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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只孤狼对着柞树屯狂嚎不止。村官认得这是和老拐子长期合作打猎的孤狼。它可能发现了猎物,正在召唤老拐子快跟他走呢!

不久,老拐子用猎棍挑着钢丝套,一瘸一拐地朝着狼嚎的方向,蹚着大雪走进深山……

★长白山中的套子王丁拐子

老拐子是长白山柞树屯的著名猎人。但是他打猎从来不用枪,只会用钢丝套。他下的套子即便是狡猾的狐狸也难躲过,因此被称为“套子王”。

老拐子姓丁,原本不拐。十八岁闯关东时年轻英武,勤劳能干,身体像木柱子一样结实,柞树屯的队长总表扬他,就叫他丁柱子。

丁柱子能干,很快就娶了个本地姑娘做媳妇。可惜好景不长。媳妇难产大流血,生产队的马车送到五十里外的公社卫生院时人已经断气了。大车上铺的稻草都被血水浸透了。

活泼快乐的丁柱子从此成了闷葫芦,发誓再也不娶亲,但他迷上了进山下套子打猎。有一次他套住的狍子被一只金钱豹占为己有,可惜狍子脖子上有套索,豹子弄不走。

丁柱子见豹子敢吃他的猎物,举棍就打。金钱豹除了老虎谁都不怕,结果被他一顿少林棍当场打死,他的腿筋也被豹子咬伤,从此成了丁拐子。丁拐子渐老,就变成了老拐子。

★孤狼是老拐子的邻居

老拐子的窝棚在村头树林边。那时候山中野兽多,狼、狐、猪、熊、狍、鹿等经常光顾山村周围。每当夜晚便会听到四围山林中狼嚎声声。村里人说,夜晚听不到狼嚎睡不着觉。

冬天,人们经常看到狼狐在村边游荡。狍和鹿经常溜达到院子里找刷锅水的咸冰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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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鸡常常钻进苞米楼子里吃苞米。苞米楼子是东北特有的吊脚楼式的储藏苞米的建筑。

柞树屯属于一只孤狼的领地。村民经常看到的狼就是它。其他狼没有敢于私闯进来的。因为孤狼曾是狼王,不仅体型高大,而且凶猛。

孤狼是老拐子的邻居,就住在老拐子家不远的山洞里。孤狼经常光顾老拐子小院,老拐子因此不养狗。

因为狗和狼是冤家对头。但老拐子养的鸡鸭鹅没有狐狸敢来叼。因为孤狼看得紧紧的。

★老拐子下套,孤狼跟踪

猎人进山狩猎,总有猎狗伴随。老拐子即便成了队里的专职猎人也不养狗。但人们发现老拐子进山,总有一只形体高大的狼远远地跟踪着他。这让队长和村邻很担心他的安全。

老拐子反倒一笑:没事儿,这狼是俺邻居!

其实,孤狼跟踪老拐子,是因为它的猎捕效果越来越差,想看看老丁如何猎捕的,甚至想从他那里弄点外快吃。

有人认为狼狡猾、凶猛,猎捕率肯定百分之百。其实错了。即便是老虎的猎捕成功率也低于30%,至于狼的成功率更低,所以,狼的肚子总是瘪的,被称之为饿狼。

猎捕到野兽时,狼可以一顿吃下20几斤肉,当然它也可以饿上七八天照样到处跑。

随着野兽的减少,老拐子的猎捕率也越来越低。这让他很恼火。他曾根据雪地上的兽踪多次调整套索的位置,可是那来此行走过的野兽竟然再也不来了。

★老拐子翻脸,大骂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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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老拐子三天两头就会给队里套只狍子、鹿、野猪,甚至獾子、貉子。可是后来十天八天也套不住一只野兽,甚至连兔子也很难套到。

老拐子没想到是林子越来越稀,打猎的越来越多,野兽越来越少的原因。他竟然想到是孤狼经常跟踪他,吓跑了他的野兽。

因为他知道,野兽的听觉和嗅觉都非常厉害。凡是狼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狼的气味。你孤狼跟着我,经常在我的套子周围转悠,留下了脚踪和气味,哪个野兽还敢来!

于是老拐子开始大骂孤狼昧良心,白瞎了自己喂它的那些禽兽下水和骨头了。

孤狼听不懂老拐子骂它是什么意思,但明白肯定是生它的气。因此也感到很委屈,有时候竟敢嚎叫着和老拐子呲牙瞪眼。

老拐子不怕它,一套少林棍虎虎生风,吓得孤狼立刻耷拉下它那当狼王时的骄傲尾巴。

★老拐子下套,孤狼赶围

一次,老拐子进山下套。孤狼又不即不离地跟随着他。

老拐子发现了孤狼又是挥舞着木棍一顿臭骂。孤狼只好远远地和丁拐子保持着距离。

老拐子选定了一个地方接连下了十几个钢丝套,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孤狼远远地绕过丁拐子,默默地在林中巡猎。实际上它也不敢靠老拐子太近。它也怕误钻了老拐子的圈套。

忽然,三只狍子被孤狼惊起来。孤狼大喜,一顿猛追。三只狍子竟然跑进了老拐子的圈套阵中,两只被勒死,一只逃跑了。

饥肠辘辘的孤狼大喜,恨不得立刻饕餮一只狍子填饱肚子。但孤狼知道,这狍子虽然是自己追赶进了老拐子的套子阵,但没有老拐子的套子,说不定会逃走了呢。

于是,孤狼中途截回了老拐子。

★人狼合作,成果对半分

老拐子由于久猎不获,心中很烦。一看孤狼截道,有些发怒,挥棒就打。孤狼拦截不放,终于启迪了他的心智:莫非这孤狼有什么发现,或者是它发现我的套子套着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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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拐子摇着头自语:不会不会!若套着猎物了,它才不会告诉我呢!你看它那瘪肚子,都快贴到脊梁骨上去了。

老拐子瞪着孤狼说:既然不让我走,就跟你看看去。若是白遛我的腿,看不打死你!

来到套子阵一看,老拐子呆住了。两只大狍子倒毙在两只钢丝套上!孤狼竟然没有偷吃一口!

老拐子有些感动:这孤狼仁义呀!对了,一定是孤狼猎捕狍子时,把狍子追赶到了我的套子阵。

老拐子思量着,狼这么饿没有吃,恐怕是想告诉我什么吧?于是绕行一圈,果然发现了孤狼追狍的踪迹。

老拐子忽然想通了。他用手画着大圈对孤狼说:今后,我下套,你往套子阵上赶围,咱俩的狩猎成功率肯定会高。

孤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比划,似乎有点头之意。

老拐子乐了:好!今后就这么干。套住野兽咱俩共同享受,对半劈!

老拐子说罢,掏出猎刀,剖开一只大狍子的肚子,拽出狍子的下水对孤狼说:你在这里吃,且看守着猎物别让别人抢去,我回村找爬犁来运。

★老拐子终于说出了和孤狼合作的秘密

从此后,一人一狼进入亲密合作期。不过,孤狼接受了老拐子的训导,不和老拐子走在一起,以免狼脚印留下的可怕气息吓跑野兽。

老拐子一旦下好套子阵,就会昂首呼啸几声。

孤狼远远地听到呼啸声,立刻开始转着大圈儿赶围。赶围,就是把野兽往围圈中驱赶。

三年中,村中其他猎人因为打不着猎物陆续洗手不干了,唯有老拐子,依然保持着不错的狩猎记录。

有一次,猎人们和老拐子喝酒。老拐子高兴,就把自己和孤狼合作,自己下套子孤狼赶围的秘密告诉了大家。猎人们本来不相信,可又不能不信。

因为,放眼整个长白山,谁能和一只孤狼合作狩猎呢?打死也不敢信呀。

村官醉眼朦胧地敬了老拐子一大碗老烧刀子烈酒:你,老拐子,是咱长白山里不拿枪的神,是打猎的神!

猎人们对老拐子是羡慕嫉妒恨,纷纷举起酒碗:老拐子,你神,神……

有人借着酒劲要老拐子把孤狼找来庆贺庆贺。谁知孤狼跑来看热闹时,竟被猎人们的粗犷酒态吓得远远地跑开了。(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一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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