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一直以为妈妈就是一个跟不上时代潮流,守着古旧思想的顽固派。

她封建,固执,斤斤计较,爱贪小便宜。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还愿意和那个赌徒过下去?

不理解为什么她不肯向这个时代迈出一步?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她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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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的少女绑着两个麻花辫,她握着我的手,指腹柔软顺滑,语气温柔又坚定:

「妹妹,要是妈妈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吧,我来养你。」

是18岁的妈妈。

是正当年少的张兰。

1.

意识到妈妈淹没在时代洪流的时候,她正在因为十几元一个的安全帽的质量问题和客服大吵。

事实上这种情况不止一次。

我高三毕业那年,宿友的爸爸妈妈穿的光鲜亮丽,而我的妈妈,拿着一个很大的透明袋子,把我的被褥和各种杂乱的东西全部装在了里面,背着这些的妈妈在人群中的声音格外嘹亮:

「然然啊,这么沉,可不得考个清华!」

那一刻,我迎上宿友鄙夷的目光,羞愧得无地自容。

大学开学的那一天,车外路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而妈妈始终低垂着眉眼,看着她早已过时的新衣。

那皱巴巴的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而后交到了我的手上。

「然然,这些钱你拿着,不够了就和妈妈说。」

我握着那一沓有些泛黄的钱,透过窗户去看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

我不认为我该自卑,相反,我认为这是改变我和妈妈生活的一条康庄大道。

妈妈最后也没有下车,我拎着行李箱,朝紧闭着的车窗摆手。

后来听邻居说,那个名为「爸爸」的赌徒,因为那一沓钱,把妈妈打得下不来床。

从那开始,我没有再拿过家里一分钱。

我因为兼职和大创实现经济自由的时候,妈妈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笑。

我是她为人津津乐道的骄傲,也是她护不到的骨血。

2.

当那个赌徒再一次因为输钱而拿起棍棒时,我拉着妈妈的手拍门而去。

走到半路,妈妈挣开了我的手:

「然然!这是做什么?!我们走了你爸怎么办?」

「妈!」

我大声的叫她,想要她清醒看待这场婚姻:

「他这是家暴!你根本就没必要妥协,你们该离婚。」

「这是男女平等的新时代了,他没有资格这么对你!」

妈妈忽然无措起来,她左右来回的走,皱巴巴的手相互揉搓着:

「然然,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我们这一代就这样了,他是你爸爸…我不会离婚的。」

又是这样…

我怔怔的看着妈妈,眼底满是失望。

当我认为我有能力反抗时,给我当头一棒的却是那个最深处泥潭的人。

妥协究竟能换来什么?

妈妈,是你不懂。

「你就是一个,守着古旧思想的顽固派!」

「妈妈,我看不起你。」

转身离开时,眼泪掉在了地上,妈妈依旧站在原地,因为我的那句话愣了好久。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妈妈最后无助又脆弱的神情,我再次驱车来到了家门前。

屋内正直播着双子座流星雨,声音大到我在屋外都听见了。

手停在门前好久,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那一刻,刺眼的白光闪现,我抬手捂住眼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

「小遥,起床了没,我有话和你说。」

3.

我放下遮挡眼睛的手,却被周围的一切震惊。

清新的上白下绿的「卫生墙」,简单的手工实木家具,墙上鲜明的挂历,还有收音机里持续播放着的《我的中国心》。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和门前穿着条纹裙子的少女对视。

一双大大的杏眼,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和柔顺的长发。

熟悉又陌生。

「张遥,醒了还装听不见?」

张遥?

我转头看向四周,目光停在那一张泛黄的照片上。

上面的一家四口,笑得开心灿烂。

而这张照片,和妈妈时常摩挲的照片一模一样。

大脑飞速的运转,我想起被证实的量子力学。

上帝抛下了骰子,把我带到了这里。

张瑶,是我小姨的名字…

这么说…

我猛地抬头,看向门前微微皱眉的少女。

那眼前的人是——妈妈?!

我竟然回到了妈妈的少年时代?!

我张了张嘴,想要唤她。

一声妈妈堵在喉口,我猛地从床上跳起,飞奔过去抱住她。

那一刻,我甚至在祈祷,我是真的回来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帮助妈妈找到更好的幸福,走上更好的生活?!

这么想着,我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妈妈。

「你知道了?那我们谈谈吧。」

「嗯?」

我一头雾水,抬头看着妈妈:

「知道什么?我先和你说,你千万要躲着那个叫陈顺的,看人的眼光一定要准,一定不要一味的妥协,要紧跟时代…」

一双温暖手覆上我的额头,妈妈拉着我,坐在了床上。

「也没发烧啊,怎么竟说些胡话?你听姐和你说。」

「要是妈妈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吧,我来养你。」

这话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但我无暇顾及其他,看着面前绑着两个麻花辫,语气温柔又坚定的少女,止不住的笑。

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就不会让妈妈再重蹈覆辙。

我摩挲着妈妈柔软的手,思绪开始放飞。

可造成妈妈不幸生活的根源,又是什么呢?

「我们家,可是出了一个大学生呢!」

「我当年可是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欸!我闺女有出息,考上了名牌大学!」

想起那个戴着围裙在大街上到处宣扬的身影,一股苦涩漫上心头。

辍学,会不会是妈妈不幸的开始?

我摇了摇妈妈的手,忍着泪和她说:

「姐,无论有什么困难,咱都一起熬过去,你别自己撑着。」

「自己担着,那就…就是没出息!」

面前人的动作微顿,而后笑着说:

「对对对,我们小遥,可不能像我一样没出息。」

「然然,好好学习,别像我一样没出息。」

我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温柔笑着的妈妈。

这一点,还是没变啊…

所以是因为成绩不好,才辍学的吗…

心情豁然开朗,我一掌拍向妈妈的肩膀,昂首挺胸:

「姐,学习不好没关系,我教你呀!」

就我这211的底子,肯定能带你这个年代飞!

然而妈妈愣了一下,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好好好…和你说的话像没听见一样。」

「快点收拾一下,起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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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

我无奈一笑,看向起身离开的妈妈。

没关系,妈妈。

来日方长。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饭后,我起身回到房间。

翻了好久,终于在桌角下找到落灰的课本。

我抚摸着课本,笑得一脸满足。

昂首挺胸的敲响妈妈的房门,不一会儿,妈妈开了门。

「小遥,怎么了?」

我敲了敲手里的课本,无比肯定的说:

「张兰同志,马上要高考了,让我来为你补习,救你于水火之中!」

似乎是被我的中二发言惊到,妈妈瞪大双眼,手指在我们两人中来回逡巡:

「你说真的?」

我可劲儿地点头,拉着她的手往房间里去。

昂首挺胸,我微眯着眼睛往前走,想着妈妈功成名就,幸福快乐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咧得更大。

余光忽然撇到一抹红,我下意识的转身去看。

看清的那一刻,我的脊背瞬间塌了下去,如同一个百岁老人一样抻着脖子往前看。

墙上明晃晃,贴着满满一墙奖状。

我震惊得瞳孔微缩,拿书的手有些颤抖。

从小学到高中,张兰的名字占了满满一墙。

妈妈很优秀,她的成绩很好。

这个认知冲击着我的大脑,脑中混乱无比。

忽然,我看到了一行字。

是每一个奖状下都有的一行字:

——要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18岁的张兰乐观开朗,她有能力有担当,有一群小伙伴和一个大大的梦想。

却原来一直以来我见到的妈妈,是被生活磨砺的苦不堪言的妈妈。

我想起那张暗黄的满是皱纹的沧桑的脸,心脏像揪起来那么疼。

「不教我了?」

我看向靠在门上,笑着打趣我的妈妈,脸红了个彻底,忍着泪低头快速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我一边掉眼泪一边整理着今天的一切。

造成妈妈辍学的原因,不是因为成绩不好。

那是因为什么?

想起那个狰狞的脸。

我在内心刻下那个名字:

陈顺。

4.

听着窗外的歌声和烟火气息的叫卖声,我的心变得格外的烦躁。

第二天一早,我双眼乌青的走出了房门。

门外,妈妈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打招呼。

她笑着和他们打趣,将手里的水泼向在门口撒泼打滚要糖的孩子。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如梦似幻。

这是18岁的妈妈。

是正当年少的张兰。

我笑看着这一切,时光中两个不一样的妈妈渐渐重叠。

我攥紧了双手,暗下决心:

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妈妈陷入深渊。

妈妈回头看我站在身后,笑着问我:

「城北踢毽子比赛,去不去?」

我点了点头:

「嗯嗯,带我一起。」

路上,妈妈骑着老式自行车,带着夏日的暖风,开始哼起歌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橄榄树》。

我顺着下一句,和她一起唱: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八十年代的天空很蓝,鸟儿很多,河水很清。

而有人,正当年少。

在我的印象里,妈妈一直是一个不爱说话,身体佝偻满身尘土的妇人。

和现在扬着两个辫子,笑着踢毽子的人大相径庭。

不像同一个人。

「小遥!接着!」

我猛地抱住飞过来两袋洗衣粉,看向玩的六亲不认的妈妈。

「等姐再给你赢两袋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哟,大家玩的挺开心呀?」

听到声音,大家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来人留着过耳长发,嘴里叼着烟,皮夹克懒散的披在肩膀上,手中的棒/子在地面敲出「咚咚」的响声。

那一刻,我浑身血液倒流。

无论他年轻了多少岁。

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

我的魔鬼父亲,那个无恶不作的赌徒——陈顺。

年少时就是个混混,怪不得未来成了一个打老婆孩子的赌徒。

坏种,永远是坏种!

我死死的盯着陈顺,如果恨意有形,他早已千疮百孔。

可他好像恍若未觉,直直的走向护着我的妈妈。

陈顺乌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妈妈,恨意让我忽视了所处的环境,只想着他死了才好。

「张兰,你把我给你的情书扔了?」

周遭一片安静,以至于我清楚的听见了身旁妈妈心脏激烈的跳动声。

她在害怕。

可她还是紧紧地护着我。

「妈妈,会永远保护然然呀。」

久远的记忆传来,我转头,看向一脸坚定的妈妈。

时间过得太久,我都忘了,从小到大,妈妈一直拼命护着我。

原来在我眼里那样唯唯诺诺的妈妈,从始至终,都把我护在了身后。

妈妈冷眼看着陈顺,语气有些轻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