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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世界和动物世界本质上没区别,都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非常危险,只是有些人竭力维持珍贵的公平和秩序罢了。

但有时候,成人们会到未成人世界降维打击,未成人的世界也充满了“惊喜”。

傍晚时分,烟囱里冒出了炊烟,弥漫开煎油渣的香味。

秋天夕阳的斜射进冻肉厂的街机厅,地板一片金黄。机厅里只有几个人在玩,其中就有寒澈。

就在寒澈玩得兴起的当口,感觉有只手在摸自己的裤袋,以为是哪个友仔开玩笑,一把抓住那手,转头一看,不是友仔,却是一个脸色惨白、眼眯眯的人,他一手掏着裤袋,另一只手上还握着牛角折刀。

看见雪亮的刀光,寒澈立时撒手闭嘴。

那人从寒澈裤袋掏出来的几张毛票,看了看,沉声问道:“还有吗?”

寒澈摇头。

那人盯了寒澈几秒,甩了他一巴掌,走了。

寒澈左脸火辣辣的,也没什么心情打机了,等了一阵,从游戏厅探头出来观察,确认抢钱者已经走远,急忙跑到单车旁,抖抖嗖嗖的开锁,没命地踩,最快速度离开了冻肉厂——如果单车也被抢,那就没法跟家里交代了。

寒澈这不是第一次被抢。早在小学三年级,去新阳路打机就已经中招。五年级时去明珠大道上的科技馆去玩,回来时在新明桥上被双人剪径,尽管苦苦哀求留点公车钱,但还是一分都没剩下。一想到离家10公里,寒澈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公车,售票员过来查票时被骂得惨不忍睹,好在也没赶他下车——寒澈一下车就飞奔到水泥管里面躲,直到车辆掉头往回开才敢出来回家。

寒澈以为这是最惨的一次了......

这天,寒澈和友仔们寻了点啤酒瓶牙膏皮破烂卖了,得三块四,大家提议去冻肉厂打机。

来到冻肉厂机厅,在老板桌子上排出5张毛票,说要来3个牌。

老板摇头说,一块钱5块牌,五毛钱只能得2块牌,任凭好说歹说,就是不松口。

黄金海眼珠一转:凑一起买不就得了?于是,六个人把刚才分的钱又合一起,唐冰又从自己买玩具钱掏出一毛赞助,凑成三块五,递给老板,再由“毒舌王”李涛软磨硬泡,几分钟后,老板不堪其扰,才又多给1块牌。

分完牌,众人各自找机玩。寒澈照例是先看人家玩,“秋秋呜啊”“运火”“报账2”看完一圈过来,感觉这里的报账2不一样:同样被“咚咚锵”捶,隔壁的机子掉一格血,这里才掉半格血——就算技术菜一点也不会马上“GAMEOVER”。

寒澈觉得很维得过,果断塞牌开打。游戏体验是非常棒的,来到第三关,在联合收割机前,打青卒。

青卒实力强劲,还有鸡儿丢炸弹,卷毛丢飞刀,收割机又不时的铲出来,一不留神挨一下就是一半血,这样让寒澈玩的精神高度集中,直觉也跟着敏锐起来。

忽的,他心头升起一种在荒野被野兽盯上的感觉,猛然抬头,寒澈脸色大变——上次那个拿刀打脸抢钱的“眯眯眼白脸”正站在游戏机边上盯着他!

那“白脸”看见寒澈,稍微愣神后露出恍然表情,就走向寒澈。

寒澈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打机,丢开操纵杆,把口袋的两个机牌掏出来,哆哆嗦嗦伸过去道:就这两块牌,没有了!

“白脸”不接机牌,瞄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把寒澈拽出机厅,又推搡他在前面走,两人离开了机厅。

寒澈不敢反抗,又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很是恐惧。

正走着,唐冰和李涛上厕所回来,看见寒澈一个人走着,虽然后面紧跟着一个人,以为是不相干的,就凑过来问他要去哪里。话音未落,唐冰的肩膀上被搭上了一只手,腰间也顶上了明晃晃的牛角折刀。

唐冰也算“经验丰富”了,知道挨捞了,还是带着“老牛”的那种,跑是来不及了,说不定对方一恼怒就在他身上来个三刀六洞,小命不保,于是站定不动弹。而李涛走在后面,看见“白脸”掏刀,立马撒腿跑了。

“白脸”也不去管李涛,带寒澈和唐冰到冻肉厂公共厕所边荒废的平房内,叫他们站好,然后用刀指着搜身。

“白脸”在寒澈身上就只掏出了刚才那两块街机牌,没有钱,厌恶地歪歪嘴角,却没有再抽巴掌。

又在唐冰裤袋里掏出一张“炼钢工人”和几张毛票。

五块钱,在这年代,就算餐餐吃肉也够吃几天,“白脸”点点头,把钱塞进裤袋,又拿刀在两人裤腰带上比划,要两人退裤子。

“白脸”看着两人退了长裤,又示意连短裤也退了。

唐寒两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抢钱怎么还要退短裤!?

看着白刀子在腰带下两寸前滑来滑去,两人扭捏了一下,还是脱了。

“白脸”皱着鼻子用刀扒拉几下两人的四条裤子,确认没钱了,才收起折刀起身想走——唐寒两人以为得救,刚要舒一口气——没曾想,那“白脸”忽然曲起手指弹两人丁丁,看着两人捂着小鸡抖动的样子,嘿嘿地笑着走了。

寒唐两人哆嗦哆嗦收拾一番后才往回走,发现李涛等众人已在路口等着了。有人说看见“白脸”往回去的路走了,众人怕在路上再挨捞,觉得不能走来时路了,可又无路可走。好在平时喜欢周围到处走的叶西江和潘银泉知道冻肉厂宿舍有条小路回去,不过要翻墙。

翻墙就翻墙吧,好过被捅刀子。

众人进入冻肉厂宿舍区,三转两拐,来到墙边。眼见这墙高有四米,比啤酒厂仓库围墙还高,寒澈有点恐高,很慌。

进退一番后,还是叶西江在上面拉,黄金海在下面推屁股,寒澈费了一番力气才骑上墙头。

上了墙,叶潘黄三人干脆利落的手扶墙砖翻身往下落,剩下李涛、唐冰和寒澈三人在墙头上心大心小,纹丝不动,对墙下的“劝跳”声毫无反应。

两只脚已经探下去、李涛忽然睁大眼睛惊慌道:“黑纹啊,过来了,过来了!”说罢,迅速吊直身体松手掉下墙去。

唐冰最先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便学着李涛探脚下墙。

寒澈转头望向来时方向,夕阳逆光下,还真有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也顾不得害怕了,也翻身抓住墙砖往下落。

寒澈感觉手被砖角一硌,疼痛难忍,只好松开,又感觉身体一阵落空,整个人后仰倒去,幸好墙根都是各种杂草,脑袋上沾了些痴头婆,衣服挂断了些鸡屎藤,倒也没有受伤。

寒澈被扶起,唐冰才从墙上下来,他埋怨李涛道:“阿涛,你乱黑叫,根本不是那人......”

李涛贱笑道:“不叫你们等天黑啊...”

大家一阵哄笑。

忽然墙那边传来吼叫:“算你啲走得快,下次比我再睇见你啲帮nem黑,我溶cei你啲...”

众人吓得捂嘴噤声,面面相觑:原来还真有人冲他们来,只是不是打劫佬,是保卫科!

众人当下不敢再逗留,蹑手蹑脚地遁入一人多高的茅草丛。须臾,墙外已空无一人,只有夕阳把墙壁的影子拖得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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