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安徽泾县有一个书生叫吴谓,他进京赶考,中了进士之后,一直吏部没有给官,只好寓居于京师的泾县会馆。

为什么会这种情况呢?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中了进士并不是马上就会任命职位,而是等吏部有了空缺,再找人顶上去,这里面就有太多的关节了。

只要花钱就可以得到官职,但吴谓只是一个穷书生,哪来的余钱跑关系?所以只能按部就班的等候,由于他擅长歧黄之术,所以就靠着行医赚一点钱,维持在京师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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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行医归来,经过一个客栈,就看到一群伙计将一个书生赶了出来。

那书生好像得了病,有气无力,被一个伙计轻轻一推,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伙计指着他大骂:“你这个穷瘪三,没钱就不要住店,别死在我们店里,哪远滚哪去!”

被人欺辱,这书生只是默默流泪。

一群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吴谓在人群里也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人姓查,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只不过他运道不好,名落孙山,又得了病,在客栈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身上的钱花光了,病还没治好。客栈老板害怕他死在店里,连欠的房钱都不要,将他赶了出来。

吴谓一听,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同乡。起了恻隐之心,上前将查生给扶了起来,叫了一辆车子,让人将他送到了泾邑会馆,找了一间房子,安置下来。

他给查生诊治了一番,发现他得的是一种险症,但并非无药可治。

于是他开了方子,让下人到街上买了药,煎了三服之后,查生的病好了。

不过他这种病也有忌讳,吴谓叮嘱道:“查兄,你的病虽然好了,但没去根,饮食上一定要注意,一定不要吃凉的,比如说这放了半夜的茶水,一定不要喝,不然哪怕扁鹊在世,也不好救。如果你渴了就叫我,我让下人给你煮热茶端进去。”

查生听了,感激万分。

半夜的时候,他一觉醒来,觉得口渴,又害怕麻烦吴谓的下人,想道:吴大哥将我救了过来,花钱买药,这个大恩已经无法报答;喝水还要麻烦人家的下人,实在不好意思。何况我的病已经好了,不至于一杯冷水要了性命,吴大哥的话,可能夸大其词了。

他看到桌子上还有半壶剩茶,就倒了一杯大口喝了进去。一杯冷水下肚,甚觉爽快。

第二天一大早,吴谓来探视他,发现他脸色不对,连忙给他诊脉,问道:“昨天已经痊愈,今日为何这病情又反复了,还有加重的痕迹?”

他诊着脉 ,脸色就变了:“查弟的病,已经膏肓之间,哪怕华佗再生,也无可奈何啊,昨天我千叮咛,万嘱咐,贤弟为什么当成儿戏呢?”

听他这么说,查生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他流着泪说道:“昨天晚上口渴,我不忍心麻烦吴大哥,觉得一口茶不至于那么严重,就喝了。”

吴谓听了,连声叹气。

他安慰着查生,暗地里吩咐自己的下人:“赶紧帮这位查老爷准备后事吧,他活不过今晚,明天早上的早饭,就不用备他那一份了!”

果然,到了下午,查生突然病重,面色发紫,呼吸不畅,吴谓又请了京师的杏林圣手,太医院里的赵院士来给查生诊治,赵院士诊了一下脉,摇摇头离开了。

当天晚上,查生已经喘不过气来,在床上挣扎了一个时辰,最终离开了人世。

吴谓给他办理了后事,此事不表。

又过了几年,吴谓在同窗的帮助之下,外放做了三年的县令,后来因为政绩卓越,回到京师任京官。

当时京师的物价也不便宜,他当了三年知县,没攒下多少银子。回到京师,不过是六品小县,在大员多如狗的京师实在不算什么,再加上薪水微薄,就又借居于泾县会馆。

这一天他外出游玩,遇到了一个绿衣女子,长相妍美,气质出众,带着一个红衣的小婢女。

这女子的相貌气质出众,吴谓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就远远地跟着对方,欣赏着对方窈窕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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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料到没走多久,天公不作风,来了一场暴风骤雨,路上的行人纷纷闪避。那主仆二人好像没有安排雨具,眼看就要被淋成落汤鸡,正好吴谓带了纸伞,连忙上前,将纸伞递给了那婢女。

婢女感激地接过伞,展齿微微一笑,道了一个万福:“多谢这位相公,敢问尊姓大名,家居何处?我家小姐说了,援手之恩,改日相报!”

听她这么说,吴谓乐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干嘛这么文刍刍的?一把雨伞而已,何足挂齿?”

他说罢,抬头看了一下天,连忙摆摆手,用手挡着头,冲进了雨幕中。

那红衣婢女看着这个落荒而逃的青年书生,对绿衣女子说道:“你看这个呆相公!”

绿衣女子点点头:“如果有缘,再行感谢吧!”说罢在红衣小婢的扶持下,二人上了一叶小舟,也离开了。

这一天,吴谓下了班,一个人无所事事。在同僚的邀请之下,来到听雨楼喝花酒。

他不善饮酒,被灌了两杯酒,就有点昏乎乎的,于是借口入厕,来到了门外,他凭栏远眺,望着京师中那点点的灯火,行走的人流,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他回过头,面前站着一个粉衣的婢女。

那婢女一看到他的脸,笑了,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公子,我觉得身形像您,过来一看,果然没认错人。”

吴谓看到这个粉衣婢女,有点愣了。这是谁家的丫环,怎么和自己说话?

对方一看到他愣神的样子,知道对方已经不记得他,小嘴一撇:“公子,您不识得我了吗?前几日借伞援手之恩,我当时穿的是红色衫子。”

吴谓这才知道对方就是前几日的红衣女子,连道不好意思。

粉衣婢女说道:“我家小姐也在附近,听说公子在这里,让我请您过去一叙,她当面表示感谢!”

吴谓刚要摆手表示不客气,哪知道对方瞪着如小鹿一般的眼睛,气冲冲地说道:“这点小忙,相公不会不帮吧!不然小姐又嫌我办事不力了!”

听他这么说,吴谓只能摸摸鼻子,跟着对方左拐右拐,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里,这小院虽然偏静,却装饰华丽,粉墙黛瓦,还引了一泉活水,绕着假山转了一圈,又不知流到了何处。

粉衣婢女叫小蝉,她将吴谓引到了一间屋子里,给吴谓上了一杯茶,让他在这里候着,自己进入了内室通报。

吴谓端起茶啜了一口,唇齿生香,忍不住道了一口:“好茶!”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公子懂茶?”

随着声音,一个身着家居服饰,不施粉黛的女子站在了吴谓的身边,暗香浮动。吴谓一抬头,看到对方的脸,当时就痴了。

原来这女子正是当日的那个绿衣女子,此时的她,虽不施粉黛,却如清水出芙蓉,气质更加出众。她依旧身着绿衣,一枝简单的玉簪,并散乱的头发拢到了脑后,手里拿着一本书,仿佛匆忙赶到这里。

她一看到吴谓呆呆的样子,微微一笑,仿佛这样的情形遇到多次。

看到的样子,绿衣女子背后的小蝉不乐意了,轻咳了一声,将吴谓的魂儿给找了回来。

他听到绿衣女子的问话,呵呵一笑:“在下一六品小官,薪俸微薄,哪懂什么茶?不过是牛嚼牡丹而已,但这茶入口极香,肯定觉得是好茶。”

听他这么说,绿衣女子一愣,又掩嘴微笑。

每一个来见她的公子哥,朝廷官员都如孔雀开屏,显示自己的文雅,这个小书生倒是有趣的很。

二人坐下聊了起来,绿衣女子除了茶道之外,对琴棋书画甚至歧黄之术,都有一定的造诣。吴谓作为前几年的进士,学问自然不凡,又精通歧黄之术,二人这一聊之下,甚是投缘。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突然小蝉急吼吼地闯了进来,在绿衣女子身边低语了一番,吴谓一看对方有事,就连忙道别。

小蝉将他送了出去,走到半路,又惊叫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您的伞我放在别的地方了,要不您下次来取?我一定给您备好!”

小蝉虽然这么说,脸上却嘻嘻哈哈。

吴谓与绿衣女子聊得开心,自然希望下次相见,所以也没揭破小蝉的瞎话。

不料,他与小蝉的谈话却被一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看到。

他一看到吴谓,就问身边的下人:“这就是刚刚和绿柳姑娘聊了一个下午的那个男人?”

下人点点头。

那人恨恨地看着吴谓的背影:“给我查一下他的底细,能让花千金也难得一晤的绿柳姑娘留下喝茶的人,到底什么来路。”

(欲知下回如何,请看下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