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大梦
这是【大梦看电影】的第35篇推文
近期，《西游ABC》，在Disney+上线后，备受关注。
然而，上线仅仅两天，豆瓣短评区就涌现出一大批恶意刷差评的评论。其中甚至有一些评论者根本就没有看过剧集，却随意给出了贬低的评价，直接加上了“乳了”的标签。
因此，《西游ABC》在豆瓣上的评分一度降至6.0以下，并迅速跌落到及格线以下。截至目前，剧集的评分只有5.5。与此同时，剧集的热度似乎也不如之前大家所预期的那样高涨。
不可否认，就剧集本身而言，它的情节并没有那么吸引人。尽管以《西游记》的故事为奇幻背景，但是剧集没有很好地融合这一前提和另一条现实叙事线。这部剧集只能算是“有趣但不精彩”的作品。
对于国内观众而言，也许这个故事与他们的生活相去甚远。但对于许多在美国甚至亚洲生活的华裔和亚裔观众来说，这仍然是一部具有重要意义的作品。
01
班底强大的亚裔主导作品
《西游ABC》最初的名字是《美生中国人》（American Born Chinese）。
《美生中国人》是美国华裔漫画家杨谨伦的一部漫画作品。这部漫画由三个故事线组成，包括华裔美国男孩王谨从旧金山唐人街搬到郊区的经历，以及美国男孩丹尼和他的中国表哥钦西的故事。
同时，该漫画还改编了《西游记》的故事。这三个看似无关的故事线在最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展现了东方韵味和西式幽默，并通过跌宕起伏的情节讲述了美国华裔少年在身份认同方面的困扰。
这本漫画是首部进入美国小学课本的漫画书。在2008年，该漫画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在中国出版，并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而在2021年，迪士尼宣布获得了《美生中国人》的版权，并计划将其翻拍成电视剧，导演将由曾执导过《尚气》的德斯汀·克里顿担任。
随后，到了2022年，一些大家熟悉的演员如杨紫琼、吴彦祖和杨雁雁陆续宣布加入了《瞬息全宇宙》的演出阵容。
当时，这部电影还没有在全球范围内引起轰动，也没有引发现象级的关注，杨紫琼也没有赢得奥斯卡影后的荣誉。尽管如此，正是在那个时候，华裔和亚裔演员在好莱坞开始发出更大的声音，而这个由华裔/亚裔创作者主导的项目就是最好的例证之一。
如果说《寄生虫》在奥斯卡上的成功无意中推开了亚洲电影/亚裔在好莱坞闯荡的大门，那么在之后的《无依之地》、《米纳里》等一系列作品的成功，进一步鼓舞了更多人走上这条道路。
直到去年《瞬息全宇宙》的大热，亚裔/华裔群体才完全站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
大家都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杨紫琼不辜负众望成为了史上第一位亚裔奥斯卡影后，关继威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许玮伦也成功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提名，而外公吴汉章——那个最早为《功夫熊猫》中的阿宝配音的演员，终于被人们记住了名字。而这一家人在《西游ABC》中都有参与演出。
除了前面提到的《瞬息全宇宙》的主演们再度集结，本剧的制作团队也堪称豪华。
扮演孙悟空的是广为人知的吴彦祖，这几年观众们在影视作品中很少见到他的身影，上次他出演的作品是2020年的《除暴》和2021年的《追忆迷局》。
马来西亚女演员杨雁雁和新加坡男演员黄经汉在剧中扮演一对中国夫妻，亚裔喜剧演员钱信伊和欧阳万成则出演了两个重要的配角。还有著名华人女演员卢燕客串了一场戏份。此外，导演团队中除了德斯汀之外，还有华裔女演员刘玉玲和著名的武术指导张鹏，他也是《阿修罗》的导演。
从这些可以看出，这部作品完全由亚裔/华裔创作者主导并主演，讲述着华人故事。虽然对于国内观众来说似乎不太受欢迎，但它确实承载了相当重要的行业价值。也难怪在《瞬息全宇宙》在奥斯卡上大获成功之后，该剧的热度会进一步飙升呢。
02
奇幻背景包裹青春成长内核
在引起热度的同时，自然也会引发争议。尤其是在当前舆论环境越发敏感的情况下，任何涉及中国文化的方面都需要特别小心对待。
果不其然，剧集正式上线后，不少网友将其评价为“糟蹋中国名著”、“不忠于原著”、“呈现了西方人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等等。
总之，从结果来看，大多数国内观众似乎无法接受经典的《西游记》被如此“改编”，也对生活在美国的华裔生活不太感兴趣。
那么，这部剧到底讲述了怎样的故事呢？
从目前第一季的内容来看，可以视为两个故事的交叉并行。其中一个故事是生活在美国的少年王进在进入高中后所面临的各种困扰。
他的中文不太好，在学校也不显眼，内向、缺乏自信，被视为典型的华人形象。但与此同时，他又不甘心只是一个华裔，努力尝试融入周围白人同学的圈子，即使遭受到冷漠和嘲笑，他也表现出不敢正面抗拒的态度。正值青春期的他，正经历着身份认同的巨大困境。
王进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中国移民。父亲默默忍受，多年来在公司默默工作，却不敢寻求晋升。母亲是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善于管理家务，但也难以摆脱传统中国家长的强势特点。
从他们以及王进的身上，我们能够看到两代人思想在与美国本土文化风貌相互碰撞时产生的不同化学反应。
另一个故事则围绕着西游展开。孙悟空的儿子孙维辰偷走了父亲的金箍棒，来到人间，相信王进是能够引领他找到传说中第四卷卷轴的人。
与此同时，孙悟空的宿敌牛魔王也想夺取这个宝物，以帮助他推翻天界，重新建立新秩序。于是，几股神仙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法力对决，孙悟空一方暗中保护着儿子，同时要警惕牛魔王的袭击，观音菩萨也化身为普通人，帮助孙维辰解决凡间的困境。
面对这位神秘的转学生维辰，王进既感到新奇，又担心他会干扰自己的生活。故事的结尾，受到他人的启发，王进终于明白，自己无需成就惊天动地的伟业，也能成为自己生活中的英雄。
他帮助维辰赶走了牛魔王，却不知道自己随之陷入了更深的麻烦之中……
整体故事还是相当有趣的。它运用了《西游记》的奇幻背景，实际上只是借用了其中一系列神话人物，并没有采用西天取经的叙事逻辑，而是将其与现实人类生活相结合。通过突显"神-人"身份的差异性，呈现出戏剧性和人文主题。
然而，也许正是由于强调了"一切比你想象的更紧密相连"这一主题概念，导致故事的各个方面略显勉强。
尽管王进的故事是主线，但其中涉及了身份认同、家庭关系、校园生活等多个现实议题，归根结底都与亚裔在美国的生存境遇有关。
然而，每个支线都处理得不够完善，人物内心情感的刻画不够深入，逻辑动机有些牵强，导致整个剧作显得有些匆忙，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亚裔在美国的生存困境，本质上应该是一个集中放大的要点。以关继威在剧中扮演的演员角色Freddy为例，多年前他在一档喜剧节目中饰演一个只能通过自嘲取悦观众的"丑角"。
尽管观众当时很喜欢这个角色，但它并没有给Freddy在事业上带来更进一步的发展，他不得不离开演艺圈。多年过去了，美国观众依然会在看到类似自嘲场景时哈哈大笑，甚至王进的白人同学们也会将这种恶搞行为转移到王进身上。
这条支线故事不仅展现了亚裔演员在好莱坞多年来的边缘地位，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与关继威本人的个人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
编剧可能想通过这个故事来展示整个亚裔群体被固定刻板化、边缘化和忽视的处境，甚至进一步揭示这么多年过去了，类似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然而，当这种矛盾被置于当下的时代背景中进行讲述时，并没有与主角建立更深的联系。
换句话说，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矛盾背景下，王进对自我身份认同、传统价值观和现代价值观的碰撞应该产生更强的冲突和张力。然而，观众无法进一步了解主角的内心世界和情感走向。
最终，他是如何接受自己的，这一系列心态的转变显得有些牵强。
至于大家都在抱怨的"魔改"西游的故事，反而是其中比较有趣的部分。
事实上，这个剧本并不是改编自《西游记》，而是改编自那部《美生中国人》的漫画；而这部漫画本身也只涉及西游的某些背景元素，仅代表作者对西游故事的理解。
在这样的基础上，剧中对于西游角色的奇思妙想处理根本不应被视为"糟蹋名著"，更不必纠结于是否追求"原汁原味"。
因此，许多短评区的恶评实际上只是毫无根据的情绪宣泄，因为它与《西游记》的关系并不密切。如果无法搞清楚这一点，那么后续的讨论也将毫无意义。
03
亚裔创作已是未来一大趋势
通过这部剧，确实反映出了许多现象，包括对作品本身的反应以及更多与作品相关的问题。
首先，就剧本本身而言，它的主要受众应该是生活在美国和其他国家地区的亚裔/华裔群体，通过这个稍显老套的故事，传达了一个朴实而普遍的价值观。然而，遗憾的是，由于不同的环境和文化差异，观众之间确实存在一些无法弥合的隔阂。
在当下舆论环境日趋分裂的情况下，这种隔阂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
此外，就这部剧的开发背景来看，显然是利用了亚裔/华裔在好莱坞中的话语权日益提升的趋势。
从《瞬息全宇宙》的热度，到备受好评的R级喜剧《兜风》，再到最近大火的A24剧集《怒呛人生》，亚裔题材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亚裔的故事也开始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共鸣。
这是未来创作的一个趋势，对于亚裔/华裔演员以及其他亚裔群体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其次，关于为什么会有很多评论对此感到“破防”，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习惯性地过于崇拜经典。
在我们传统的观念中，经典是严肃而神圣的，是不容置疑和冒犯的。长期以来，我们被灌输了这样的观念，认为某些故事只能以某种方式讲述。
因此，当看到一群不太流利地讲中文的外国人扮演我们脑海中东方文化中的神仙角色时，我们会觉得经典被“亵渎”，认为他们在糟蹋我们的文化，随意贴上政治正确的标签，轻率地贴上“乳了”的标签。
然而，越是被过度神化的东西，就越值得警惕，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它往往是被建构出来的。既然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哈姆雷特，为什么不能有一千个《西游记》呢？
当然，这只是个人的观点。总的来说，这部剧确实存在一些遗憾和不足，目前的结果也表明，这部作品没有达到先前预期的热度和高度，有些遗憾。
然而，从根本上说，我们仍然乐于看到这样的作品——或者说，乐于看到由亚裔/华裔主导的作品。通过更优秀的作品，或许我们能更理性客观地认识一些事情——至于具体能认识到什么，可能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