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昕看重的是传统油画在当下的意义和他在这一领域的追求和成果之于传统油画的意义。站在他的画前,世间喧嚣会戛然而止,画面深幽静穆、庄严凝重。游于其间你会有"曲径通幽、柳暗花明"之感!而油画材质所特有的光茫在刘昕的画面上、在他的一招一式中晶莹闪烁,那娓娓道来的笔触、印迹反复叙述着各种美妙而深沉的故事,同时画面深邃的调式也透着他的淡定和从容。
——冷军
- 以常人之心画常见之物,在平俗中寻找艺术趣味,甘于如此也是一种人生哲学,更是修炼悟觉的结果。二十余年来寂然中的摸索,在写实艺术风格的延续中,刘昕的作品正在逐渐形成自己的语言样式,他希冀自己的作品能表达出心中所向往的温情与宁静。
——朱晓果
朴素之谓美——刘昕写实油画作品赏读
文/梅繁
时至今日,不管现代科技如何改变了生活与交流的模式,但我们终究离不开日常而朴素的点滴接触,而生活中那些美好记忆瞬间,以及精致的手工物件,也总会给每个人带来舒心的愉悦。或许如此,当代仍有一大批画家仍旧迷恋于荷兰小画派那般的画面所带来的审美意趣。刘昕,正是其中的一位。
总体上看,刘昕的作品继承了古典油画中质朴、写实的艺术特点。他乐于以淡泊的态度来完成长期作业一般的绘画过程,在那些诗意的静谧画面里,分析和记录视觉所观察到的细节。同时,他追求着油画自身的美感,包括油画材料的研究与运用、细节颜色的微妙变化、光与色互相渗透的微妙关系等等,诚可谓是一个对油画传统技法和油画语言"纯正性"十分迷恋的画家。
绘画的态度带来绘画的结果,刘昕的作品中往往有着沉静的、怀旧的气息,画面上常"常映射着着古典绘画中所习见的光线布置,同时也留存着画笔与画布相接触的痕迹感。可以说,他本着对古典绘画的崇敬、迷恋,以写实的手法、抒情的笔调、优雅的趣味形成了自己的特点。以题材来分,刘昕的作品大多集中在两个方面:人物与静物。
刘昕的人物画中以女性角色居多,她们端庄、恬静、清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这些女性往往没有表情,使得观者无法从她们的脸上看出其内心的世界,从而也无法判断这幅画想要表达的内容。通过这样的处理方式,刘昕使观者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画面本身,而不是画里所讲述的故事。
《白窗》是一件典型的刘昕风格的人物画。画面中的女子身穿有镂空花纹的白色棉布衬衫,搭配着黑色罩衫和宽松的棉布长裙,朴素而柔软的衣物给人以舒适、温暖、恬淡的感觉。头发松松地系在脑后,随着微微低头的动作,几缕发丝垂到了脸颊旁,让人想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的诗句。
整个画面的色调是晦暗的,但大面积的黑白灰中铺陈着的灰蓝和暗红又赋予了这个空间以温暖的感觉。而画面最上层那些因画家对油画语言的追求而加强的丰富笔痕,则恰到好处地调节了画面的节奏,使之具有音乐感,同时也增加了作品的绘画感与可读性。这些跳跃的笔触具有着抽象的审美价值,为画面平添了些许趣味,并有益于消解因对人整个画面的色调是晦暗的,但大面积的黑白灰中铺陈着的灰蓝和暗红又赋予了这个空间以温暖的感觉。而画面最上层那些因画家对油画语言的追求而加强的丰富笔痕,则恰到好处地调节了画面的节奏,使之具有音乐感,同时也增加了作品的绘画感与可读性。这些跳跃的笔触具有着抽象的审美价值,为画面平添了些许趣味,并有益于消解因对人物的精致刻画而带来的紧张感,让观众在读画的过程中觉得轻松、舒服。
与《白窗》构图的随意相对比,《秋山笛远》有着刻意为之而极具形式感的画面结构-﹣画面的中轴线上是端坐在椅中的少女,而其背后的画框则平行于地面,一横一纵两条直线形成了十字形的构图,形成富于装饰性与分割性的搭配。少女的双手一正一反抚于笛上,于横卧的银笛所构成的直线上变化出一点微妙的节奏,使画面产生了简洁而丰富的艺术效果,营造出安稳、平和、宁静的气氛。
背景中的山水画,是画家根据中国传统山水画的印象而编造的,它并不属于某个固定的朝代和艺术家,只为追求古画中的那一份意境。这种概念式的传统山水画作为中国的、古典的意向,与人物手中代表着西方的、现代的银笛形成了文化上的冲突与碰撞,阐释了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美感。
如果将前两幅作品比喻成摄影棚内精心构思的摆拍照片,《阳光穿过喀什》则是刘昕少有的抓拍式的创作。这是在新疆喀什的老城区内无意摄入画家眼帘的一个场景﹣﹣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斑驳的红墙。一位老妪蜷缩着坐在门槛上,将手搭成凉棚遮挡在额边,躲避着日光的炫目;而门口经过的小女孩攥着一卷零钱,欢快地走在去往零食店的途中。那一瞬间,沉积着历史沧桑的伊斯兰建筑与新鲜的阳光,衰老的妇人与青春活泼的小女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带给了刘昕一丝触动。于是,他将这样一个转瞬即逝的印象永远定格在了画面上。
光线自然地倾泻在墙壁、大门、街道上,门后雕饰着繁复花纹的伊斯兰建筑回廊下枝繁叶茂的植物让人仿佛能嗅到空气中充满生命力的气味。女孩在这一片生机勃勃的画面中走着,无意中扭头看向了画外的观者,其生动、自然的状态,使人产生"被画者在一种特殊的动作和心情中偶然对我们一瞥"的感觉(贡布里希)。
而在刘昕的静物画作品中,观者往往会发现很多司空见惯的东西,它们本身在生活中是那么的不起眼,常常被遗弃在某个角落里,但是一经描绘出来,却散发出令人讶异的美感。这些朴实无华的静物,在宁静氛围中折射出画家对生命的从容与怜爱之心,使观者在平静中体味到生活的乐趣。
刘昕常常根据自我感受的需要去选择、组合不同材质的物体来构成静物画面,且热衷于精细刻画那些陈旧的、质感很强的物品。以《银笛》为例,他用极为简洁的构图描绘出一支白铜镀银的长笛。长笛原本是用铁丝固定在墙上的,而刘昕作画时却把这根铁丝处理掉了,这就使得银笛好像是凭空漂浮在墙的前方,仿佛时空凝固之后的断章,画面由此生发出一丝神秘。刘昕或许是想让观众被他的绘画手法所迷惑﹣﹣对物象的刻画仿佛是在照搬现实,但又显然易见出画家主观的处理。
银笛金属外表的质感因光线的锐利折射而显得那么的逼真,各个部件的表现也是那么的细腻,但实际上,这种"细腻"只是一种表象,画家更想揭示的,是人们对待事物存在于此的态度,一种由质感通达真实的企图。
自二十年前起,刘昕开始逛古玩市场,收集各种老旧物品。但与大多数流连于古玩摊前的藏家不同,刘昕的目的不在于收藏,而是为了作画收集道具。那些铜器上的磕损、瓷器上的残缺,对于一般收藏者是极大的遗憾,而在刘昕的眼中,却恰好留有历史过往的美好想象,可以极大地丰富画面的感觉。其作品《白痕》中民国时期的煤油灯,二战时的铜望远镜,五六十年代的白铁罐子,以及仿旧的裁纸刀等等,都是刘昕从古玩市场中淘来的宝贝。这些不同时代、不同质感、不同用途的种种物品,被画家精心设置并巧妙取舍后组织、陈列在一起,以一种新的视觉现实出现在观者面前,使人在具体与真实的物象中,又体会到某种虚幻与神秘。在对这些静物的摆置过程中,隐含着画家对于它们之间的构成性和隐蔽视觉关系的探索﹣﹣呈垂直线的油灯与平行线的桌面、书本、裁纸刀形成了稳定的空间结构,只有望远镜的带子随意地在木箱旁弯曲着垂下,在严谨的布局中略显活跃。而柔和的光线,在画面上起着减法的作用,给予高高低低并排呈现的静物一种含蓄的美。
从这些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刘昕并不追求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也无意于表现深刻从这些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刘昕并不追求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也无意于表现深刻的社会内容,他只是希望从平凡、普通的物象中找寻它们最单纯的美感,让画面中以一种平实的情感来使观者获得共鸣。就像刘昕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自然主义的画家。我画生活中能引起我情感共鸣的人和物,并追求真实体验,追求作品中精神层面的自然流露。也许有人会说当下绘画艺术应以精神性为主,绘画技术层面的东西不重要,无所谓,因为每个人的观念意识不一样,而对于我,能够用作品去打动观众,让作品和观者产生共鸣,我以为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