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墨青衣
白芙蓉跟李惟明在一起的时候，就很明确地告诉他，她就是图他的钱。
那时，李惟明兜里确实有几个钱，他用那些钱，去花天酒地，而她，就是他在灯红酒绿时认识的。
彼时的白芙蓉，混迹在风月场所，见过太多像他这样的男人，于是，对他的好感，仅来自于他对她的一掷千金。
可李惟明不一样，第一眼看见白芙蓉的时候，就发现她像极了他心里头的某一个女孩，所以他在跟她喝第一杯酒时，就问她，你是不是有一个孪生姐妹。
白芙蓉以为李惟明是没话找话，以这样的开场白跟她套近乎，于是顺水推舟，顺着他的话，胡诌乱语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一听，信以为真，还真的以为被自己猜中了，赶紧抓住她的手，满脸急切，追着她问，你是不是姓宋？
姓宋，我姓过这个姓吗，那是啥年头的事了，我忘了，我只记得我在这里，有一个花名，叫白芙蓉。
我不管你在这里姓甚叫啥，我只想知道你以前，是不是姓宋。
奇怪，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我以前，是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得问你们男人去。
不，不，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姓氏。
你问这个有用吗，是不是钱多得无处花，拿这么个无聊的话题来白痴我，行，只要你出得起钱，我就跟你一起白痴到底。
很快，他就跟白芙蓉互加微信，接着，她微信上，就进来一笔转账。
她点了，钱很快就进入她零钱包。
他再问，是不是？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想半天，出来一句，好像是。
怎么叫好像是。
因为我打小儿就被转手很多家庭，因此有过好几个姓，其中确实有在一个姓宋的人家待过。
你是孤女？
不，我姐妹很多，父母养不起，生下没几天，就把我送人了。
送的人家总该有个姓吧。
有，但你能叫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记住生养她的家庭姓氏吗？
这倒是强人所难，不过你会长大，长大不就知道了。
等到我长大，我都忘了给多少家庭当过女儿。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给别人当女儿还有这么频繁的转手率。
我骗你干什么，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比较闭塞，我父母因为女儿多，他们一心想要一个男孩，所以我一落地，就免不了送人的命，一般送的家庭，都是一些不会生养的，可是我这命就不好，刚一到那个家庭，不到半年，没想到人家突然就怀上了。
这是好事啊，说明你有招孕命，怎么会说自己命不好。
对别人来说是好，可对我却是没顶之灾。
为什么？
这还用得着说吗，人家有了亲骨肉，还要我这个别人家的小孩干什么，肯定是有多远滚多远，自然就把我给转手出去了。
那一晚，两人就是这样云里雾里，不辨直假地东拉西扯，他为让她竹筒倒黄豆，都忘了给她转了多少次钱，不过，那些对他来说，都是小钱。
之后，他经常去找她，找的次数一多，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要不，你跟我走吧。
她说，我只会花钱。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想问他养得起她吗？
他当时听了，笑笑，说花钱是小事，关键是别花心就好。
她说这花不花心关键还是看你口袋里的钱够不够我花。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彼此达成默契。
那一年，她才二十出头，但已经混迹风月场所多年，正想找机会上岸，如今得此机会，刚好舍舟登陆。
而他，年近半百，在商海浮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兜里揣着几个铜板，走起路，感觉有声音在响。
可那声音是在提醒他，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也该懂得享受生活了。
所以，有一天，就在他起心动念的那一瞬间，被一个朋友叫去风月场所，虽说以前他因逢场作戏，也经常去那种地方，但现在不同，他现在是以放松身心的心态去的。
没想到这一去，就突然鬼迷心窍给自己惹下这一桩风月情债。
确实是债，因为他在年轻时，跟一个宋秋晚的女孩子好上了，后来在嫁娶的那一个环节，他因出不起她家想要的彩礼，一气之下，就直接跟她提分手。
彼时宋秋晚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他还不知情，所以他一提，她当场就懵圈了，欲言又止想跟他说点什么，谁知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他走之前，已经在内心发誓，不赚到钱誓不回来。
结果，等到李惟明腰包子鼓起来，想再去找宋秋晚时，其实当时他已经心知胆明她不可能等他，估计早已嫁作他人妇了，回去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去显摆一下。
没想到这一回去，才知道宋秋晚在他走的那一天，就已经轻生了。
那一刻，李惟明无法言说心里的吃惊，更让他难以想象的是，当时宋秋晚的肚子里，已经怀有他的血脉，他一走，几乎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带走了，估计也是因这一个原因，所以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因此也无法跟家里人启齿她的珠胎暗结，一时想不开，就割腕自杀了。
等到她家里人知道时，已经抢救不过来了，但因跟他还没有婚约，也实在知道他已经远离故土，因此也无法去找他家人理论，只能自怨自艾自家闺女自轻自贱，为了一个男人，竟误了卿卿性命。
所以当时李惟明一听，几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在既知自己罪孽深重之后，他只能从金钱上，代宋秋晚安度她一对父母的晚年。
但让李惟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宋秋晚那一对父母，也许是从他的出手大方看到他对她的愧疚，突然狮子大开口要分他一半财产，说是他欠她女儿的。
他欠她的是良心，他想如果金钱可以买他良心的话，他倒愿意给，可是他知道就算他给再多的钱，她也无法起死回生，所以他选择再一次逃离故土，继续博弈商海。
但钱赚得越多，李惟明越感觉孤单寂寞，女人倒是走马观花地换，但换到最后，却发现自己连找一个可以成家的人的欲望也没有，好像只要一想到婚姻，满脑子都是宋秋晚的音容笑貌。
如此一蹉跎，岁数就在不知不觉中，经过一轮又一轮，那天，也是合该他情不知何起，于无意中，竟在那样的场所里，偶遇到一张酷似宋秋晚的脸，当时他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就跟那个叫白芙蓉的女孩，对上了眼缘。
就这样，两个因各怀鬼胎各有心思，在胡拉乱扯中，因各自的目的竟真的给扯上关系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去计较她对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只觉得，他要她的目的，就是当她是宋秋晚的影子，再续当日的前缘。
至于后果，只当她是他的物欲情人，心想她再怎么欲壑难填，估计也不会像宋秋晚父母那样，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所以李惟明心照不宣他这一刻，只是需要她的陪伴，来打发他一颗日益寂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