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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生育与村落文化

作者:李银河

【前言】

一门科学,不论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当它研究有成的时候,都会与哲学交接。

比如爱因斯坦(Einstein,A.)在研究物理有成之后,罗素(Russell,B.)在研究作为数学基础的逻辑有成之后,都提出了他们有所依据的名字,但是却缺少以社会学工作为依据的哲学。

费孝通教授对后辈耳提面命时,说过依据带点哲学意味的话:

社会学研究要出故事!

这也许可以叫做我们的哲学罢。

弗洛伊德(Freud, S.)研究心理学有成后,也提出了他的哲学。这种哲学和我们的有点类似。

在他看来,一个人自出世以来,通过童年经历,人格逐渐形成;

而在我们看来,一个人自出世以来,步入一定的文化圈子,耳濡目染,逐渐形成了他的价值观。

这二者的近似之处在于不论人格也好,价值也好,都接近了人的本体。

费孝通说要“出故事”,不是说让我们去编些故事出来,而是要我们去研究人与文化的始终,有头有尾地去说明问题,倘若把研究对象弄得支离破碎,就可能误入歧途。

人类学叫做“人类学”,自有它的道理。

在我们国家里,不是只有一个故事,还有很多的故事没有被发现。

这些年我做了独身者、自愿不育者、同性恋者的社会学研究,其本意也在“出故事”。其间常被人讥为鼠肚鸡肠,不会做大题目,在痛心疾首之余,还能坚持做下来,也是因为心中有所坚持。

这次做生育的研究,虽然有迫于同行压力的一面,但是并不后悔,因为毕竟是有所发现。以前做独身、同性恋的研究,多少还是些老的故事,因为这些研究在国外早有人做过;而这次的研究就是个新的故事了。

透过这些故事,我们就能够客服文化中心主义的偏见,克服文化差异的壁垒,去了解与自己不同的文化群体及其行为。

在这个过程中,至高无上的目标是真实而恰恰是这一点,总是被人遗忘。

近来总是有人问我:你的样本有多大?散发了多少问卷?如何取的样?

却很少有人问起:你是怎样发现有这样的文化群体的?你怎样接近它?怎样从中获得可靠的信息?

无论如何,我们的社会还不是那样的透明一致,而各种各样的文化差异,还没有全在我们胸中。

在把这些问题高清之前,企图以调查的规模、数学方法的完备构成恢宏气势去压倒国外同行,恐怕是一种痴心妄想。

统计学不能保障研究的真实性,数学也不能保障研究的真实性。

能够保障研究真实性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我们胸中的求知欲望。

假如我们相信知识不是恢宏气势,也不是主张提倡,而是有关实际存在的信息,就总能够发现一点东西。

本文为北大公共传播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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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付砾乐

图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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