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听到“高颅顶”这词,已经有点PTSD了。精灵耳、漫画腿、A4腰、硬币锁骨的毒辣审美才刚走远,大大小小的社交媒体又开始鼓吹“颅顶美学”,吹了几年还没停。
到了今天,颅顶这门学问,不仅成了评价美人头衔的标准,还成了一种魔法攻击。
女星走红毯,上热搜的不是妆造别致,而是颅顶的圆润高低,就连刘亦菲都开始被质疑“算不上美人了”,因为她的颅顶好像“不够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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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头发盘高,是这几年女星的流行造型。

对颅顶的执念,像是另一种卷土重来的美貌焦虑。女孩们忙着给自己进行“矫正”,垫假发片、加假发包,只为了塞进定义好的美人壳里。

颅顶美学看似提供了一个触手可及的漂亮门槛,可也一遍遍地塑造着更深的焦灼感——连这也没有,那该多糟糕?哪怕是相比普通人,外貌条件已足够优越的女明星,也时常陷落其中。

参加过《青春有你第二季》的赵小棠就曾借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很怕被别人说自己头颅低,于是妆造都得更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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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为赵小棠,常要把头发垫得高高的。

其实,对颅顶的修饰不是近年才有,上世纪90年代的Fashion icon,都偏爱把头发吹得蓬松顺滑,朱莉娅·罗伯茨的叛逆小卷毛,毛茸茸的发丝每根都像在彰显慵懒和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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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娅·罗伯茨。

更早些,上世纪80年代初从嬉皮士演变来的“招手停”女士发型,则朝气蓬勃了许多,高高吹起的、自由奔放的浪花刘海,估计爸妈都着迷过。
那时的颅顶美学,追求的是生命感,是迎着都市女性风一路上扬的野性、张力,是没有拘束感的,那时的女郎,多得是这样多元、精神丰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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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船帆一样的“招手停”刘海。

可如今对高颅顶的标准,是严苛的,得按着尺子来划分优劣。
要达到美人的线,首先得有好比例。从发际线到头顶的距离开始算,长度越长,代表颅顶越高、越好。从发际线到头顶、眉毛两者间的距离一般要约等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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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刘亦菲的央视镜头来举例。

这还不够,还要看头型弧度圆不圆,脸型小不小,发量够不够……讲真,这年头教女孩变美的路数太多了,可如果只是把美变成一种景观,那漂亮该有多无聊啊。
更何况,现如今的“颅顶美人”,更像是一场变相鼓吹少女感的游戏。夸赞高颅顶的形容词有不少,说它是古典的、贵气的、高级的,诚然,高颅顶妆造学,在古时也有它自个儿的闪亮时期,可现如今大部分人追崇的“头包脸”,爱的不过是幼态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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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团偶像Jennie是带起高颅顶美学的人,静态图透出的“幼感”成分居多。

按他们的话来说,当颅顶拉高,人的视线焦点会停留在脸的上半部分,这时娇憨、减龄感就会被放大,可若颅顶偏低,那么反之面容则有拉长的累赘感,显得成熟、有锐气。
高低颅顶之分的背后,一半是捣鼓审美公式的条条框框,一半是幼态美与成熟美的抗衡。
可要成为美的本身,美人尖发际线、高颅顶、双眼皮都不是必要条件,尖细眼角搭配乱发是美的,低颅顶搭配明艳外扬的大波浪也是美的,甚至是宽下颚、厚嘴唇,都有自个儿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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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滑动,分别是水原希子和雎晓雯,女性容貌是多样的。

低颅顶美人,更显蛇性。经常被感叹拥有神秘魅力的金敏喜,是贴皮美人的佼佼者。

她没法拥有黄金比例的完美,年轻时甚至也被抨击过长相,可当你看着她的脸时,当你被那种无法复刻的,或浓烈、或愁弱、或柔媚的灵光色彩击中时,还会遗憾她少了高颅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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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敏喜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白发长出来。

像关之琳这样的美人,甚至觉得就是要低颅顶才更好看。
她演《黄飞鸿》里的十三姨,是个留学归来,有智识、有胆魄的女人,她的眼睛和五官都足够圆润有度,要是再增添大量级的发感,反而会失了美艳大方的平衡。贴皮的中式卷发,是成熟韵味的点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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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之琳饰演的十三姨。/《黄飞鸿》

超模们爱用的“贴头皮”发型,也早早破译了高颅顶的审美迷雾。你看她们尽管额头高、发际线毛糙,瑕疵也更易暴露出来了,可那又如何呢,她们照样迷人、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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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的杂志画报,超模们梳起贴皮造型,但魅力各有不同。

看了那么多的活美人,真的受够了“是不是美人只看这一步”的美学教条。现代的审美流行时时在变,从指尖到发丝儿,参进来的资本也在极力塑造着女性身体的欠缺感,促成了一场场审美消费博弈。说到底,高颅顶也只是偶然被挑中的流行对象而已。
女性的身体审美,在漫长的时间里,是被“塑造”的。从前流行圆润美,那代表着社会兴盛下的富态与柔质,溜肩之美的另一层含义,据说也有富家小姐养尊处优,所以肩部肌肉并不发达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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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簪花仕女图》截取部分。

那会儿也流行额高,讲究天庭饱满,周迅演《如懿传》时,据说还专门去剃高了发际线。从前的东北,美丑闺女的区别也是头颅,可与圆无关,他们的风俗里更偏爱扁头,认为扁头能让太阳穴和印堂突起,使得面容饱满,是福相,也是美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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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饰演皇后如懿。/《如懿传》

到了今天,一切又变了,溜肩被认为易显虎背熊腰,而额头高的女孩急着用刘海遮去,因为额头高,意味着土气、不够活力,也不够年轻。
审美总是随着消费、文化、社会在流动,而女性又总需要与各式各样的审美教条斡旋,可说到底,美从来都是不设限的,设限的是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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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井优额头也高,但不影响她的整体美。

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审美和才学都出了名的王尔德,早年曾被邀请担任女性时装杂志《The Lady's World》的编辑,后来王尔德觉得这刊名不太妙,于是说服出版商改为了《The Woman's World》。

这名字的妙笔之处,就在于让女人从客观的女士身份,变成了拥有自我意识的主体。这意味着女性不再是单边接受身体审美的被动者,女性的观念和感受可以得到更多的关注,她们可以在这里写时尚、写诗,写对身体的一切审美。而这种主张,由女性自个儿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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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樱的魅力,打破了许多人对女演员外貌的标准期待。/《0.5毫米》海报

要真心给女孩来选,我相信她们都不太爱追逐公式化的美。对于女孩来说,欣赏美人的好处,不是为了比美,而是获得美的灵感。
像Vanessa Paradis的怪美丽,就很有说服力。她的额头也敞亮,头发薄薄的,嘴有点撅,门牙缝的宽度,甚至成了她本人最有标志性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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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模特、歌手、演员的Vanessa Paradis魅力是无限的。

按标准来聊美,她可能会不及格,可你看她唱歌、表演,就知道这个女人的魅力,来源于浑身散发的自信、精怪、聪明劲儿。她符合许多人对巴黎女孩的想象,是散乱的、漫不经心的,是整体的和谐感胜过细节的精巧,不靠纯粹美貌抓眼的那种女人。

其实,美哪有那么多指标啊,它是没有黄金比例与审美教科书衡量的,是流浪的、变化的,无法钉在某处的想象力。
给身体下定义的该是女孩自己,脱离美丑的片面形容,追求美的本质,难道不是人最原始的快乐渴望吗?

内容编辑:ni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