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封神演义》里最令人难堪、屈辱的情节莫过于大将邓九公之女错配土行孙那一段。
邓婵玉是《封神演义》中最令人提气的女性角色之一，作者用诗描述她：“女将生来正幼龄，英风凛凛貌娉婷。”将门之女，年纪尚小，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又说她：“五光宝石飞来妙，辅国安民定太平。”一手五光石百发百中，退哪吒、战黄天化、胜龙须虎，打神、打圣从不手软，是军营里像木兰一样恣意的存在。
而土行孙呢？是戏台上的丑角，身高不过四尺，由于身量不足，武器都支棱不起来，宾铁棍常年在身后拖着，让人看了叹气。
他和身为小孩子的哪吒对战，哪吒因为不曾往下看，还疑惑地想敌人在哪里。
他被敌人擒获了的样子也充满丑角特色，余元抓住他时是拎着他的头发的，像揪着萝卜缨子似的。
坐镇的丘引看见众人把土行孙推至阶前，轻蔑地说：“这样东西，拿他何用？推出去斩了号令！”
2.
土行孙不仅外貌矬丑，而且行为也非常猥琐，打仗时只要看见对方阵营里有美女，就忍不住身轻骨软。
他去刺杀武王，看见武王枕边官妃脸似桃花，异香扑鼻，就动了欲心，跟那美女说：“若是你心中情愿，与我暂效鱼水之欢，我便赦你。”
美人应诺，他立马脱得赤条条的，神魂飘荡地要抱住女子，浑然忘记这是群狼环伺的军营战场。
就是这样一个身心猥琐的男人，却在姜子牙、惧留孙和邓九公等掌握话语权的男人一番迷惑操作下，成为了邓婵玉的丈夫。
3.
邓婵玉自是不从，于是土行孙把邓婵玉强暴了。作者花费了大篇笔墨，细腻地描述了土行孙是如何软硬兼施、霸王硬上弓的。
“小姐娇羞无主，将脸左右闪赚不得，流泪满面曰：‘如是恃强，定死不从！’土行孙那里肯放，死死压住。彼此推扭，又有一个时辰……”
这种带着凌虐的残忍笔法，颇有种《金瓶梅》中武松虐杀潘金莲时，先把潘金莲剥光，找到她胸脯的位置，再剜出她的心脏的钝痛感。
“……一面用手去摊开他胸脯。说时迟，那时快，把刀子去妇人白馥馥心窝内，只一剜，剜了个血窟窿，那鲜血就邈出来……”
邓婵玉就这样红颜错配，委身给了土行孙，令人为之扼腕叹息。
4.
古人是很残忍的，他们需要土行孙这样的丑角取乐，所以他们写《水浒传》，就创造出了五短身材的王矮虎，错配扈三娘；写《薛丁山征西》，就描述矮子窦一虎，错配薛仁贵金枝玉叶的女儿薛金莲；写《金瓶梅》，就要潘金莲嫁给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
但他们觉得这样打趣矬丑男人太不符合道义了，于是就奖励丑角们人手一个人中龙凤的美女子。
说到底，矬丑男人不管如何猥琐，也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人”，而女人不管如何绝色、如何强大、如何有才华，不仅不能改变命运，也无法唤起他们的怜悯心，只是一盘上桌的“好菜”，非持箸的人。
古代成百上千年的时光长河中，最飒的女人只能配最矬的男人的陈旧叙事，早应该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