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老家,父亲给我带了6只土鸡,200个土鸡蛋。父亲吩咐我,给二叔和小叔每家送100个鸡蛋和2只土鸡,因为住得近,二叔和小叔住同一个小区,我们自己开车也方便。
我没听父亲的安排,只给了小叔家20个土鸡蛋,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拉到二叔家了。
我两个叔叔,二叔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17岁就外出打工,二叔和二婶是在外面打工认识的。二婶家是贵州农村的,家庭贫困,但是二婶特别贤惠,也很能吃苦。他们结婚后,就在城里租了个门面,开了个包子铺,卖早餐。
小叔是大学毕业生,小叔1米85的个子,长得阳光帅气,毕业后就留在城里了,被分配在一所重点中学当老师,找的对象也是城里人,小婶父母都是公务员,小婶也在机关单位上班,家庭比较富裕。
相比二叔和小叔,我们家要弱很多,父母都是农民,我父亲是先天性腿有残疾,据说是奶奶生他的时候难产导致的。母亲娘家更穷,兄弟姐妹9个,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连饭都吃不饱。
母亲17岁就嫁给了父亲,他们种了十几亩地,养了几头猪,几十只鸡鸭,无论春夏秋冬,父母都在地里劳作。
我小学一年级就被寄养在二叔家里,在城里读书。我和小叔家弟弟同班,弟弟每天车接车送,还叛逆得不行,嫌弃学校的饭不好吃,他外婆每天专门给他送饭到学校来,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然都住在城里,但是我一年到头,去不到小叔家两次,在我记忆中,小婶从来没对我笑过,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有一回,爷爷奶奶进城来了,二婶和爷爷奶奶一起去小叔家,把我也带上了。吃饭的时候,小婶不让我上桌,她让我单独在厨房吃,给我夹了一些菜。
二婶叫我上桌去吃,小婶说,给她夹了菜的,小孩子在哪吃都一样。
我那时也不小了,7,8岁了吧,又是家里的老大,懂事早,我知道小婶是嫌弃我。
二叔的早餐店就在学校对门,我上学也方便,二叔那时还没自己的孩子,对我视如己出。
二婶每天早晨都很忙,尽管这样,她还格外给我包几个肉多的包子,打上记号。有一次,二叔忙碌中不小心把我的包子卖出去了,还被二婶数落了一通。
让我最理解不了的是,每年春节回老家,我父母总要对小叔小婶千恩万谢,感谢他们关照了我。每当那时候,二婶就假惺惺地笑了,她当着父母的面,又是一副面孔,我真的觉得好恶心。
后来,我妹到了上学的年纪,母亲就自己进城来管我们了。可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母亲带我们一学期没出头,就生了一场重病,那天夜里,我们正准备睡觉,母亲上了个厕所回来,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我和妹妹吓坏了,立马把母亲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是心肌梗塞,要做手术。
因为没钱,我就去小叔家借钱,那年我9岁,当时小叔不在家,他去北京学习了。小婶冷冷地告诉我,她家也没钱,说是小叔才买了新车,把家里的钱花光了。
最后还是二叔来帮我们付了医药费,母亲才得以顺利做手术。那几年,我们家四处举债,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二婶对我们的关照一如既往,她经常接我们去吃包子,每次去吃的包子都是皮薄肉多,我知道,是她专门给我们做的,每次吃了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一些回去,现在回忆起来,那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包子了。
如今我也成家立业,有固定的工作,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妹妹比我更有出息,她毕业于一所985高校,现在公司任部门经理,年薪60多万。
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从懂事的那天起,我们就知道,“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现在,二叔二婶也都六七十岁了,每年他们的生日,我们再忙都要赶回去。
去年,二叔突发脑淤血,二婶哭着打电话给我们,因为疫情,二婶家堂弟在国外念书,回不来。
我和妹妹赶到医院,安慰二婶,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救二叔。我和我妹一起拿了300000元,我拿100000,我妹拿200000元,我们轮流照顾二叔。
现在,二叔能下地走路了,上周我们还去看了他,我妹妹还陪二叔下棋,故意输了几局,说二叔的脑子比以前更好使了,二叔啥都明白,用衣袖擦着眼睛说,他现在就是享的俩侄女的福。
小叔和小婶也早就退休了,卖掉了重庆的房子,去上海给堂弟带孩子,可谁知去了不到半年,据说跟儿媳妇合不来,回来租住在二叔隔壁楼栋。小叔现在身体也不行了,又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一直吃着药,去年过年,堂弟都没回来看他们。
小叔老两口过年在我父母家里吃住半个月,我什么也没说,毕竟他们是亲兄弟。但是在我心里,我一直对小婶当初没借钱给我母亲治病而耿耿于怀,不是我记恨,是真的释怀不了。
我真的做不到把小叔和二叔同等对待。这次父亲让我带土鸡给他们,我擅自做主,只给了小叔20个土鸡蛋。我是不是心眼太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