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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对华冲突未能胜利结束,使得日本人产生了挫折和愤怒的情绪。他们是这样一个民族,在他们彬彬有礼的态度和表面的含蓄后面

,却隐藏着一种容易激动和十分活跃的性格,他们在处理任何问题时,容易动感情,而不是冷静分析。

普遍的敌视

他们现在觉得他们受到欺骗而失去了胜利的果实,并因为他们的对华政策引起了普遍的敌视而感到怨恨。由于受到宣传的深刻影响,他们深信东亚新秩序的意图是好的,但他们不能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们的轴心国伙伴之外,它在国外却得不到同情。

这种同外国敌对的意识,在日本人中间引起了一种好斗的精神,他们的领导人就又很快地利用了这种心理。日本陆军首脑们需要一只替罪羊。他们知道,日本舆论中的一个决非无足轻重的分量,会把中国冲突的旷日持久和最终结局归咎于他们,而这种追究责任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伤害,除非他们能够把继续进行一场使人筋疲力尽、代价昂贵、已不再能以伟大胜利来吸引人的斗争的责任转移到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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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无疑还能记得1918—1922年间日军在西伯利亚的冒险,结果使它在日本国内的威望和影响大受损害,而且也没有得到一寸的土地来补偿生命和钱财的损失。自从1923年发生大地震以来,由于陆军能够很有成效地处理那场灾难后出现的悲惨局面

,它已经重新获得人民的敬重。但是如果这次规模更大得多、耗费也更大得多的中国事件,最后证明同样也是对日本毫无好处可言,那么以后陆军对政策的影响,很可能要受到一次决定性的和持久的挫折。日本军方首脑并没有正视这样一种前景。他们指望最后能拖垮中国的抵抗,并找到一种办法来控制他们所侵占的中国领土,以便进行广泛的经济开发。

这样既可以帮助日本战时经济的发展,又可以通过向日本工业资本家提供新的赚钱机会来笼络他们。但这种拖垮敌人的过程需要一个很长的时期,它势必要使日本经济持续地处于紧张状态,并使日本人民的生活更加艰难。

它与1937年夏天欢呼的人群挤满火车站送别派往中国的军队时,人民心中所想象的速战速胜的出征,将会是很不相同的。所以陆军不得不为它的未能迅速结束战争进行辩解,并且它也急于想把一场令人厌烦而又负担沉重的消耗战所引起的人民对它的反感摆脱掉,这场消耗战不仅在军事方面,而且在财政和经济方面也都消耗严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陆军指责西方国家——德国和意大利除外——所采取的态度和政策,应对鼓励中国人继续抵抗,以致剥夺了日本的胜利果实,负主要的责任。

在这个问题上,英、法、美三国和苏联都受到了攻击。但是像在任何情况下一样,这个最后提到的大国,由于意识形态和政治上的原因,就被看成是最敌视日本的国家。因为觉得法国是在追随和仿效英国和美国的榜样,所以主要是对英国和美国进行指责。

它们声言反对新秩序,它们在外交上继续承认重庆政府,以及它们对自由中国的贸易和货币给予财政上的援助:所有这一切都受到了强烈的攻击。在这方面,日本人并不仅仅是做出一种姿态。他们明白中国从国外得到的道义上的支持和为数有限的物质援助,是使它能够继续斗争的重要因素。而且,这场斗争越是多使用经济和财政的武器,这些因素的重要性也就会越大。中国政府在日内瓦和别处虽然理所当然地迫切要求给予更多的援助和采取直接的措施以挫败日本的战争努力,但它也认识到它已经得到的援助的价值。

在此期间,它知道它的斗争得到大多数国家的同情,并相信慷慨的援助终将到来,这对于鼓舞中国人的士气具有不可估量的重要性。日本的外交官和军部首脑同样清楚地觉得,如果能够把中国人的这些希望打破,并促成一个远东的“慕尼黑”

,日本的任务也就会相应地减轻。从这场冲突一开始,他们就采取软硬兼施和对外国在华利益施加压力的办法来达到这一目的。日本政界人士花言巧语地说,他们乐意同那些能够采取适应中国新情况的政策的国家合作(那就是要它们抛弃重庆和支持新秩序),在那个新秩序的总体制内有着广大的企业领域可以向第三国的国民开放。但与此同时,在中国的日军以军事上的需要为借口,仍在继续实行并增加他们对第三国的贸易、运输和航运所施加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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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国租界施加压力

这些措施具有三重目的:阻碍外国的商业企业,从而为日元集团经济的增长扫清道路;对外国施加影响;让日本武装部队及其在华的随军人员能够中饱私囊,其中许多人以凶狠残暴的特征在国外臭名远扬

。因此,1939年春夏期间美国和英国政府虽然一再向东京提出抗议,但是日本人只在口头上讲好话,而很少采取行动来撤除对英美在日本占领区的商业和航运所设置的障碍,这也就不奇怪了。相反,这一年标志着日本对外国在中国的租界施加的压力大大地增加了,它的目的是企图迫使西方国家,特别是英国,放弃它们反对建立新秩序的立场。结果是在英日两国的关系上出现了一次十分危险的危机,以致在1939年夏天,两国已濒临战争边缘。

受到日本人影响的主要是以下3个地区:上海的公共租界及其仍处于上海工部局控制之下的那一部分地区,厦门附近的鼓浪屿公共租界,天津的英租界。在所有这3个地区中的最紧迫问题,是日本人所谓的“恐怖主义”问题,即中国爱国团体暗杀日本人扶植的政府的官员或其他卖身投靠日本人的中国人

。在这争端的背后隐隐存在着更加广泛的问题。日本军方首脑对这些在他们的势力包围之中但又不能加以控制的领土越来越憎恨,那里居住着有势力的中国金融界和商界人士,他们继续拥护合法的中国政府,他们所窖藏的金银财宝日本人渴望予以强迫接管,以便用来支持他们的货币体制。使他们感到同样苦恼的是,有一家不受控制的中国报纸仍在出版,它在工部局所规定的限制范围内,继续表示反对日本侵略者,鼓舞了中国人的民族感情。

这些外国人管理的地区——当然,天津和汉口的日本租界除外——是日本人道路上的绊脚石。同时,因为它们是在日本所占领的大片领土中的一些孤岛,可以在任何时候用不可抗拒的胁迫来加以践踏,外国管理区就几乎成了日本手中的抵押品

,并且给了日本军方首脑一个对西方国家施加压力的手段,而这种手段他们也是毫不迟疑地就要加以利用的。1939年初,上海就是处于这样的地位。日本的陆军和海军当局仍然完全控制着公共租界的虹口和杨树浦地区。他们并不想放弃这种控制,除非要有一定的代价,而这种代价也许上海工部局不经西方各缔约国的同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上海的中国地界,包括在属于工部局的沪西越界筑路中间的一些地段,是由日本人扶植的大道市政府管辖的,它的后台是那个亲日的南京维新政府。没有这些不同组织之间的充分合作,在公共租界镇压“恐怖主义”的行动的问题,几乎是不能解决的。

但是这种合作如果需要承认这些日本人扶植的政权的话,那么工部局就必须同中国的合法政府相互妥协,因为后者对整个上海地区拥有合法的主权。1938年7月19日,上海市工部局颁布紧急布告,宣称任何人如在公共租界内对武装部队有触犯行为,应立即押送该武装力量;凡在公共租界内从事武装活动或暗杀活动者,应立即驱逐出境。它还授权公共租界巡捕可以进入任何场所搜查非法拥有的武器,并悬赏奖励提供有关“恐怖主义”组织的报告。

难办的是,许多暗杀者在公共租界巡捕管辖区以外的地方有藏身之处,他们因此可以在公共租界内活动,然后逃之夭夭,逍遥境外。在1939年的前几个月里发生了一系列新的暗杀事件,2月19日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的遭到暗杀更是达到了顶点。

2月22日,日本总领事由日本驻上海的海陆军司令官们陪同,去向上海市工部局总董提出了5项要求。这些要求是:(一)紧急布告必须严格执行;(二)为了保护日本国民和镇压暗杀活动,日本警察和宪兵必要时可以随时随地在公共租界内采取必要的措施,而这种措施应会同工部局巡捕房一起行动;(三)日本当局会同公共租界当局一起,可以搜查出入租界的华人,如有必要并可加以拘留;(四)工部局巡捕房的日本巡捕部分应加强力量;(五)应立即采取措施在公共租界的重要地点搜查华人。

参考资料

《概览,1938年》,第1卷,第552—553页。

《概览,1938年》,第1卷,第495—499页。

《概览,1938年》,第1卷,第554—557页。

《概览,1938年》,第1卷,第558—564页。

《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8卷,第459号。

《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8卷,第496号。

《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8卷,第496号。

《英国外交政策文件》,第8卷,第50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