳荣枝无法相比。
这一点,法子英的妻子也曾自叹不如。
法子英的妻子,在法子英被处决之后,就曾当众说过这样的话——
是她劳荣枝靠着她年轻漂亮,左右了法子英。
这漂亮二字,无疑是说明她这个女人与当时的劳荣枝于姿色上相比不在一个档位之上。
但当时的劳荣枝,尽管有一种英雄情结,但并没有想到,马上就对他法子英以身相许。
是的,在当时,法子英在劳荣枝的眼里是头戴光环的。
那么多的小弟前呼后拥,在那个婚礼现场,颇为引人瞩目。
劳荣枝在当时,自然会向在座的人,对他的情况有所打探。
了解了他曾两度进过大狱,且其兄其姐在当地都拥有令人不可小觑的社会地位,她劳荣枝不能不对他刮目相看。
但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想到,她要把她的一生托付给这个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的外观形象,与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距甚远。
法子英的外观形象,可用其貌不扬来形容。

其身高只有1米73,无法与男人的挺拔伟岸相靠拢。
因此,坐上法子英的摩托车之后,劳荣枝的心里便绷起了一根弦。
她想到了法子英有可能向她发起情感方面的攻势。
因为她看出他看她的眼神已经与众不同。
她在当时还不想坠入情网。
因而,当法子英的摩托车驶到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提出不要法子英继续送往前送她了。
她坚持下了他的摩托车,自己步行,且转了几个弯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想让他们的接触,到此而止。
而法子英到此却一发而不可收。
在劳荣枝离去之后,法子英开着他的那辆摩托车,在附近地段转了几个圈之后,又开始追寻劳荣枝。
他不甘心,他不想与劳荣枝就此失之交臂。
他开始向路人打听劳荣枝的住处。
巧的是,他在这一天,碰上了劳荣枝的一位邻居。
这位邻居姓桂,是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后来向警方提供的证言是——
他向我打听劳荣枝的住处,我以为是她家的亲戚,便将她的住处指给了他。
而就是这一指,使法子英萌生了一种自信。
他自信自己一定会将劳荣枝这个女人收归到自己的腋下。
于是,他的那一天过后,开始在劳荣枝每日上下班必经的路上蹲守。
于是,他在某一天拦截住下班途中的劳荣枝,直接表达起对劳荣枝的爱慕之情。
于是,在多番甜言蜜语都不能如愿的情况下,他便采取了强制措施。
这个强制措施,就是把生米做成熟饭。
他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强行跟劳荣枝发生了那种关系。
这一过程,不是我虚构出来的。
在法庭的证人证言中,便能找下找到这样的记述——
劳荣枝的同学孙某作证说:劳荣枝曾经跟我说过,她被法子英强行那样了。
对他们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一个叫陈某春的人,也曾出具证言——
法子英看上哪个小姑娘,就敢直接说:你不跟我,我就杀你全家。
而在这件事上,生米被做成熟饭之后,劳荣枝从心态上便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她开始不知怎么办好了。
因为她知道任何一个男人在娶妻的时候,都十分忌讳对方不是处女。
而她不再是处女,则会在任何男人面前身价暴跌。
她为此而痛苦,为此而哭泣。
但她又不敢跟家人说,她怕由此给家人带来灾祸。
他的二哥劳声桥从别人那里得知法子英在纠缠劳荣枝,曾与她的大哥商量,要一起去教训教训这个法子英,让法子英住手。
但劳荣枝阻止了他们。
劳荣枝曾哭着哀求他们:他好凶的。你们两个人打不过他。
但法子英却由此变本加厉。
他开始更有理由地对她如此那般。
这个理由,就是——你已经是属于我了,你再拒绝我,也还不回你的女儿身。
劳荣枝在后来的供述中,就有这样的言辞——
她在九江生活期间,遭到过法子英反复强暴。
最终,她只能认命,只能认从法子英对她身体的摆布。
而在这中间,一个让她更加认命的关键是,她发现她怀孕了。
这让她本来出现阴郁的天空,更是变得黑云密布。
这种事,她不敢对任何人说。
这种事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她会名声扫地。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一种丑闻。尤其是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如果出现了这种事,将在人前无法在抬头。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只能是自己主动出现在法子英的面前。
她要让法子英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便捷的方式,便是法子英与他的妻子离婚,与她建立起夫妻关系。
但当时的法子英,似乎还不想马上这样去做。
他只是让他的姐姐出面,带着劳荣枝去了当地的一家小诊所进行了堕胎。
而这种事情得到了解决,法子英对她更是不再放手。
劳荣枝在后来的供述说——
我曾为他半年内两度堕胎,甚至在刚堕完胎后,他就强行跟我干那种事。
在她实在难以忍受的情况下,她曾向他表露,要终止这种关系。
她曾开始躲避他。
但很快地便有他的一个狱友,一个姓刘的人找上门来。
这个姓刘的对她说——
你别想着要离开他。你要不跟他好了,他就会成为第2个雷鸣。
雷鸣是谁?
雷鸣是当地一个杀害女友全家的人。
那个女孩,就是因为想跟雷鸣结束以往的关系,而遭到了雷鸣的疯狂报复。
劳荣枝在这种威胁下,最后只能选择屈从。
当然,这种屈从又是在法子英的一番甜言蜜语中形成。
法子英当时劝她别在那个小学校干了,跟我一起到外边做生意去吧。
他给她画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饼。
他告诉她,他有实力让她的日子过得比一般女人要好。
在对自己重新找个理想的男人失去信心的情况下,在背离他,自己的家人就有可能遭到灭门的情况下,她最终选择了跟他离开家乡,到外面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是她在法庭上,当着法官的面说出口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昂扬。

但实际的情况是——
她真跟他完全走在一起之后,法子英很快便暴露出了他的实力不足。
当时,他们在外面吃住的费用每天都要上百元,也就是现在的上千元。
法子英随身携带的钱很快变得捉襟见肘。
他无法满足她的日益增长的生活开销。
她跟着他没能看全祖国的大好河山,便一筹莫展地落脚到了江西南昌。
我在这里为什么要用一筹莫展这个词?
原因是,他们去了宁波、杭州、深圳等地,在将近半年的时间内,法子英没有能找到可以挣大钱的机会,她劳荣枝为了维持住日常的开销,最后只能选择去夜场坐台,以卖笑挣钱。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就突兀出来。
劳荣枝对他感到了失望。
而劳荣枝的失望,有大大地刺伤了法子英的自尊之心。
法子英在恼怒之下,便同意劳荣枝与他分手。
而就是这一同意分手,引发了一个惊天大案。
下面这段文字,是这位律师的原话——
这起案件,没有事先预谋,也没有所谓的色诱。劳荣枝称,她当时同法子英已经分手,她同被害人熊某义之间开始男女交往。案发当天,熊脱光了衣服,她也脱得只剩内衣,这时,法子英从天而降。

提到熊某义,在这里,我还需多说几句。
他在当地是一个商人。
他当时做着空调生意,还开着一家酒店。
他在当时在当地,称得上是一位有钱人。
他当时已经是37岁,而他的妻子只有28岁。
他们的生活应当说是美满的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当时已经两岁。
他每天在外做一些生意上的应酬,而他的妻子每天只需晚上到他开的酒店里收一下当日的流水,便不用再去进行其他劳作。
他们也可谓活得十分自在而又轻松。
他是在这一年于南昌市爱乐音夜总会与劳荣枝相识的。
当时劳荣枝用的化名叫陈佳。
当时,他便对劳荣枝心生爱意,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
据证人熊某义的朋友章某明的证言——
在这一年7月的一天,他和熊某义一起来这家夜总会玩时,由自称为陈佳的小姐陪侍小姐。
陈佳,是劳荣枝当时的化名。
那一天,在这家夜总会,是他向劳荣枝介绍,熊某义是个老板。
当时劳荣枝便对熊某义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而此后,这位熊先生便与劳荣枝开始了单独接触。
而这种接触,让劳荣枝看到了自身的希望。
她开始把这位熊先生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她有求,这位熊先生必应。
劳荣枝自称,熊先生对她非常好,给她买过衣裳。
她在物质上,于这一时期得到了相应的满足。
她有心跟这个熊先生在关系上保持续存。
从而,她忽视了法子英的存在。
她以为法子英决定跟她分手,是一种决绝。
殊不知,那只是法子英一时的气话。
法子英并没有认头她对他的晦气。
因而,也就在这一天,在她把这位熊先生领进家门,要加深彼此的了解,做成男女之间的好事之际,他从天而降。
熊先生和劳荣枝在房间内的亲昵举动,使他怒焰中烧。
他以劳荣枝的男朋友自居,在这位欲行鹊巢鸠占的熊先生面前,摆出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当时的熊先生可谓是脑瓜子里登时陷入了一片空白。
这位身高超过1米80,体重90公斤的胖大男人,面对身高只有1米73的瘦小的法子英,竟表现得束手无措。
他当时似乎想不到反抗,更没有机会把脱掉的衣服重新穿起。
因为他在这个时候,稍微做出一丝的动作,都会引发法子英强烈的反应。
他不敢去抢夺法子英持在手上又以其锋芒指向他的尖刀。
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
当时,他显然是完全僵木在了那里。
通俗地讲,在那一刻,他完全地懵了。
正常的情况下,像他这种身高像他这种体态,对付一个瘦小的法子英,当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没敢那么去做。
他甚至接受了在法子英的威逼下,劳荣枝对他的捆绑。
对于这一点,劳荣枝在二审法庭上曾予以否认。
她的辩护律师在为她所做的辩护词中,也曾指出是法子应用皮条绳索将其捆绑。
但我根据案情分析,熊先生身材比法子英高大,法子英,一手持刀逼住熊先生,另一手,则难以独立完成对其捆绑的行为。
而他法子英在这种情况下,强令劳荣枝替他实施对熊先生的捆绑,应当说合乎情理。
这个时候,劳荣枝即使从内心里不愿从命,但在行动上,也不敢做出拒绝。
因为她知道法子英的性情。
她如果在这个时候拒绝,她有可能先行丧命于法子英的刀下。
她在这一刻,应当说,是极度恐惧的。
因为她如果真的有心彻底背叛法子英,此时此刻,她分明已是见诸于行动了。
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容忍的事情。
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在激情之下先对这个女人手起刀落的。
她不能不对此心生恐惧。
她搞上熊先生,是想生活得更好,而不是要跟着这个熊先生一起死在这个法子英的刀下。
因此,就是完全的违心,她也会从命。
因为能继续活着,是她在此时此刻的最大奢望。
她在这一刻只能通过眼神,请求爱上她的这位熊先生能够给她以原谅了。
她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在法子英的威逼一下,用法子英扔给她的绳子和布条,将这位熊先生的手脚进行捆绑。
而法子英在这一天是什么时候进的屋?又是先行藏匿在了哪里?没有他人在现场,我们还无法说清。
我们能够说得清的是——
根据劳荣枝自己的供述,在此之后,法子英带着她又在当天深夜,闯入了这位熊先生的家,当着她的面,跟熊先生的女人干开了那种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分析,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劳荣枝看看,你跟那个男人做出那种事,我法子英是什么感受?你从我这么干中,将有所体会!
这显然是出于一种疯狂的报复心理。
还能说得清的是,这个案子的发生,彻底改变了劳荣枝的人生走向。
她彻底地难以摆脱法子英对她的控制了。
因为这个案子发生之后,她的名字和法子英一起,很快便上了当地警方的通缉令。
因为他法子英在那一天一下子杀掉了熊先生一家三口。
而这一切,又都是引发于她带着这位熊先生回家。

她等于是上了贼船,想下,下不来了。
这中间的许多环节,她无法将自己洗清。
她知道她一旦落网,面临她的是什么。
只有逃亡,才能继续享有行动上的自由。
这也正像她自己在法庭上所表述的那样,她到了这一步,已是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