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羊小暖。
我们常说,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或许,太过绝对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的经,是爱自己远多于爱孩子,于是有丧偶式育儿。
有的经,是在弱小的孩子身上发泄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于是有虐待,有家暴。
有的经,是名为嫉妒的错位心理,于是,有了今天的这个故事。
“小露,五一小长假有什么考虑?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家?”
男友徐坚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一时哑然,心里某根弦一下子拉紧,响起了警报。
想到必须带着徐坚面对王雪娇,我心里就满是抗拒和不安。
或许会有人以为徐坚条件很差,我带他回去,担心父母不同意引发家庭大战。
实际上,徐坚的条件很好。他是广州本地人,一家三口都是教师,有文化有教养,懂得为他人考虑。家里两套房,还有两辆不错的车。
最重要的是,徐坚本人性格好,和我在一起,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是细心体贴。
而我来自小地方,除了长相不错,性格温柔,其他都很一般,家境一般,学历一般,工作一般。
徐坚于我,已是高配。
很多时候,我都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像徐坚这样的优质男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后悔。
可是心底却总有另一个声音在拉扯:“得了吧,你不配。”
看我一直不作声,徐坚换了个口气说:“咱们在一起有两年了吧?也该结婚了,再说了,你不也很期待想要有个宝宝吗?”
“你看!”徐坚一转身从壁橱里拿出好几个礼物袋,“我爸妈把礼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一次回去见家长,然后两家就把婚事给定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答应,这门婚事恐怕得黄。
但如果让他见王雪娇,恐怕会黄得更快吧!我的心在挣扎。
好巧不巧,我爸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问我五一会不会回家,我下意识想告诉他,公司需要加班,谁知站在旁边的徐坚大声抢答:“回,回,叔叔,五一节我和小娟一起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我爸开心的笑声,我呆愣在原地,山呼海啸的绝望一下子涌了上心头。
我叫刘小露,今年28岁,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
从大学毕业工作到现在,我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在家里有大事发生才会回去,每次回去也都在事情办完后立刻逃离。
独自一人在外求学,工作,孤独、无助,凡事只能一人扛的无奈,让我特别羡慕那些可以回家的人。而现实于我,却是有家回不得。这一切都因为我有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母亲,王雪娇。
我对王雪娇的感情很复杂。
说她不爱我吧,那肯定是不符合事实的。从幼儿园开始到小学六年,九年的时间,每天早晚接送,吃喝拉撒,都是她在操心。记得九岁那年清明,我吃了太多的生蚝上吐下泻,我爸当时出差,家又住在农村,交通不便,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弄到医院,接着还衣不解带在医院守了我三天……
王雪娇对我的这些好,我都记着呢。可她对我的那些不好,我也没法忘记。从记事起,我就觉得自己在王雪娇心里一无是处。
一年级期末,我得了三好学生奖状,当我满心期待把这张奖状拿给王雪娇看时,她瞟了一眼,顺手就把奖状揉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这有什么可开心的,想当年我年年全班第一,也没像你这样,得了个宝似的爱显摆。”
小学六年级我开始发育,原本平平的胸部像蒸馒头似的胀大起来,可王雪娇总爱买些又小又紧的内衣给我穿,美其名曰,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
夏天,有一次上体育课跑步,我被内衣勒得喘不上气,差点晕倒。
同桌知道我的情况后,偷偷陪我到内衣店买了一件合适的内衣,谁知穿上的第二天就被王雪娇发现了。她早早在校门口接我放学,看到我,劈头盖脸骂我不要脸,发骚,年纪轻轻就想着勾引男人……完全不顾身边众多的同学和老师。
那天,我就像被剥光了衣服在同学面前示众,羞愤得想死。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们班主任恰好经过,于是走过来制止她。王雪娇辩解称,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她希望我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和别人比身材,比相貌……
王雪娇不仅在学习、身材,各方面打击我,她还特别忌惮父亲对我好。
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带我到楼下玩,一个相熟的阿姨打趣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老刘生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真是好命。
没想到一句简单的玩笑,竟然捅了马蜂窝。
下楼给我爸送水杯的王雪娇听到这话,见我爸轻轻搂着我,乐不可支。竟然冲到那位阿姨的面前骂她恶心,思想龌龊,然后转过身扇了我一巴掌……
这场闹剧,是我爸最后拿了两瓶好酒送给人家,才收了场。从此,整个街道的人都知道,刘大强的女儿不能随便夸,夸错了,可是要坏事的。
而我年纪虽小,却也隐隐明白,妈妈不喜欢爸爸和我太过亲密。王雪娇的强势和小心眼,让想关心我的父亲都不敢过多流露。
多年前,我一度非常希望王雪娇不是我的亲妈,以至于四处求证。直到找到当时接生婆,她告诉我,当时王雪娇是急产,还没下到楼道口,我的头就已经出来了,幸好当时遇到有接生经验的她……
希望破灭,让我很难过,我多么希望王雪娇不是我的亲妈,那么她对我的种种不好,我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她,就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妈。这么多年来,王雪娇一边费尽心思让我吃饱穿暖长身体,一边又用羞辱、打压这两把刀往我身上扎窟窿。
“王雪娇”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每当听到这三个字或者是想到她,我就会不自觉手脚发凉。虽然离开家好些年,可被她扎那些窟窿,还在汩汩地冒血珠。而今,我带着心爱的人去见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在等着我。
回到家已是下午,徐坚的车刚停下,王雪娇和我爸就从楼道里出来,为了接我们,他们应该等了有一会了。之前徐坚的情况我有跟我爸说,他们心底应该也是很满意这未来的女婿吧!徐坚趁他们转过身,调皮地向我眨了眨眼,我知道他是在笑我多心。我扯起嘴角,也笑了笑,心里在暗暗祈祷,千万别出娄子。
跟在王雪娇后面上楼,我发现她精心打扮过,发廊做的盘发,身上穿着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旗袍,脸上还化了淡妆,相比之下,穿着卫衣球鞋的我,就像是给她拎包的闲杂人等。
回到家,大家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吃饭。
开始吃饭,大家兴致都很高,我爸不停给徐坚和我夹菜。两杯葡萄酒下肚,徐坚更是情绪高涨,忘了我的嘱托。
王雪娇一边拉家常,一边对徐坚的家庭进行摸底,她听说徐坚家有两套房,一套在老城区时,笑笑说,老城区的房子不值钱。没想到徐坚立刻接话,说老城区已经开始动迁,到时会有补偿。
一听到这话,我心里暗想坏了,急急用脚去踩徐坚,没想到这货喝了点酒,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听说这次的补偿很到位,按照我们那套老房子的面积,最少可以置换两套同等面积的房子和100万,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我和小娟结婚后,可以住在现在的房子,也可以重新选一套装修,这看小娟的意思。”徐坚解释得越清楚,我心里越绝望,心想:“这下完了。”
果不其然,王雪娇的脸冷了不少,一改刚才高亢热情的语调,阴阳怪气地说:“呦,没想到我们小露还嫁了个富二代啊!那可是麻雀要变凤凰了。”
我急急补救:“你们别听他说,还没谱呢。”
徐坚:“不会,不会,政府批文都下来了。”
不经意间,我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毛汗。
没想到,王雪娇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转而聊起了其他。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饭快吃完的时候,王雪娇突然用筷子敲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盘子,神情娇懒又似是无意看着我说:“你那个高中同学,叫什么健的,还好吧?那个时候你们班好多同学都说看见你们去开房,哼,我才不信呢,我们小露这么好的命,怎么会跟那种穷鬼在一起!”饭桌上热烈的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我震惊到失语,呆呆地看着父亲。
父亲眼见生气了,厉声斥责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随后他看向徐坚,正色道:“小伙子,小露是我的女儿,我老刘向你保证,她绝对是个好孩子。”
此时,徐坚的酒也吓醒了,他想了想,站了起来,面向我爸和王雪娇,用诚恳的语气说:“叔叔阿姨,我也保证,一定会对小露好的,请你们放心。”事情的转换太快,我的心情也在不停下降,飞升。徐坚的态度让我很心安,可是委屈仍然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徐坚的保证,让王雪娇不爽,她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呼”一下站了起来,扭着朝卧室走去。
饭后,我和徐坚到大街上散步。
走了很久,我终于下定决心旧事重提,为的是让徐坚心安,也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再拿这件事当借口,伤害我和徐坚的感情。
其实事情很简单,龚建和我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而他与我的同桌好友相恋。那天我们出现在酒店不是去开房,而是我的同桌带着龚健和我去捉她父亲的奸。可是没想奸没捉成,我的同桌反被她爸狠狠教训了一顿,并且带走了。剩下我和龚健两人相对无言,只好一并从酒店出来,准备回家,没想到这一幕被路过的两位同学看见了。
这事不知怎么被王雪娇知道了,她大发雷霆,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无奈之下,我只好把我和同桌的信息拿给她看,这才平息了她的怒火。
可我和龚健从酒店出来这件事,却在慢慢地发酵,不久就有人有意无意向王雪娇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就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可是王雪娇却故意在别人面前遮遮掩掩,这也让其他人更加认定我和龚健发生了关系。王雪娇今晚旧事重提,很难说不是嫉妒,但是这样的嫉妒让人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听我说完,徐坚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话匣子一打开,发生在我成长时期那些不堪的往事,一并都涌了出来,而这些不堪,件件都与王雪娇有关系。徐坚除了一句又一句的“想不到”,再也没有其他词语可以形容他震惊,却又不得不相信的心情。
往事不堪回首,这些事虽然都倒了出来,可是我的心情却愈发沉重。徐坚和我并排坐在路边的石椅上,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在我想招呼他起身回家的时候,徐坚却一把拉住了我,对我说:“阿姨这样对你是不是因为,她……嫉妒你?”
听到许坚的判断,我没有很震惊,只是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样一个荒唐的推断。
“以前我学过亲子心理学。小露,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子女。”徐坚继续说。“有的女性生孩子后,会天然具有母性,乐意为孩子奉献一切,这是我们惯常见到的母亲,但是也有一些女性生孩子后,把孩子当做竞争的对象,提防、打压,为的就是不让对方比自己更优秀。”
我无法形容,徐坚这番话给我带来的震撼。那就像在一个暗黑、压抑的房间里,有人突然给你打开了一扇可以逃生的窗。如果用徐坚所说的这一套理论,就完全可以解释黄雪娇这些年来对我所做的一切。那些拧巴,变形,自我感动,让我深受其害,并且痛苦的母爱,原来真正的根源在这。
我豁然开朗。
那个晚上,我趴在徐坚的身上狠狠地哭了很久很久。身体虽极度疲累,内心却逐渐轻盈,感觉像重生了一次。
从老家回到广州后,我开始接受心理辅导,并且在徐坚的推荐下,看到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
成长期的梦魇在慢慢消散,我渐渐变得自信与轻松,并且逐渐增加与父亲的联系。至于王雪娇,她想什么,说什么,或者是对我做什么,我都渐渐不太在意。她可以不爱我,但是我再也不会让她伤害我。
远离,才是我与她最佳的相处方式。
我明白,有的人天生就能做母亲,而有的人只能做她“自己”。
承认父母不爱自己,比承认爱人不爱自己难多了。
还好,每个孩子终将长大。
成长过程中的那些钝痛和惨烈,会过去。
一路飞奔下去,会遇到新的人,会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过往的阴霾,追不上这样奔跑的你。
配图 | @casandrabanue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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