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跟个二傻子似的，散尽万贯家财却只换了一个不入流的衙役来当。
乍看之下，《长风渡》里的这个剧情让人大跌眼镜，可只要看过原著里顾家的选择，就能明白他这种壮士断腕的赌徒做法有多绝。
这桩赔本生意，顾九思看似赔了个底儿掉，可实际上，他却用这步绝处逢生的险棋，换取了对未来的选择权。
这个破财消灾的险招，也透露出了顾家在乱世降临时满满的求生欲！
01、怀璧之罪。
要知道，身为扬州首富的顾家，可是千里迢迢逃难到幽州望都的。
哪怕他们经过长达数月的谋划，暗中把许多产业转移到了望都，可当王善泉骤然发难，还是不得不抛掉那些搬不走的钱庄店铺断尾求生。
再加上，顾家匆忙间逃亡到人生地不熟的望都，初来乍到之际，在当地根本没有任何根底，也没有自保的本钱。
身处乱世，顾家坐拥巨额的财富，却没有能够提供庇护的权势，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就就如同一个怀揣巨宝行走于闹市的幼童？
仅仅是怀璧之罪，就分分钟都能置他们全家人于死地。
这种情况下，顾家哪怕再不情愿，也唯有破财消灾这一条生路可走。
因此，顾九思没有傻乎乎地坐等被当地权贵鲸吞蚕食的厄运，而是主动向周高朗献上全部家产以寻求庇荫。
而顾九思之所以没有直接找上节度使范轩，却让周烨替他引荐，私下将钱全数给周高朗，也是深思熟虑后的有的放矢。
虽然，范轩才是掌权整个幽州的节度使，而周高朗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将军，可范轩的地位在那儿摆着，上赶着讨好他的人太多了。
像顾家这种在幽州没有根基的商人，哪怕给范轩出十分力，人家怕是也只能记得他们七八分的好，充其量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但是，对于周高朗这个缺钱少粮的将军来说，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
再加上，顾九思本就和周烨交好，经他这个义子在中间转圜，将顾家的钱“捐”给周高朗，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来，这算是雪中送炭，必然得到对方的感激；二来，顾九思此举也能有个缓冲，显得目的性没那么强。
这种赌徒式的做法，换做平常人家，估计很难接受，可顾家本就是生意人，接受起来才更容易一些。
当然，也是靠着对时局的精确剖析，顾九思才说服了他娘江柔，为给全家上下保命而选择壮士断腕！
02、倾尽家财。
相比之下，想通了的江柔，比小两口更有决断。
既然家里的钱财注定留不住，反而徒惹别人眼红，那还不如全捐给官府，断了那些人的心思，也给顾家博一个高风亮节的义名。
而且，她还下了个决定，既然顾九思想押周高朗，那姿态就得做足了，既然决定全数捐出，那就不要私下做手脚。
甚至，她连周高朗得了银子以后的事情，全都预测到了。
她特意交代顾九思，依周高朗的性子，绝不至于什么都不给他们留，可无论他给什么，都要往最少的要。
所以，顾九思才喜滋滋地去县衙当了个小“衙役”。
话说，顾家倾尽家财，也不是没有收获。
梁王一反，各地兵马全都蠢蠢欲动，更何况范轩这样有实权的节度使，早会开始筹备打仗的钱粮了。
可是，范轩有心趁乱进军东都，怎奈何钱粮不足，正为军费发愁，顾家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
这样一来，范轩的困局得解，顾家也能破财消灾，还可以借此机会博取上位者的好感，落一个无价的人情。
没看到，之后那些高门大户被强行要求买“债券”，堪比抄家，最后结局甚至还不如主动“倾家荡产”的顾家。
当然了，对于顾家的义举，范轩肯定得有所表示，比如说赐官和嘉奖。
而越是这种时候，才越是最考验一个人的定力。
顾九思要的官大了，难免会让范轩有“卖官”之嫌，这个头一开就不好关了。
可他若是什么都不要，显然也不合适，难免会引起掌权者的猜忌。
所以，他才很识相地只要了一个衙役的编制，而柳玉茹婆媳俩也很识趣，最后只开了家不起眼的胭脂铺。
不过，千万可别小看衙役在这个职位，顾九思求来的官虽然不大，可也算是正式入编公职人员了。
而且，他这样知情识趣，既不让范轩忌惮和反感，还能体验一下人情世故，也给自己步入仕途打下基础。
而柳玉茹的胭脂铺也开得别出心裁，各种货品卖得火爆，让顾家有了一个在乱世安身立命的依仗。
这种局面，可谓是“双赢”！
03、两全齐美。
对于范轩来说，顾九思捐钱的实际价值，远超他那些家产。
当下正值群雄争战之际，朝廷分派各地的大员们，但凡手里有兵有马的，谁不想往那个无主之位攒攒劲。
没看野心勃勃的王善泉，造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逼富商交钱，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制造一起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
范轩这个一方霸主，当然也有争位之心。
可是，只要他有心为兵指东都而备战，同样就会为军费发愁。
再加上，幽州军系本就复杂，而周高朗和地方乡绅关系又没处好，在乡下征粮时难免处处受阻。
范轩这时还想要招募新兵，难免会缺钱少粮，可不就一个头比两个大了吗？
不过，他跟周高朗这些上位者，也绝非善类，只是都很爱惜名声，手段自然要比心狠手辣的王善泉温和许多。
所以说，富商们只要识相地交出钱财来，便没什么大事，可这早交和晚交，结局那就大大不一样了。
顾家的钱交的早，为了官府和幽州百姓散尽家财，还没有跟他讨价还价谈条件，相当于当了个高洁善商表率。
而且，顾家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相比于以前都可以算得上苦了，这才消除了最后一点拿钱买好处的嫌疑
本来，按照范、周两人的安排，是要等以后战事稳下来了，大家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才让顾九思顶着仁义之名入仕。
这样一来，不仅说起来名声好听，他步入仕途的起点也很高。
只不过，顾九思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早就明白了，暂时的安全，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在乱世高枕无忧，唯有自己当上有权有势的大官，才能保护家人安危。
而且，柳玉茹既然决定做胭脂生意，那必然还是要同官府密切些，不然空有财而无权，她就算能赚来钱，最后还是守不住。
所以，他才会去当一个底层的衙役，学着跟人打交道，在人情世故里打磨性情，在同事们的排挤嘲讽中寻摸时机。
最终，经他亲手布局策划，范轩才找到了动赵家的理由，再次对望都的富商来了次敲山震虎。
这下子，有顾家捐钱保命在前，再有赵家招祸在后，整个望都的商家，也都学会“懂事”了。
而范轩给顾九思的回礼，就是县令一职，等他在东都登基，在幽州成功发行过“债券”的顾九思，就成了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至此，顾九思的谋算才完全显露出来，结局也算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