囗述:少清 整理:兰亭
错过上期请看30年前，我考上大学跳出农门，30年后我回农村务农，父母哭了
01.
我是少清，1992年夏天，我拿到了重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家人欣喜若狂，左邻右舍争相上门祝贺。
有人说今年大喜鹊在我家门口大树上做了个窝，她们就猜我肯定能走运考上大学。
母亲喜极而泣，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坐在门槛上默默地抽烟，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天吃过午饭，我继续上山去捆柴。现在的孩子可能对夏天砍柴没有什么概念。那个时候，一年要准备两次柴火，一次是夏天，一次是冬天。
冬天还好说，夏天上山去砍柴，叫割青柴，最难受。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踩着满地露水就得上山，趁着早上太阳没出来凉快些，把一些灌木丛砍倒，搬到大青石上去晒。
夏天太阳大，往往暴晒一天就差不多干透了，每天早上割柴，下午就去捆头一天割的柴然后挑回家。
累得汗流浃背自不必说，关键山上有各种虫子。我记得那个时候干旱很久没下雨，山上好多毛毛虫。用镰刀把它挥到一边，继续割，有时候落在头发上，掉在身上。
02.
松枝是不让砍的，只能砍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黄荆条很多，但是往往这类灌木从下马蜂，土地蜂会出其不意的窜出来蜇人。
那一年我的嘴角被马蜂蛰了两口，肿的老高，以致多年后，只要一熬夜被马蜂蛰过的那个地方就会冒水泡。
马蜂蜇人在农村习以为常，也没人去看医生。我用祖祖辈辈的传统土方，摘了两片丝瓜叶子，揉出汁儿滴上去，就这样擦了几次，慢慢消肿了。
因为马上要离家上大学，巴不得把家里的活儿都帮忙干完。我白天拼命砍柴，挑回来码成垛。
然后家里要搞双抢，割稻谷，插秧。也是4点多就起床去割稻谷，在田里随便吃点家里送来的稀饭，继续干到12点多，回家休息一会儿。下午2点又下田捆稻谷，挑稻谷。
在农村，20岁的小伙子也是个壮劳力了。一担稻谷有100多斤，咬着牙坚持着往稻场上挑，肩膀磨破了皮。
插秧的时候双脚泡在泥泞里，太阳晒得田里的水滚烫，晒得我的脊背火辣辣的，脱了一层皮。田里面有蚂蟥，有泥蜂，把脚咬得伤痕累。
每年暑假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那年我不觉得苦，人深夜静的时候，翻身起床，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充满了希望。
03.
在大太阳下暴晒干活汗流浃背的时候，妈妈总是说:伢儿，要认真读书啊，以后再也不用搞双抢了。
要跳出农村，不想在大太阳下割谷插秧，不再搞双抢。这就是我们当时农村孩子拼命读书的动力。
稻谷挑上稻场，半夜要铺下来牵牛去赶场碾稻子，睡眼惺忪地牵着牛碾稻子，一圈又一圈，低垂的天幕挂着几颗明亮的星子。
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安宁，因为我知道从现在起，我将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告别。
虽然我报的专业不要学费，但总得要点生活费吧。还得准备行李，于是迫在眉睫，要准备钱。
双抢搞了之后，还来不及喘口气，要上山打板栗，摘花生。驮着竹竿在树上敲。把一个个带刺儿的球敲下来，然后捡起来放在筐里挑回家。
我穿上旧解放鞋，脚踩住板栗球，用一把剪刀插进去一撬，取出板栗，扔到篮子里，小妹就负责剥壳和皮儿，剥好的黄晶晶脆生生的板栗仁儿，要用湿毛巾盖起来，保证它的品相。
第二天一大早骑着自行车送到镇上去卖。卖的钱都攒起来。那十几天，剥的板栗球在门口堆成了小山，换回了一叠零散的钞票。
04.
全家人的手因为剥板栗，连指甲缝里面都是黑的，手上扎满了刺儿。
午后，知了不停的叫，我们吹着穿堂风，小妹就拿着缝衣针，挨个儿的帮我们挑手上的刺，有点疼，有点痒，更多的是喜悦。
母亲总是说，农村人最可怜，越到忙的时候越没菜吃。每年搞双抢的时候，豆角茄子还没出世，黄瓜差不多老了，顿顿炒南瓜喝稀饭。
卖板栗的钱舍不得花，最奢侈的也就是母亲把我们摘下不太成熟的花生，也叫做水泡儿，下点盐，煮上一大锅来犒劳一下整个夏季辛苦的劳作。
月色如水的晚上，把竹床搬到门外，一家人吃着盐水煮花生乘凉闲聊。因为我考上了大学，全家人干活都特别有劲儿，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做裁缝的小妹帮我缝了两条蓝色的确凉裤子，两件白衬衣。姐姐把她定亲的手表送给了我，鼓励我好好学习。
我去学校那天背着新买的帆布挎包，里面有妈妈放的煮鸡蛋，编织袋里面装着衣服被褥。
父亲推着自行车，全家人把我送到镇上搭班车，坐班车去武汉，再转火车去重庆。
05.
坐在车上看着家人挥手的影子越来越远，母亲似乎在抹眼泪。树在往后退，我的心为未来的新天地充满了小欢喜之余又酸涩难言。
我走后，家里的责任田全部压在父母的肩上。姐姐要出嫁了，小妹是个女孩子，干不了多少农活。离开那个贫穷却又充满温暖的家，让我的心里无比惆怅。
我想起在我低谷的时候激励过我无数次，给我力量的路遥写的那本书《平凡的世界》，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我就是那个背着包要离开双水村的孙少平。
我是农民的儿子，对农村怀有深深的感情，但我并不想过祖祖辈辈那样的生活。全家人倾尽洪荒之力，奋力托举，把我送出了那个小山村。
坐在火车上，我想我以后一定要回报她们。
有人说寒门难再出贵子，我想说的是，迄今为止，高考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出身的人来说是一条最公平的赛道。
我想对学子们说，读书很苦，可能你无比厌烦的当下，是多少人想回却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愿所有的学子在该拼搏的年龄去努力，去拼搏，青春无悔，人生无憾！
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祝所有的高考学子都旗开得胜，考出理想的成绩，考上理想的大学！
下一篇我会讲一下我的大学生活，还有我在大学校园里收获的爱情，我的她其貌不扬，只有初中学历，但我们相濡以沫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