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胡大爷
作者：小雅
我今年63岁了，本来跟女儿女婿、老太婆一起生活，三天前，我一个人回到了农村老家。
距离我上次回农村老家，还是四年前了，之后每当我想回来的时候，女儿女婿都颇有意见，说是路上不安全，万一要是感染了，不仅自己倒霉，还影响到他们，我只好放弃了。
四年没回来了，屋子里到处都是霉味，卫生间的灰尘不知道落了多少层，只有被我让给邻居耕种的菜园还是生机勃勃的。
邻居看到我回来了，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帮我打扫卫生，把菜园还给了我，还给我送来了很多蔬菜瓜果，笑眯眯地问我：“怎么？老哥你打算回来养老啊？嫂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听了邻居的话，我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根烟，蹲在地上抽了起来。
看到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邻居切了一盘西瓜，搬了椅子让我坐下来，问我怎么了，我正好有一肚子的话无处诉说，便告诉了邻居我回到农村老家养老的原因。
其实，我从未想到要回农村老家养老，不然的话我会像邻居一样，存些钱把老房子好好装修一下，或者多攒点儿钱在镇上买一套新房子。
一直以来，我都坚信养儿防老，之前还为了只有一个女儿的事情感到闷闷不乐。
38年前，我女儿出生了，得知是个女儿，我与我爸妈都感到很失落，希望老婆再生一个，可是老婆怎么样都不肯再生了，说生孩子太辛苦了，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加上她身体不好，这次又是难产，让她感到后怕，担心自己再生的话很有可能会没命。
老婆劝说我，对我重男轻女的思想嗤之以鼻，说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只要我们好好抚养，好好疼爱她，女儿也不可能嫁了人就不管自己的父母，光孝敬男人的爸妈去了啊！
思来想去，我觉得老婆说得蛮有道理的，比如我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多年，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望我爸妈，送吃送喝的，姐夫为人忠厚老实，不善言辞，可是每次来到我家，都十分尊重客气，经常抢着干活，我爸妈经常夸他，说他比我这个儿子贴心多了。
想到这里，我也就释然了，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要是我们好好养女儿，女儿孝敬，再找一个跟姐夫一样忠厚老实的孩子，我们不就多了个儿子吗？
至于传宗接代，女儿三岁的时候，我弟弟生了儿子，这让我爸妈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管我们了，我也就此一心一意抚养女儿长大。
老婆身体不好，生下女儿后身体状况更加糟糕了，于是我让老婆一心一意带孩子，我负责赚钱养家糊口，找了一份工作拼了命打拼。
在我的努力下，事业有了起色，虽然没能让妻女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好歹可以在城里买房子了，可以带着妻女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我在城里买了房子，给女儿找了学校，尽心尽力培养女儿，希望女儿可以学习成绩好，考上大学，不再吃爸妈吃过的苦头，我渴望她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毕竟她只是个女孩子，我没打算让她自己打拼，光宗耀祖，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在我们的期盼下，女儿长大了，学习成绩一直以来很不错，考上了一所211，这把我给高兴坏了，对女儿更是有求必应。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乖巧懂事、十分孝敬听话的女儿居然会是一个恋爱脑，被女婿几句甜言蜜语哄走了，大学一毕业就要结婚，还要远嫁到千里之外。
对于这门亲事，我打心里反对，我不希望女儿嫁得太远，一方面，我跟老伴还指望她养老，她远嫁了，我们怎么办？
另一方面，我担心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得不好，万一给婆家欺负了，我与老伴无法及时赶到维护她，怎么办？
我与老伴苦口婆心劝说女儿，可是女儿就是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又哭又闹的，非要嫁给对方，还闹起了绝食，把我气得住进了医院。
老太婆心软了，劝我松口，别伤害了女儿，说反正我们两个人没啥牵绊，大不了去女儿那里过日子，我想了一下也是，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
女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对女儿好，随时随地欢迎我们来他家住，说我们就像是他的爸妈，看起来蛮像我姐夫的，让我感到了一丝欣慰。
女儿结婚不到两年，女婿就履行了诺言，打电话来说要接我们过去养老，让我感到十分高兴，收拾东西跟着老伴过去了。
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女儿怀孕了，亲家母跑到自己女儿那里去了，没人伺候月子带娃，我想着反正我们两个人闲来无事，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其实蛮不错的。
于是，我继续工作，给自己攒工龄，老婆伺候女儿坐月子，负责给女儿带孩子，还得干家务活，在这里一住就是12年。
女儿生下了一儿一女，都是我与老婆带大的，亲家只来了几次，每次都是逗孙子孙女，啥活也不干，还使唤我老婆，让我一提到他们就来气，要不是看在女儿女婿的面子上，我早就发脾气了。
半个月前，亲家老两口又来了，说是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国庆节了，儿子接他们来过节。
亲家来了之后，我跟老婆的日子过得蛮堵心的，一方面，他们两个人照样什么家务活都不干，在那里陪孩子玩，还动不动就喊我老婆，一会儿问饭菜做好了吗，一会儿问这问那的，看起来我老婆像是他们的免费保姆。
另一方面，他们还对我指手画脚的，看到我抽烟也要说上几句，要知道自打有了孩子，我抽烟都是在阳台上抽，等到烟味散了才会进来的，也不知道亲家母的鼻子到底有多灵，照样可以闻到，说自己闻到烟味就难受，在那里一个劲叫唤。
亲家公嫌热，而家里的空调并不是太多，于是他们盯上了我们的屋子，老婆为了不让女儿跟公婆关系闹僵，劝我算了，暂时搬过去住。
我忍了又忍，直到一个星期后，我实在是忍受不了。
那天，我带着外孙外孙女出去玩，外孙女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我感到奇怪，问孩子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外孙女看着我，问道：“姥爷，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我感到一头雾水，不明白外孙女的意思，外孙女告诉我，她是听她爸爸和爷爷奶奶聊天的时候说起的：“爷爷奶奶说，姑姑的孩子不要他们带了，姑父不想给他们养老，让他们离开，他们以后就要住在家里，还说你们常住在女婿家像什么样子，要求爸爸把你们赶走。”
听到外孙女的话，我愣住了，问她女婿是怎么回答的。
“爸爸说再等几年，说我们两个还需要你们照顾，说房子也需要你们继续给钱，等到你七十多了就把你送走，让爷爷奶奶住在家里，给爷爷奶奶养老。”
我努力保持平静，又问道：“你妈妈呢？你妈妈当时在不在场？”
“妈妈当时不在，晚上的时候，爸爸妈妈两个人好像吵起来了，我看到妈妈哭了。我问妈妈怎么了，她说没事，问我是喜欢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
听完了外孙女童言无忌的话，我感到内心十分的悲凉。
本来我怒不可遏，想要去找女婿理论的，可是我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怪我识人不明，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也许正如亲家所说，这里是女婿家，不是我家，说白了，女婿当儿子只是个例罢了。
我思来想去，决定辞去月薪5000的工作，回老家躺平，既然他不愿意给我养老，那么有什么资格继续啃我？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给他们1分钱了。
我跟老婆说了，问老婆愿不愿意跟我走，可是老婆依然认为女儿女婿不会这么做的不愿意离开，无奈之下，我选择一个人离开了。
得知我要回农村老家养老，女婿、亲家还有女儿全部愣住了，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多说，只说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做父母的不可能一直帮着他们，我年纪也大了，操劳不动了，所以打算回去养老，让他们以后照顾好自己。
现在我一个人待在农村老家养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也许这样的日子更适合我吧，好在我手里还是存了一些钱的，怎么样也够自己花了，至于老婆，等她想通了回来了之后，我们两个人在相依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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