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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兔》丨乾隆

月兔爰爰桂树边,广寒轮廓遍三千;

岂知放眼青天外,极大圆中一小圆。

1736年是乾隆元年,这年中秋节,25岁的乾隆皇帝面对天上的一轮皓月,想到了自己喜爱的明代画家沈周绘制的一幅月兔图。乾隆皇帝拿起笔,照着沈周的画,临摹了一幅属于自己的月兔,并在画上题写了这首《月兔》诗。

这首诗的意思是:月兔悠闲地待在桂树边,桂树所在的广寒宫,周长应该有三千里那么长。可是真要从整个宇宙来看,月宫也只不过是巨大的圆形夜空中的一个小圆而已。

虽然无论是绘画还是诗歌,乾隆皇帝的水平都还没达到当时文人的平均水准,但这份观察宇宙的气度,可能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他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份气度十分满意,今天我们可以看到画面上留下了两方印章,分别为“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八徵耄念之宝”,这两方印章分别是乾隆70多岁和80岁时镌刻的,可见他在晚年仍不时将这幅画拿出来细细品味。

乾隆属兔,生日又是农历八月十三日,每逢中秋,他似乎都格外有兴致。

1758年的中秋佳节,乾隆皇帝在避暑山庄邀请了5位亲近的大臣聚会,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乾隆的刻意安排,当天聚会的6个人中竟然有4个人都属兔,其中一位还是“刘罗锅”的父亲刘统勋。(刘统勋比乾隆皇帝大12岁也属兔)

另一位叫蒋溥的大臣在聚会中画了一幅《月中桂兔图》,整幅画三分之一的空间是一轮圆月,月中可以看到一只小兔子趴在桂树之下,回头张望。

再一次不出意外地,乾隆皇帝在画上写了诗,并让另外5名大臣也写诗附在后面。乾隆写的诗字号明显比别人大得多,他写道,他写道:

秋暖无端迟桂芳,缀枝初折几苞黄;

玉㕙静守冰轮朗,画出人间满意凉。

诗中的意思是说,秋天到了,可不知为何天气还挺热,导致桂花的香气出来得比往年晚了一些。折下一支桂枝,上面还只有黄色的花苞,根本没开花。画中的玉兔静静地守在冰一般晶莹的圆月之中,希望这轮满月能带给人间满满的凉意。

从留下的资料可以了解到,当天6人相聚的地点是承德避暑山庄,可见1758年的“秋老虎”还很厉害,避暑山庄都压不住这份暑热。众位大臣在这份热气中,给乾隆过完寿宴又要庆贺中秋,几位大臣如果学问够好,就会发现乾隆在诗中特意用了生僻字“㕙”,但这个字原意是指“狡兔”,带有贬义,用在这首给予全人类“满意凉”的诗中肯定是不妥的。

好在几位大臣看破不说破,用明显比乾隆小一号的字号写诗应和乾隆。不但字号要小,首句、次句和末句结尾还都要用乾隆已经写过的“芳”“黄”“凉”三个字,难度不可谓不大。但大家还是凭借丰富的学识涉险过关,比如“刘罗锅”的父亲刘统勋就写诗应和曰:

蕊珠颗颗领秋芳,风露连宵色染黄;

驻景不烦寻玉杵,冰轮影现永清凉。

但在我看来,几位大臣中最得皇上喜爱的应该是大臣刘纶的一句诗:

天咏题成广寒谱,云璈合与奏新凉。

刘纶最早就是因为写文章讨好乾隆而得以发迹,论让乾隆开心,他可是专业的。刘纶在这句诗中表示:“皇上您写的诗简直就是出自广寒宫的乐谱啊,我们这些大臣用云璈(即云锣,一种打击乐器)照着谱子在一旁伴奏,就能给世间带去阵阵清凉呢。”

五位大臣,簇拥着属兔的乾隆,一边抬头看着月宫中的玉兔,一边低头看着画中的小兔子,一边写着玉兔诗,其景怡然,其乐融融。从历史来看,这一晚聚会后的时光中,乾隆皇帝完成了十全武功,84岁作为太上皇“光荣退休”;包括刘纶、蒋溥在内的4名大臣,日后也都位极人臣;至于刘统勋,不但自己被后世誉为一代名臣,其长子“刘罗锅”刘墉、孙子刘镮之也都官至一品,成为国家的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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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屈畅

制作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