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我叫顾蔓,今天是我进宫的日子。

顾家女生来尊贵,绝不与人共享丈夫。所以我只做宫女,不为妃嫔。

我进宫的目的,是为了延续皇室的血脉。

进宫前,爷爷拉着我的手殷殷叮嘱:“蔓儿,子嗣足,则万事全。大陈王朝今后的兴衰荣辱,就全靠你了。”

爷爷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要知道我们顾家可是名满天下的占卜世家,我娘还是先帝亲封的圣女。只可惜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留下一块玉佩就走了。

我娘死后,顾家再无能人,被迫搬离京城,不复往日威风。然而就在几日前,后山圣石显示神谕,说慧贵人腹中龙胎,将于三个月后,为淑妃段氏所害。

神谕一出,举家振奋。

皇帝陈煜二十岁登基,至今已有五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后宫却无所出。

太医院操碎了心,补药一碗一碗送进去,然收效甚微,众妃嫔哀怨连连。

据说,陈朝的后宫阴气森森,皇帝是被女鬼缠住,伤了根本。

具体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总之,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慧贵人居然有喜了。现如今孩子也有五个月大了,太医院院正亲自把脉,说是个男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要做的,就是保护慧贵人母子。

只要能让慧贵人顺利诞下龙胎,顾家就能重振声威。

爷爷担心我的安危,多次强调:“淑妃奸妄,切莫大意。”

我乖巧地点点头。

爷爷似乎仍不放心,又道:“还有个人,你更要小心提防。”

我好奇道:“谁呀?”

爷爷一脸严肃:“皇上身边的大祭司,青玄君。此人极受皇上宠信,是唯一可以在朝堂与后宫自由进出的成年男子。亦正亦邪,性格脾气古怪得很,但是有真本事,下手十分狠辣。假如不小心遇见他,一定要绕着走,实在没办法撞上了,你就跪下来认怂。切记,切记……”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02

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几天之后,我终于进入了皇宫。

宫女们站成一排供人挑拣,鸦雀无声。

几个老成持重的嬷嬷在我们面前踱来踱去,猎狗般的眼睛上下审视。她们分别来自不同的宫殿,伺候不同的主子。

爷爷告诉过我,他已经派人上下打点,此番我的去处,是慧贵人所在的呈祥宫。果不其然,挂着呈祥宫腰牌的严嬷嬷一眼就把我挑中。

从明天起,我就可以伺候慧贵人了。

我静默地跟在严嬷嬷身后,举止愈发得体谨慎。

正要跟严嬷嬷回去,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淑妃娘娘到,慧贵人到。”

选宫女这种小事,还要娘娘亲自监督?

仔细一想,淑妃可是未来要害慧贵人的狠角色,自然不能让计划出错,亲自挑选宫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慧贵人大着肚子乱跑什么,还偏偏和淑妃一道。

我跟随大流跪下,把头埋得低低儿的,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恭声道:“请淑妃娘娘安,请慧贵人安。”

一颗心则是七上八下,唯恐出了变数。

淑妃问自个儿宫里的宣嬷嬷要了宫女的名册,扫了遍家世和品性,对结果很满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着她的这声“嗯”,我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太监未走,又迎来了老太监。

这回喊的是——

“皇上驾到!”

刚进宫就把重要人物撞了个齐整,我这是什么运气。

03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淑妃、慧贵人一齐打恭见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岁万福。”

嬷嬷、宫女团拜行礼:“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岁万福。”

“平身吧。”

这声音是?我猛的一震。

我几乎快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过往的记忆汹汹而来。

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的灵魂来自于现代。我在现代已经26岁高龄,从事医生这份职业。可惜我得了白血病,活不过26岁那年的春天。为了给我续命,哥哥找大师将我的魂魄送到大陈王朝。

难道说,皇上就是哥哥?

不,不会的。哥哥他在现代,我一定是听错了。

我低着头,用余光看到皇上的龙靴对准了慧贵人,宠溺道:“你呀,有了身孕不用行此大礼。”

又转过去对淑妃道:“你也是,挑选宫女又何须亲力亲为,仔细自己的身子。”

两位娘娘一同谢恩:“谢皇上体恤。”

我的双耳嗡嗡的,不知道该不该抬头。怕他是,又怕他不是。哥哥英俊温柔的脸在脑海里徘徊来徘徊去,眼角眉梢俱是绵甜的笑意。

思念如潮,铺天盖地漫过了理智。我鬼迷心窍一般,抬头看向了皇帝。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唇……这大陈皇朝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竟然真的与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复杂,不似哥哥纯粹。

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缓缓地垂下头去。

04

皇上与两位娘娘闲话几句,便走了。

我们跪送完毕,恭谨地起身站在一边。

宣嬷嬷提议:“园中太阳大,两位娘娘身子娇贵,不若移步藕花亭。”

淑妃却道:“不急。”小指上的护甲指着我:“她是谁?”

冰冷的感觉漫上后背。

宣嬷嬷回道:“新来的宫女,名叫顾蔓。”

淑妃轻笑一声:“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好名字。若本宫没有记错,她便是占卜顾家的女儿?”

宣嬷嬷道:“是了。说起她的母亲,当年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是谁?”淑妃明知故问。

“先帝亲封的圣女,卫灵萱。”

“圣女之后,果真有胆有勇。”淑妃话里有话。

我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后背上全是冷汗,紧紧地贴住了衣衫。园子里无风,闷得我喘不过气来。

慧贵人忽然道:“姐姐对这个小宫女感兴趣?”

淑妃“咯咯”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有点儿。”

慧贵人娓娓道:“那妹妹就做个顺水人情,将她送给姐姐了。”

“好啊。”

我眼皮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好你个沈听慧!名字取得这样好,所言所行却跟“慧”字半点不沾。

原来我进宫要保护的,是这样一个蠢笨之人!

我感到未来一片黯淡。

好在淑妃没有当场处置我,也算是我走运。

但愿是我多心,没准她根本没看到我“偷窥”皇上呢。

05

就这样,我搬进了毓秀宫最西边的配房。

刚过去就认识了几个年纪稍大于我的宫女。秋月、丁香、霜花。

再送些珍珠首饰,很快就成为了好姐妹。

好姐妹之间,无话不谈。

她们跟我说了一些淑妃娘娘的喜好和禁忌,还教了我很多规矩。我一一记着,心想来淑妃这也不错。至少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盯紧她照样可以救龙胎。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姐姐们要去当值了。秋月突然深深地看了我几眼,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丁香和霜花不着痕迹地给她使了使眼色,秋月便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虽然我很好奇,但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这三人之中,秋月可以交心。

果然,三人走后不久,秋月又找借口折了回来,气喘吁吁道:“顾蔓,天黑之后,千万不要出门。”

“为什么?”

她表情古怪:“这事一言难尽,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好,谢谢你。”

她放心地走了。

虽然我不明白秋月为何会这么说,但我相信她是一番好意。

在宫女专用的小厨房用过晚膳后,我正想歇息。突然有宫女前来传信,说淑妃娘娘急召我过去。

心里“咯噔”一下,惶急起身。

我迈着小碎步一路疾行至主殿,战战兢兢地垂首立着。

淑妃慢条斯理地喝了茶,又吃了若干梅子、点心,仿佛没瞧见我似的,故意将我晾着。

她这是玩心理战,要搞死我啊。

吃饱喝足之后,她才仿若注意到我的存在,樱桃小口一张,一字字道:“顾蔓,你长得不错。”

我焦惶惶地请罪:“奴婢姿色平平,身材前后一个样儿,不及娘娘体态匀称,风流天成。啊不,奴婢身份低微,哪能跟娘娘相比。”

淑妃的眼睛还是盯着我看,嘴角慢慢地有了笑意:“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一时间摸不准她的心思,只盼她早早地放了我。

06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淑妃却不紧不慢道:“本宫最近新配制了一种茶水,芬芳扑鼻,入口甘甜。今日就赏给你了,务必全部喝完。”

这是赐毒?我吓得双腿哆嗦。

直至宣嬷嬷把白瓷茶壶放在我的手心,我才回过神来。

幽幽的茶香飘进我的鼻子里,似乎没什么怪味儿,我又端近了反复查看,茶水没有任何问题。我在现代可是用药圣手,什么药物都瞒不过我。淑妃又不像是会恶作剧的人,此举意欲何为?

我冷不丁想到了秋月的话——天黑之后,千万不要出门。

难道淑妃是想灌饱我,让我起夜?

我们这些低级宫女是无权拥有自己的恭桶的,要想方便只能去茅厕。

想到自己的本事,我冷笑一声:淑妃啊淑妃,你的奸计恐怕要落空了。

思毕抓起茶壶,“咕嘟咕嘟”喝了个饱。

淑妃甚为满意,摆手叫我退下。

我如释重负地绕过重重围廊,跑回自己的小屋。拔下头上的簪子,掏出里面的细针。

这梅花簪子是爷爷专门找巧匠替我打造,花蕊处便是机簧。一摁,就能看见无数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

我在现代主攻药理与针灸,一手银针耍得出神入化。

对准“水穴”一根一根扎下去,腹中的茶水沿着经脉汇聚在了肌肤表面。不一会儿,我就满身大汗。

段淑柔,你做梦也没料到我会针术吧。

想让我起夜,没门儿。

07

但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半夜我被活活热醒,整个人口干舌燥,浑身都像在冒烟,躁动不安。

那股又酥又麻的感觉,让我想到了两个字——下药。

可是我明明检查过的,茶水里干干净净。

段淑柔这个妖妇,到底使了什么阴招?

我后悔不已,早知道忍住不看皇帝了。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用针扎了自己的几处大穴,泄掉不少热流,这才好受了许多。

可这时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声,我不受控制地站起了身。推开门,向着丝竹声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啊走啊,眼前出现了一间朴素的木屋,既不高大,也不华丽。外面挂着两个灯笼,泛着微黄的光芒。中间有个大门,微微敞开。

一阵一阵的凉气从门缝里钻出来,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我感到身上畅快了许多,神志也清醒了些,提起裙摆就往里面走。

“有人吗?”我小声地喊道。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在找我?”

我一惊,仰起了头看,只见屋顶的房梁上,挂着一个穿侍卫服装的男人。他看着我,诡异一笑,身上的衣服迅速变色,通红一片。

胸口上,绑着一个大红的绣球。

这哪是人?分明就是gui啊!

我转身就往外跑,木门却自动关闭。

侍卫解开了脖子上的绸带,轻轻地跃下来,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越咧越高:“往哪儿走呀?我的新娘。”

我吓得腿软,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关键时刻,我想起了一些民间传闻。都说舌尖血可以辟 邪,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狠下心对着舌尖一咬,顿时口腔里充满了一股咸腥味儿。

他越靠越近,狞笑的嘴巴快把脸裂成两半。我不敢拖延时间,“噗”的一口喷了过去。

侍卫嚎叫一声,脸上冒起了烟。我趁机打开屋门,拔腿就往外跑。

但一出木屋,腹中又起热浪。

08

丝竹声越来越重,神志又开始抽离。

跌跌撞撞中,我撞上了一堵人墙,硬邦邦的,好像还挂着一团奇怪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大红的绣球!

gui侍卫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冲着我笑:“你跑不掉的,我的新娘!”

说完伸出双手抱我。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简直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