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一第433篇原创文章
01
昨天点了份外卖，很难受。
倒不是因为迟到了半个小时，而是在了解到外卖员情况后，有点心疼也有点心酸。
情况是这样：
昨天我们一家人点了份烤鸭，本来外卖都快送到南坪了，最近距离只有600米了，但后来再看订单时，才发现他距离我越来越远了。
于是他给我打电话，说是走错路了，现在上高架了，下也下不来，就只能一直往前走。后来我看他又到了渝中区，还到了江北区。
我捕捉到的信息是这样的：
1、 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应该是个小伙子
2、 我们是用川渝方言交流的，大多数时候能够交流清楚，偶尔他说快了确实听不是很懂，感觉应该是四川那边的。
3、 他对重庆地形不熟，可能刚来重庆不久
重庆一直是个对外地人不太“友好”的城市，我2017年刚来重庆时，完全没有方位感，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建立起方位感，但现在去哪儿还是要看导航，偶尔还是会走错路，但走错路了也不慌，总能到达我想去的地方，无非是多走一段路罢了。
02
之所以心疼甚至心酸这个外卖员，我想起了我刚来重庆时的窘境。
刚来重庆时，有一回我去见客户，他也给我发了定位，但我不管怎样就是找不到那个位置，甚至还围着那个位置绕了很多圈。
连面都见不到，自然业务也就黄了嘛。
那时候我的情绪是这样的：
1、 崩溃。
踏马的这位置到底是在哪呀，半天都找不到，一直转啊转，艹。
人特别容易崩溃，尤其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在一个陌生的行业里，处处都是磕绊。
2、 懊恼。
你绕了几圈怎么都没发现这儿呢，不就在这儿吗，眼睛瞎了啊。。。
当时我用的是iPhone4手机，有点卡顿，每次从隧道里出来，要决定往哪边走的时候，地图就卡住了，以至于走错了。
3、 挫败感。
连找位置这种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做啥？你真的适合这个行业吗？
其他同事出来也会这样吗？他们怎么就不会走错路，就只有你走错路，会一直陷在自我否定的情绪里。
03
我能想象这位外卖小哥的骑车境况：
本来都快送到南坪了，结果不知道怎样就上了高架，到菜园坝长江大桥了，下不来了，还没地方可以掉头，就只能一直往前开。
即便知道自己的路是错的，也只能一直往前开，没办法。
可能他也是手机有点卡顿，一个不注意，地图就卡住了，于是就开错路了。所以，外出办事，手机作为基础工具，还是要买个尽量不怎么卡的手机。
如果他看过电影《疯狂的石头》，最后一幕是黄渤吃着面包在高架上跑。那一刻，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窘迫的黄渤，只能一直往前开，没法停下来。
被城市拧紧了发条的人，根本就停不下来，只能往前跑。
他是在菜园坝给我打的电话，说一时之间没办法掉头，要等很久，那份外卖他买了算了，把钱转给我，我一想也可以。
然后我就一直等，边等边看他的行车轨迹，应该是被迫开进了曾家岩大桥，直接一路就开到了江北区。
不是在高架上，就是在隧道里，根本没位置停，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江北找了个位置停下来，给我转账。给我打电话一个劲的说对不起，我也理解，只能说下雨天气，多注意安全。
送这单外卖他可能只赚几块钱，但是如果没送到或者送错、超时了，他就只能自己承担。算下来，一天白送。
04
外卖骑手被困在了系统里。
在系统的设置中，配送时间是最重要的指标，而超时是不被允许的，一旦发生，便意味着差评、收入降低，甚至被淘汰。
送外卖就是与死神赛跑，和交警较劲，和红灯做朋友。
骑手们永远也无法靠个人力量去对抗系统分配的时间，就只能用超速去挽回超时这件事。
超速、闯红灯、逆行……这些外卖骑手挑战交通规则的举动是一种逆算法，是骑手们长期在系统算法的控制与规训之下做出的不得已的劳动实践，而这种逆算法的直接后果则是——外卖员遭遇交通事故的数量急剧上升。
每一个骑手都要自己在安全和收入之间衡量，但现在，外卖行业涌入的人太多了，平均配送费已经被打下来了，即便外卖骑手很努力，拿到的钱也比过去少很多。
外卖骑手这个群体，不仅被困在了系统里，更是被困在了8D魔幻重庆里。
魔幻的重庆经常让外卖员找不到北，开错一个路口就是重庆半日游。
2D地图在8D重庆，显然有点不够用，希望百度和高德地图能尽快研发出真正适合重庆宝宝体质的地图。
同样都是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送外卖和开网约车还有点差距。
新来重庆的，往往都是送外卖，有个小电驴就行。
在重庆已经有一定积累的，往往都是开网约车，毕竟投入更大还不用风餐露宿。
我想起了那次 从兰州回重庆江北机场，打了个网约车回家，司机在路边就只停留了1分钟，立马就有交警准备过来准备罚分扣钱了，司机苦苦哀求才终于被放过。
一天跑下来，司机真正到手的收入都不超过200元，但罚款一次就是200。。。
在重庆不仅路难找，像很多老小区还没有电梯，渝中某小区20多层都没有电梯，外卖员送到那儿绝对是噩梦。
48层的网红楼红鼎国际也是外卖员一生的痛，一层能有三四十个工作室，密密麻麻的。尽管有七八部电梯，但到了用餐高峰，排队等电梯的人和排队进景区没什么区别，而且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还有74层的重庆环球金融中心，全楼只有唯一的一部货梯对外卖员开放，这里也是外卖员的噩梦。
其实又何止是外卖员被困在了系统里，我们生活的环境，又何尝不是一个被设定好各种参数了的系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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