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焕荣,一个在台湾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冷面杀手,一个在台湾社会上引发争议的死刑犯,一个在台湾监狱里改变自己的悔过者。

他充满义气、血腥、罪恶的一生,实则是一个悲剧。他被判死刑后,幡然醒悟,修身养性大做善事,不少高官皆出面为他求情。

他是一个复杂而矛盾的人物,他的故事是一个反映了台湾社会变迁、黑白两道交织、人性善恶抗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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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阴影

1957年8月18日,刘焕荣在台中市北屯区的军眷区“陆光八村”降生,成为家里的老幺。

他的童年可谓是苦中作乐,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经常因为没米下锅吵得天翻地覆;一家人靠摆摊卖水果维持生活,却有流氓时不时地来找麻烦,被砸是经常的事情;在学校里读书的刘焕荣,又经常受“本省挂”少年的欺负。

刘焕荣从小就有一颗不甘示弱的心,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面子,他敢于跟坏蛋硬碰硬。他在高中时代就迈入了黑道的世界,加入了“北屯圆环帮”和“小梅花帮”等江湖组织,从此有了帮派背景。

刘焕荣虽然成了黑道中人,但也有柔软的一面。有一次在北屯圆环附近看到一群小混混欺负一个小学生,他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教训了那群混混。

看着这个满身伤痕的小学生,刘焕荣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家里的摊子被人破坏,而经常受到一些恶霸的欺凌,自己在不得已之下,从此走上了不归路。在与小弟弟一番交谈后,他得知自己比对方大了11岁,于是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经常带他去北屯圆环夜市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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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每次弟弟用艳羡的眼光看着自己,刘焕荣都是心头一紧,害怕他不学好,于是经常都会劝他好好读书,争取以后出人头地。到后来,这个弟弟还真听了刘焕荣的话,好好读书,读了研究生。

刘焕荣其实也有过想要洗心革面的念头,但这个社会似乎不给他一点机会。

他在台中商工职校时,因为在收钱的时候警察来了,他在逃跑的时候与警察起了冲突,弄伤警察的脚,结果被抓进局子里打得半死,还坐了4个月的牢。

出来后,他决定改过自新,与昔日的兄弟都断了联系。可没多久后,刘焕荣却发现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而且警方也经常找他麻烦,好像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不罢休。

为什么刘焕荣案发了没犯法,警方还能一直找他麻烦呢?原来,当时台湾时局不稳,为了稳定社会,出台了《检肃流氓条例》。这个条例大概的意思就是:只要警方觉得你有点像流氓,就可以直接把你送去管训。

为了社会安稳,这把“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旗子给足了这帮人权力,就如《寻秦记》里头说的:绝对的权力会使人腐化。

当然,警方不会随便冤枉好人,但是有时候有绩效考核,像刘焕荣这种有前科的人就倒大霉了,警方经常会把他们认定为流氓。

由于刘焕荣曾经弄伤了警察的脚,警察对其记忆犹新,因此刘焕荣经常会受到“特殊照顾”。

刘焕荣气不过想加入帮派得到庇护,可父亲总是让他别乱来,他最敬重的就是父亲,也只好忍下了这口鸟气。

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管不了他,警察也继续找他麻烦,他一气之下,掏出口袋里的8848,打给了昔日的兄弟们。

“既然这帮人容不下自己,那就让这帮人看看,自己狠起来有多可怕!”刘焕荣心里想着,他决定要做黑道中最狠的那个!

黑道生涯

1979年11月,丰原的“十七军刀”帮与刘焕荣因赌档的利益产生了纠纷,刘焕荣孤身一人,对方十来个人,一番口角过后变成了推搡。刘焕荣自知势单力薄,撒腿就跑。

人数绝对优势下,“十七军刀”哪里肯放过刘焕荣,就在刘焕荣即将被追上的时候,他瞥见前方水果摊上有一把长刀。他当机立断,抄起刀回身就砍,“十七军刀”的老大“母鸡”冲在最前,被刘焕荣一刀毙命,其他人作鸟兽散。

这是刘焕荣第一次杀人,一战成名后,也彻底回不了头了。而他对敌人心狠手辣,抓到就是疯狂输出的做法,就有了“神经刘”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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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初,竹联帮的“忠堂”堂主董桂森看中刘焕荣的胆魄,邀请他加入帮派,自此以后,刘焕荣成了竹联帮的一员,开始在江湖上叱咤风云。

刘焕荣平日里话不多,很沉稳,但做起事来却又极其狠辣,因此竹联帮的大佬们对刘焕荣很是看重,把他当成帮派里的杀手来培养。

1983年,“大湖帮”的老大廖龙辉势力极大,在台中黑白两道通吃,掌控无数赌厅、青楼、酒店,江湖人称“台中地下秘书长”。

此时还只是竹联帮小马仔的刘焕荣,却是接到了竹联帮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做掉廖龙辉!

廖龙辉作为江湖大佬,自然不是那么好杀的,他出入都带着保镖,行踪不定,有时候甚至还会安排替身提前出门。廖龙辉的谨慎,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可这次他遇到的却是刘焕荣。

刘焕荣做事很有章法,虽是接到了任务,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先观察廖龙辉的行动规律。

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摸索,终于他找到了廖龙辉的真身,上前对着廖龙辉就是一顿乱射,廖龙辉当街毙命。

刘焕荣以小马仔的身份做掉了台中的大佬廖龙辉,在道上可谓是名声大噪,都称他为“冷面杀手”,在帮派中的地位也犹如火箭般地往上窜,一跃成了“忠堂”的执事。

1984年春节,黑道江湖中有一起大型的诈赌案中,刘焕荣黑吃黑,在众位角头老大面前,拿走了800万现金和1300万的支票。

同年,刘焕荣拿着老大董桂森给的40万赏金,接下任务,猎杀大树林帮的老大杨伯峰。

而做掉杨伯峰这一次,小编个人认为是最猖狂的一次。

那天,杨伯峰参加完别人的丧礼正准备离场,现场还有不少人,可刘焕荣却仿佛当这些人是空气一般,直接对着杨伯峰就是一发。杨伯峰倒地后,马仔们立马拱卫在他身边。

刘焕荣原本是想走的,可他又担心人没死透,于是大摇大摆地拨开人群,检查杨伯峰断气了没,随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补了四发,才扬长而去。

在场众人看着刘焕荣手里的枪,也都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枪打出头鸟。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焕荣除掉了杨伯峰,这让他在江湖中名声大噪,又多了个“老大杀手”的称号。

不久后,他又除掉了“一山帮”的老大张德忆,“老大杀手”这个绰号取得可真是货真价实。

也正因为刘焕荣的嚣张跋扈,很快就被台湾警方列入“十大枪击要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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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警方就策反了刘焕荣身边的游国麟。在此之前,游国麟一直都是刘焕荣的铁哥们,两人出生入死很多次,一起做过不少大案,比如杀害杨伯峰的那次。

刘焕荣好几次差点被抓,这不由让他对自己身边的人产生怀疑,他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但就是没有对游国麟起过疑心。

但是,当他把身边的人一个个排除了之后才惊觉,游国麟和他怀疑的每一件事都吻合,于是对他动起了杀心。刘焕荣最重义气,对于背叛极为痛恨。

很快,刘焕荣设宴请来了游国麟,当场将游国麟击毙。

此后,刘焕荣成了竹联帮老大陈启礼的保镖,在道上叱咤风云。

不过,好日子也很快就到头了,随着陈启礼与吴敦、董桂森三人到美国犯下“江南案”,84年11月份台湾搞了个“一清专案”扫黑活动,各大帮派的大哥们跑路的跑路,落网的落网,则刘焕荣跟着董桂森跑到了菲律宾。

可他们原本就是跑路过去的人,到了那儿又不安生,为了钱,没多久他们就灭掉了当地台商陈氏一门,简直丧尽天良。

随着事件的曝光,刘焕荣在菲律宾也待不下去了,跑到了日本。

在后来的采访中,刘焕荣对于灭了陈氏一门是有些后悔的,也许是因为这样,他到了日本展现出了温柔的一面。

那天,刘焕荣在东京的酒吧里品着茅台,隔壁桌一个买醉的女孩边喝边哭。刘焕荣过去对她关心了一下,原来这女子叫做小支,是同为“十大枪击要犯”的梁国凯的情人。

梁国凯已死,小支来到日本被骗到日本成了青楼女子。也许是他乡遇故知的缘故,刘焕荣对她很是同情,掏出裤兜里的钱包递给了小支,让小支好好生活。

为了感谢刘焕荣,小支第二天约刘焕荣吃饭,还带上了自己的姐姐大支。餐桌上,大支对刘焕荣这位好人频频抛媚眼。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当晚刘焕荣跟大支洞房有了夫妻之实。可刘焕荣与大支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被抓获,引渡到了台湾,并判了死刑。

牢狱转变

入狱后,刘焕荣积极配合调查,对于自己所做的恶事也没有藏着掖着,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表示最对不起的是母亲,这么多年来自己都没怎么尽过孝道。

在狱中,他开始学着画画,并拿起钢笔写下自己一生的点点滴滴,很难把他和一个手染无数血案的杀手结合在一起。

死刑争议

刘焕荣虽然手上沾满鲜血,不过他对社会的贡献却又不小,他是台湾黑道中人为慈善捐款最多的一个。

他在逃亡时,得知台中有间孤儿院十分破旧,里面的孤儿生活窘迫,于是冒着被抓的风险到赌厅里黑吃黑,把抢来的钱扔进孤儿院里。

还未逃亡时,台湾有个煤矿爆炸,不少家庭毁于一旦,刘焕荣于心不忍,把兜里的百来万都捐了出去。

即便已经在监狱里头了,他还带头发起募捐,为穷苦人家捐款。

因为他在狱中创作的画极好,所以办了画展,把所得的钱都捐给了妇女救援基金会。

另外,刘焕荣手头上沾染的鲜血皆为黑道中人,除了在菲律宾的台商陈氏一门,不过,这件事他表示自己虽然参与,但并没有杀到人,自己对这事也很后悔。

基于以上的种种,在监狱之外,不少高官和律师皆为刘焕荣求情,认为他重义气,对社会有贡献,罪不至死。

结局

但现实是,不管做了多少好事,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死刑还是变不了。

行刑当天,不少人马仔到场,人人手持一炷清香为他祈福,记者带着“长枪短炮”到场记录这一历史时刻,大家都显得很紧张。

唯独刘焕荣,两杯酒下肚,吃完桌上丰盛的晚餐,再抽完两支烟,留下捐出自身器官的遗嘱,洒脱地走进刑场。

1989年,《喋血双雄》上映,周润发饰演的角色既冷血又有情义,其实便是以刘焕荣为原型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