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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儿子家的那一天,我心里激动万分。站在儿子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叮咚——”门铃声在屋内回荡。“来了来了!”儿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听起来活力充沛。门开了,儿子笑嘻嘻地迎接我们:“爸,妈,欢迎!”
我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儿子。自从他出嫁搬出老家,已经有十年没和他这样亲密相拥。我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老伴也是一副激动样子,她笑着抚摸儿子的脸颊:“儿子长大了,当爸爸的样子真帅气!”
儿媳妇杨梅也热情地迎接我们,端着茶和点心招待。我心里默念,以后就是一个家人了,一定要和睦相处。
“爸妈您俩辛苦了,从老家坐长途巴士肯定不容易。来,先歇歇吧,我给您收拾收拾房间。”儿子一边说一边拎起行李,带我们去了楼上的客房。
客房简单整洁,家具陈设和老家差不多。我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帮我们收拾衣物,不禁感慨光阴荏苒,儿子已经从当年扶墙学步的婴儿,长成会照顾人的成熟男人。
“爸,您和妈好好歇息,我去厨房帮忙布置饭菜,晚饭后我们再慢慢聊。”儿子说完转身下楼帮忙了。
我躺在床上,听着楼下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禁幻想起以后的生活。和儿子儿媳同住,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吃饭聊天,平日里一块逛超市买菜做饭,周末一起出去踏青郊游......这该多幸福快乐啊!
日常生活琐事
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聊起天来。儿子问我们在老家的生活如何,还关心我们的身体状况。我和老伴忙不迭地回答,也对儿子的工作和生活表示关心。虽然有十年没一起生活过,但毕竟感情深厚,聊着聊着就像回到从前一样热络。
第二天早饭后,我主动询问儿媳妇是否需要帮忙做家务。儿媳妇犹豫了下说:“爸,您和妈才刚来,还不熟悉环境,先歇几天吧。”我心想我和老伴身体还硬朗着呢,帮着做些家务不是应该的吗?但看她话说的委婉,也就不坚持了。
接下来几天,我和老伴基本上都在家看电视、下棋、聊天。偶尔也会去楼下超市购买一些食材。我跟老伴商量,也该帮着做做家务了,毕竟免费住在儿子家,理应分担些工作。老伴答应道:“也好,家里多双手总比少双手强!”
第二天,我起早去厨房想帮忙准备早餐,却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点心和豆浆。儿媳妇正把煎好的鸡蛋盛进盘子。我赶紧说:“儿媳妇辛苦了!我来帮你吧?”
儿媳妇微微一笑说:“不用不用,我习惯了早起做早饭,您坐着歇着吧。”
我有些尴尬,站在一旁看她忙前忙后。这时儿子也起床洗漱完下来了。“爸,您跟妈歇着吧,等我回来我们再一块吃早饭。”儿子匆匆说了一句就出门工作去了。
我看儿子也未吃早饭就出门,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儿子和儿媳妇好像有意回避我们参与家务。我闷在心里,也不愿跟老伴说起。
晚饭后,我试着问儿子我们何时可以帮忙做些家务。儿子笑着说:“爸,您和妈刚来,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等熟悉了我再慢慢教您们。”我听他语气温和却又避重就轻的回答,也就没再坚持。
和儿媳妇的隔阂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老伴在儿子家已经住了一个月。可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参与家务。儿媳妇杨梅仍旧一大早就起来做饭,晚上也坚持自己洗碗刷锅。我和老伴若要帮忙,她也常以“不用不用,我来就行”来婉拒。
有次我实在忍不住,硬是要帮她刷锅碗。她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尴尬。我洗完后,她赶紧把碗筷收拾好,笑道:“爸,您别操心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天我跟老伴商量,觉得女儿媳妇这态度实在让人不愉快。老伴叹气道:“可能我们到了儿子家,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吧。不过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我们还是多帮帮忙。”我点点头,决定更主动地参与家务。
第二天我起床后就开始帮忙打扫房间。儿媳妇见状,脸色有点难看。过来劝我说:“爸,这些杂活我来就行,您坐着歇着吧。”我坚决地说:“不碍事的,我也得做做运动,您忙您的去吧。” 儿媳妇的嘴角微微绷紧,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到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吃早餐时,我兴高采烈地对儿子说:“儿子,刚才我帮着收拾了房间,感觉真好,以后我和你妈就多帮着做些家务吧!”
儿子笑着说:“爸,我理解您的好意。但家里的事还是我和梅子承担吧,您和妈就安心在家里休息,没这个必要。”
我有些失落,心想难不成儿子和儿媳妇真的不希望我们帮忙?我和老伴难道就天天吃着游手好闲了吗?
这之后,我再想参与家务,儿媳妇总是一副勉强的样子。有时我主动洗碗,她就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说句“爸,慢点洗,小心碗碟掉落”之类的话。我洗完后,她也要把碗筷重新洗涮一遍。
我和老伴对此非常不满。我们好意帮忙,儿子和儿媳妇为何这么抗拒呢?我实在忍不住,决定跟儿子好好谈一谈。
儿子的变化
一天晚饭后,我鼓起勇气对儿子说:“儿子,我想跟你聊聊这段时间的事。你和梅子为何总是拒绝让我们帮忙做家务呢?”
儿子脸色一沉,说:“爸,我和梅子觉得还是由我们来做这些事更好。您和妈在老家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该安享晚年了,何必操这份心呢?”
我解释道:“我们身体还硬朗着呢,帮着做做家务是应该的,也能活动活动身体。您母子好意要避嫌,反倒不太好。”
“避嫌?”儿子皱起眉头,“爸,我和梅子才没有避您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做家务累人,还是我们年轻人来承担吧。”
“那您母子怎么老拒绝不让我们帮忙呢?”我有些激动了,“还有,你上班也不吃早餐就匆匆出门,太不注意身体了!”
“爸!”儿子提高嗓门,脸色愠怒,“我们家的事您别多管了!我和梅子有分寸,您少指手画脚的!”
我被儿子这么一吼,呆住了。平日最孝顺听话的儿子,怎么今天这么强势地吼我?他这是变了心了吗?
“也罢,你说了算。”我泄气地说。儿子“嗯”了一声,也不再看我,起身回房去了。
我坐在原地,心酸无比。老伴走过来摸我的背,轻声安慰我。我强打起精神,想儿子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过些日子就好了。
可之后,我觉得儿子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吃饭时也少有交流,一个人默默地吃完就回房。我试着找他聊天,他都以工作忙为借口避开。
我和老伴搞不明白,我们待儿子一向以来都是慈爱有加,他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一样,对我们这么冷漠避而不见了呢?......
激烈争执
时间进入冬天,我和老伴在儿子家已住了半年有余。这半年来,我始终无法适应儿子和儿媳妇的态度。他们总是刻意回避我们参与家务,导致我和老伴天天无所事事。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儿子对我们越来越冷淡,完全没有从前的孝顺和亲近。
这天中午,我在房里看电视,隐约听见儿子和儿媳妇在楼下厨房里激烈争执。
“买菜也要他们操心,洗碗又来帮忙,他们能不能别整天瞎忙活!”儿媳妇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你也别针对我父母。他们好意帮忙而已,何必大惊小怪的。”儿子语气也有些不善。
“好意?分明是打探我们家的隐私!你也太不懂事了!”
“梅子!说话留点分寸!”
我听他们争执个不停,实在忍无可忍。我猛然起身下楼,怒视着两人:“我的好意你们不领,还说我们打探隐私?儿媳妇,你这是什么话!”
“我这是什么话?是实话!”儿媳妇毫不退让,“您天天没事找事帮碍手帮倒忙的,打乱我们的生活!”
“碍手碍脚?!”我震惊极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想照顾儿子家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家人?我看您是把我们家当旅馆了!”儿媳妇冷笑道。
“你!”我瞪大眼睛,指着她怒不可遏。儿子连忙拉住我,劝我冷静。我甩开他的手,朝儿媳妇吼道:“儿媳妇,你太没道理了!我们住儿子家有付你们房租吗?买一点菜做饭算帮着分担,怎么就碍你的事了?”
“您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就该知足了,别整天找事,搞得我们鸡飞狗跳的!”儿媳妇也提高音量吼回来。
“住你们家我就只能吃闲饭,不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当年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他现在不孝顺还算了,你个儿媳妇竟然还这样污蔑我们!”
“你别糊弄我!”儿媳妇一步步逼近,“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叫你别插手家务,非要凑趣帮倒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 !”
“ !” 我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向餐桌。
“!”儿子大吼一声,一把将我和儿媳妇拦腰分开。“你们俩住口!别让邻居听见!”
我瞪着儿子,胸膛起伏,太气愤以致说不出话来。这时老伴也听见动静冲下楼,看见我们仨僵持着,连忙劝架。
“行了行了,大家坐下来慢慢说。”老伴拉着我在餐桌前坐下,又看向儿子和儿媳妇,“今天的事,我们都有话直说的地方,但要冷静慢慢谈,不能大吵大嚷的。”
儿子和儿媳妇也不吭声,脸色难看地在我们对面坐下......
儿子态度强硬
我和儿媳妇杨梅对峙着坐在餐桌两头,中间是劝架的老伴和儿子。
“我先来说。”老伴开口道,“今天的争执太不应该了。我们一家人,总要互相理解包容,不能口角。”
我哼了一声:“要互相理解,儿媳妇得先检讨她那张毒舌!”
“爸!”儿子严肃地看着我,“我理解您气愤,但不能用这种方式发泄。我们好好谈,慢慢解决分歧。”
我也瞪了他一眼:“那你说说,为什么拒绝让我们帮忙家务?这么多天了,你变得越来越不孝顺,成何体统!”
儿子叹口气:“爸,我和梅子有我们的打算。您做家务会很累的,您们的身体我们要考虑。”
“考虑?你不还是天天大清早不吃早饭就出门工作么?”我哽咽道,“当年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这样不孝!”
“, !” 儿子严厉地打断我,“我的工作和生活作风不需要您操心。我和妻子有分寸,您别再挑剔了!”
我被儿子的强势态度震惊了,我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老伴在一旁拉着我的胳膊,目光也在儿子和我之间来回。
“老公,儿子工作忙,我们也理解理解。”老伴劝我。
“理解?”我甩开老伴的手,“他现在完全不把我们当长辈了!”
“您别这么说。”儿子脸色难看,“我尊重您,但家里的事我作主。您能体谅我们吗?”
“体谅?”我嗤之以鼻,“好,你说了算。但我们也没必要天天吃你们的住你们的!明天我就收拾行李走!”
“走你就走吧!”一旁的儿媳妇冷笑道。
“梅子!”儿子喝道。儿媳妇撇过头去,不再言语。
我气极,拍案而起:“好!你儿媳妇不欢迎我们,我们明天就搬出去!儿子,我看你清醒一点,看看作为一个儿子,你该做什么!”
说罢,我掉头就上楼去收拾行李。老伴在后面追着劝我冷静,我一个劲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会这样!我亲生的儿子,把我们当外人一样推诿,任由儿媳妇污蔑我们!他忘恩负义,背弃做儿子的本分!
我愤怒至极,决意第二天就离开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家。我开始把衣服往旅行箱里扫,老伴在一旁拉住我,泪眼婆娑地求我三思。
“他毕竟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你别这样冲动。”老伴哽咽道。
“我冲动?”我甩开她,“亲生儿子都这样了,我还活在这受气吗!”
“但是......”老伴还想劝,我狠狠甩上房门,不再听她说话。
我一个人在房里收拾行李,泪水模糊了视线,几次用力擦眼泪,才勉强把衣服都塞进箱子。
他们推三阻四不要我们,那我们就真的离开!我要让他们看看,父母恩重如山,不能糟踏辱骂!
我咬牙切齿地拉起箱子,重重踏下楼梯。儿子和儿媳妇还坐在餐桌前,愕然地看着我。
我头也不回地拉着箱子往外走,儿子在后面喊着“!”我充耳不闻,砰的一声甩上了儿子家的大门。
突然离家出走
我气冲冲地拖着箱子,来到儿子家楼下。入夜的街道非常昏暗冷清,寒风夹着细雨吹在我脸上,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脑海中乱糟糟的,不知下一步该去哪里。刚才一时冲动离开儿子家,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处境艰难。夜深人静的街道上连个行人都没有,我这个老头子要去哪里啊!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气喘吁吁跑下来的儿子。
“!”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神情焦急地看着我,“您别这样,回家我们慢慢商量。”
我冷笑一声,没理他,自顾自地拖着箱子往前走。
“,请您听我说。”儿子追上来拉我的胳膊,“天黑了,您一个人外出太危险,还是回家再谈吧。”
“回家?”我甩开他的手,“那还是我的家吗!从今天的事看,我在你家不过是个倒贴的寄居者!”
“,不是那样的。”儿子着急地解释,“我们母子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您回来我们好好商量改进。”
“没必要了!”我转身就走。
“!” 儿子追到我跟前,死死拦住我,“我不能看着您一个人冒险,天这么晚了,请您跟我回家!”
“放开!”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 儿子再次抓住我的手臂。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头揍向儿子的脸。儿子吃痛松手,捂着鼻子后退一步,表情既伤心又震惊。我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打了亲生儿子。
“你......”我指着他,声音发抖。
“,冷静!”儿子捂着鼻子,鼻血流了下来。
我颤抖着后退两步,再也说不出话来。转身即逃也似的拖着箱子离开。
“——” 儿子在后面大喊,声音终被寒风吹散在空旷的街道上。
我一口气拖着箱子走了几个街区,终于扶着路灯喘息。刚才的一幕在我脑海中不断重播,我甩甩头试图甩掉这记忆,但终究无法释怀——我竟然打了自己的儿子!
思来想去,我意识到当初一时冲动离家是错误的。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决定找间汽车旅馆将就一宿,明天再回头找儿子道歉,搬回他家。
我勉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沉重的箱子,在街边找了间算干净的汽车旅店,付了一晚的房费便瘫倒在硬邦邦的小床上。
深夜的思考
我在硬板木板搭成的小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今天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我与儿媳的激烈争吵,儿子的强势,我冲动离家,还打了儿子一拳......
我痛苦地紧紧揪住枕头。作为父亲,我怎能做出打儿子的事呢?他终究是我的骨肉,我怎么狠得下心伤害他呢!
想到儿子鼻血淋漓、痛苦万分的样子,我不禁泪如雨下。天知道我有多后悔!我真的是糟糕透顶的父亲!
而且,论理智思考,今天的争吵也不应该如此失控。儿子和儿媳妇固然有不对,但毕竟是出于好意,我不该这样发飙离家。
我明白我的脾气一向暴躁,这次完全被情绪冲昏头脑,才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感到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明天一早,我必须回去跟儿子道歉,向他赎罪。虽然他可能难以原谅我这样伤他,但我必须鼓起勇气承担后果。我亏欠他太多太多,至少要给他一个解释和道歉的机会。
我绝望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微亮才稍稍眠去。我在梦中也反复看见儿子血迹斑斑的脸,和他无比伤心讶异的眼神。我知道这记忆将伴随余生,永远是我心头最深的痛。
早上我起来时,身心俱疲,但还是咬牙拖着箱子回到儿子家楼下。我站在熟悉的门前,鼓起全身的勇气,抖着手按响了儿子家的门铃。
我准备好了最谦卑的态度,无论儿子是否原谅,我都将认罪忏悔。因为这是作为父亲,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