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叫玉芬吗?”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爷叔在云南街头拦住一个时尚女孩,用带着上海味的普通话问道。

“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是你爸爸。”老头兴奋地对女孩说。

“我爸早死了,你是哪来的老流氓!”女青年说着,回头给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挨打之后,老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捂着脸在那里喃喃自语说道:“太像了,我没有认错人。”

这一幕,发生在2010年6月的云南街头。

老头是谁,为何说那姑娘是自己女儿?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个挨打的老头名叫孙朝晖,出生于1949年10月1日,跟共和国是同龄人。他的父亲是车间工人,母亲是仓库保管员,收入很一般。孙朝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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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差,交不起学费,他9岁的时候才上学。1969年春季,正在上高中的孙朝晖在广播里听到了上面正在号召知青下乡的一首歌,顿时热血沸腾。

从那天起,他开始做梦,梦想着有一天到农村的广阔天地去,到那里去“大有作为”。

转眼之间,孙朝晖毕业了 ,他马上写申请,希望下乡去。终于,他美梦成真,争取到了“上山下乡”的机会,和班里18名同学满怀期待,唱着那首知青下乡的歌,坐上了开往云南的列车。

在动身前一周,孙朝晖已经兴奋得睡不着觉了。他拿着全国地图,在上面找西双版纳的位置。翻开地理书,反复查看后,得知那是一个没有冬天的城市,那里风景秀丽,奇花异草,争芳斗艳,珍禽异兽随处可见,这一切都让孙朝晖充满了期待。

更让他向往的是,据说西双版纳的傣族姑娘温柔可爱,充满活力。

这些,有的是听同学们说,有的是在小说中看到的。那个年代,小说中不允许出现“爱”的字眼,爱情是禁区。但是妙龄男女心中的春天,是锁不住的。

总之,当时的孙朝晖对未来充满期待,走出家门的时候义无反顾,对在自己身后悄悄抹泪的父母视而不见。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他才发现理想和现实之间距离太大,还没有看到美丽的西双版纳少女,便直接和刘大力和秦小邦等几个同学被分到了水利二团,

“水利?做什么工作?”秦小邦好奇地问。

“该不会是挑水的吧?”刘大力说。

“我猜,八成是挖水渠。”孙朝晖说。

“该不会是像电影《红旗渠》那样绳子系在腰上,荡秋千打石头吧?”秦小邦紧张起来。

果然,他们在次日被安排挖水渠,但是并没有像电影一样开山挖渠,而是在地面上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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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们心中高悬的石头落了地。

尽管如此,他们的工作并不轻松。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们,没有干过体力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用那个年代的话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当地农民手中轻如鸿毛的铁锹,在这些上海青年的手中,重如千钧,每挥动一下,都要用全身力气。一个小时不到,孙朝晖他们的手上先后都起了很多泡。一天下来,累得他们头昏眼花,腰酸背痛,走路都要扶墙。

晚上身板一挨到床,很快就进入梦乡,鼾声如雷,一觉睡到天亮,什么心事都没有了。哪怕是做梦,也是手起泡、出血这些场景,美丽的西双版纳少女,根本就不会在梦境里出现。

事实上,即使他们不感到累,跟傣族姑娘见面的机会也不多。知识青年在农村人的眼里都是叛逆者,天不怕地不怕,只认死理,又打不得、赶不走,让当地政府很头疼。

知青是单独成团,吃住跟当地人不在一起,劳动的时候,也是各干各的。尤其是在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的西南边陲,知青和当地人接触的机会不是太多,产生交集的概率也不高。

然而,也许是上天怜见,又也许是孙朝晖注定有桃花运,他还是遇到了一个美丽的西双版纳女孩,并和她有了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往,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回忆,欠下了一场孽债。

盛夏的一天,骄阳似火炙烤大地,气温达到了38摄氏度。

本来就身体单薄的孙朝晖,在挖沟运土的过程中头昏眼花,双腿也直哆嗦,脚下就没有了根,走路轻飘飘的。但是他仍然没有认怂,而是默念着老师常说的那句话“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一直坚持下来。

就在快要收工的时候,出事了。挑着两筐泥土的孙朝晖,脚下一滑,摔到了沟里。他用力想站起来,但是却感到钻心的痛——他骨折了。

三个月之后,骨头长好了,孙朝晖打算重返田间地头。这时候,村支书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孙啊,从今以后你就去教书吧;你身子骨太单薄,不是干活的料。要是你再有啥闪失的话,给你爹妈都没法交代。”

尽管孙朝晖不想认输,不想被照顾,但是拗不过村支书,还是走上三尺讲台,到了村里的小学当了一名编外老师。

正是在学校这段时间里,他的生命中出现一个美丽的傣族姑娘,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傣族女孩名叫玉芬,她瓜子脸,水蛇腰,身材匀称,有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头发乌黑茂密。玉芬虽然那时候才十七岁,但是身体各部分已经发育成熟,丰满迷人,浑身上下透着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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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芬长相出众,在当地女孩中是鹤立鸡群,用现在的话说,玉芬是毫无争议的村花。她性格也很开朗,很爱唱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响起她那像百灵鸟般婉转的歌声。

来自城里的孙朝晖会唱的歌也有很多,都是经典的民歌和电影插曲,如《在那遥远的地方》《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等等。不光如此,孙朝晖还会吹口琴、弹吉他、拉手风琴。孙朝晖毫无保留地把这些歌教给孩子们唱,哪怕是领导批评,他也依然故我。

可是他还是为自己的叛逆行为付出了代价,不仅受到了指责,他的乐器也被扔到了水沟里。没有了乐器的孙朝晖心被掏空,像丢了魂一样,呆若木鸡。

就在这时,玉芬出现了,手里还拿着被摔到水沟的吉他。“你的歌声那么好听,应该继续唱,教给孩子们唱。”

“我不能那样,那会连累校长的。”孙朝晖担心地说。

“那你就教给我唱。”玉芬勇敢地说。

玉芬帮助妈妈忙完家务之后,就偷偷跑出去,来到学校让孙朝晖教他唱歌。孤男寡女,又都是青春期,两颗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靠近,彼此爱慕,就差一张窗户纸。

来自城里的孙朝晖因为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思想却相对保守,不敢主动表达,唯恐弄出事端。而处于边陲的女孩,虽然也很羞怯,但是她没有受到什么传统教育,热情奔放,单纯热烈,相对主动。

这天,孙朝晖教唱《九九艳阳天》的时候,玉芬忽然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我觉得柳堡太不像男人了。”

“这怎么说?”

“男人啊,应该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就该主动表白。”

“你怎么知道人家柳堡不主动?”

“歌曲里唱的啊。”

孙朝辉一想也是,歌曲里确实这样唱的: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
风车呀风车那个咿呀呀地个唱呀
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想到这里,孙朝辉不禁哑然失笑:“你这个黄毛丫头,今天怎么讨论起这个?莫非是你有了心上人?”

“不是有了什么心上人,是妈妈给我找了个对象,是生产队长的儿子。”

“那不错啊,队长家条件好。”

“你,你真是个猪脑子!”玉芬指着孙朝晖的鼻子说,“你就等着吃喜糖,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完,她哭着跑了出去。

这一来,孙朝晖终于明白了,玉芬对她有意思,不好意思表白,才拐弯抹角地暗示。终于,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孙朝晖勇敢地向玉芬表达了自己的爱。

但是在那个年代,谈恋爱只能偷偷摸摸进行,是不可以公开的。一旦公开,就要面对很大的压力,尤其是一方是知青,就更不能被人知道。

在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里》,小豹子爱上了同村的女青年存妮,约会的时候被抓住,小豹子被当成流氓,存妞寻了短见。

再说玉芬跟孙朝晖相爱之后,就果断地拒绝了生产队长的儿子。在当时,生产队长家里条件确实很好,家里大多有三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般人求之不得。如今,自己的女儿却拒绝这门亲事,她的父母百思不解,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盯梢,父母终于发现,女儿原来有了心上人,上海小伙孙朝晖。父母不同意女儿的选择,孙朝晖虽然一表人才,人品也不错,但他是城里人,人家总有一天要回城。到时候,人家能不嫌弃玉芬吗?

即使小伙子自己不说什么,城里的父母也肯定不会同意。

那时候,城乡差别很大,不但是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而且小伙子是高中学历,知识青年,自己女儿目不识丁,跟文盲差不多,太不门当户对,人家新鲜够了,肯定将来是会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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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玉芬的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儿跟孙朝晖来往。

孙朝晖深爱着玉芬,他得知对方父母的担心之后,自信满满地说:“伯父伯母,我能说服我父母,你们放心吧。”

可是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时,却碰了一鼻子灰。

父亲得知后强烈反对:“你小子太糊涂了,娶一个乡下丫头当老婆,将来她的户口怎么下?”

那时候,农村户口到城里去叫“农转非”,想办农转非,比登天都难。没有户口,就没有工作、没有粮食,也不许做小买卖,到城里去的话,寸步难行,吃什么喝什么?

孙朝晖母亲更是决绝,她放狠话说:“如果你要娶农村丫头,我们就断绝关系。”

听父母这样一说,孙朝晖作难了。父亲说得在理,没有户口到城里就是绝路一条。

当然,孙朝晖也可以选择在云南落户,但是那就意味着跟父母决裂,以后再也回不去上海。

父母将自己养大,难道就这样报答?

玉芬的父母看到孙朝晖果然不能说服自己父母,就坚决地把女儿关起来,不让他们再见面。这对年轻人,就这样活活被拆散。

为了让儿子死了心,那边孙朝晖的父母也不惜砸锅卖铁托关系,走后门,为儿子办理了回城手续。

回城前的那天晚上,孙朝晖思绪万千,辗转反侧,心中有万般不舍。

半夜时分,外面响起敲门声。打开之后,玉芬满脸泪痕闯了进来。她听说心上人要走,便趁着父母熟睡,偷偷出去,来见孙朝晖最后一面。

看到心上人之后,玉芬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不顾一切地哭了起来。

“亲爱的,你真的要离开?”过了好一会,玉芬停止哭泣问道。孙朝晖抚摸着玉芬的秀发,难过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玉芬抬起头,痴痴地问:“朝晖,你爱我吗?”

孙朝晖坚定地说:“爱!毫无疑问,我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听到孙朝晖回答,玉芬满含深情,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全身颤抖着解开自己上衣的纽扣,抱住了对方,看着玉芬娇羞、迷人、痴情的样子,孙朝晖也血脉贲张,无法自已,不顾一切……

一番温存之后,孙朝辉踏上了回城的路。孙朝晖这一走就是40年,之后二人之间再也没有联系过。

回到上海的孙朝晖,跟所有的普通知青一样,找工作,娶妻生子。退休之后,孙朝晖开始怀念过去,怀念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想到云南看看,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过得怎样。

无巧不成书,一下火车,孙朝晖就在西双版纳大街上发现了一个女孩的脸蛋和眼神跟心上人玉芬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玉芬的复制品。

而且他还看出,女孩耳朵、眉毛等很多地方跟自己极其相似。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和玉芬的孩子。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上前问道:“姑娘,你母亲是不是叫玉芬?”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太激动了,竟然开口说了句“我是你爸爸!”

女孩不乐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我爸爸早死了,你胡说什么?”

挨打之后,孙朝晖没有生气,他偷偷来到村里,找到当年的生产队长,从他口中了解到了自己走后发生的事。

原来那夜一次缠绵之后,玉芬怀孕了。母亲发现后,要求其打掉孩子。玉芬哭着说:“孩子是无辜的,你杀了这个孩子,就把女儿我也杀了吧。”

母亲一听,无语了。玉芬不顾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坚持生下了女儿,并为她取名为玉晖,以纪念心上人。

此后,玉芬孤独终生。就在孙朝晖到来的半年前,玉芬撒手人寰。临死前,她才将心中的秘密告诉了女儿。

之前母亲一直告诉自己,父亲出远门了。现在得知真相,女儿玉晖对负心的父亲恨得是咬牙切齿。因此在大街上邂逅生父之后,她才会愤愤说父亲早就死了。

得知这一切后,孙朝晖泣不成声,他跌跌撞撞来到玉芬的墓地,扑倒在坟前,捶胸顿足,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