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的小儿子:移居美国沦落到卖保险,晚年回山西故居要买门票

1911年10月29日晚,阎锡山率领起义军直捣山西巡抚衙门,击毙巡抚陆钟琦,太原起义宣告成功,清朝在山西的封建统治就此结束。

此后,阎锡山被起义军推为山西都督,开始了统治山西38年的漫漫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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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云变幻的民国历史中,阎锡山以“山西王”的名头响彻三晋,名贯中华大地,无论政事、家事,阎锡山具有足够的传奇色彩,一直为后人所评说。

相对于政事,其家事更能够引起坊间议论。

在阎锡山所生五子中,恐怕再没有比小儿子阎志惠更令人瞩目了。

阎锡山曾在日记里,这样对其子阎志惠说:

志惠要本着结婚的目标,物色一个诚朴有为的女士结婚,万勿为痴情与美感所迷惑,致累终身。英雄豪杰首要在结婚上表现,且妻为伴侣,得之很能帮助自己,否则亦能毁灭自己。

山西王的一生已足够明智,但没想到一语成谶。爱之深、情之切,阎锡山对自己对小儿子的爱,将化为无尽的遗憾。

阎锡山十五岁时,其父便委人帮阎锡山说定了亲事:也正是阎锡山的第一任夫人徐竹青。

但两人结婚多年,始终未有子嗣,阎父十分光火,便让阎锡山纳妾延续香火。

但阎锡山却担心徐竹青会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始终未曾纳妾,最终因孝悌之道,再娶了一门妾室徐兰森。

按山西当地风俗,徐兰森过门后,对徐竹青之父徐一敬行父母跪拜大礼,即认徐竹青之父母为义父义母,徐竹青也就是徐兰森的义姐了。

这也就是后来,徐兰森之子一直喊徐竹青为姨,不喊母亲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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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为阎锡山生有5子:

阎志恭(长子)、阎志宽(次子)、阎志信(三子)、阎志敏(四子)、阎志惠(五子)。

其中,阎志恭(字敬斋)和阎志信(字实斋)在幼年时夭折。

在阎志惠兄弟中,还有一位患有羊羔疯的二哥——阎志宽。

1935年,阎志宽遵父亲阎锡山的“父母之命”,娶了徐沟县赵家堡村的赵秀金,但没想到,两人结婚没几年,阎志宽便因病去世。

两人留下一子一女,由赵秀金照料,往后其儿子竟也夭折,仅剩下一母一女相依为命。

在这几个孩子中,阎锡山最喜爱的,还是小儿子阎志惠。

在已出版的《阎锡山日记》中,阎锡山对自己的小儿子多有叮嘱,除了上文提到的“婚训”,还有“戒酒训”——五子(志惠)戒酒,嘱曰:能管住自己,才是大勇。

由此可以看出,阎锡山对小儿子有多偏爱。

但阎锡山的葬礼上,却仅仅只有四子阎志敏出席。

1949年2月17日,阎锡山接蒋介石发电,约其前往溪口商议“党、政、军”改造意见。

彼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不断解放大片国土,山西也面临着巨大的转变。

3月29日,阎锡山突然召集政府各部门主要负责人于绥靖公署前,阎锡山对大家说:今日去南京和谈,此去也就三五天,多则十天八天。待和谈有了结果,我立刻就回。

当天,太原机场,阎锡山的堂妹阎慧卿与代省主席梁敦厚,在机场与阎锡山话别。

此时的太原城已被解放军团团围住,前来送别的二人,也是沉默着不说话,望着即将起飞的飞机,与眼前的堂哥,阎慧卿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话别。

解放军围城,太原城第一长官先行撤退,实在是杀士气,只能寄希望于阎锡山面见委员长,能够多些救援以解太原之围。

阎锡山看着两人,转身又看着太原城,心中顿觉苦涩,做了38年的山西王,从此山西即是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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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4月24日,太原城破,阎慧卿与梁敦厚服毒自杀,临死前,阎慧卿去电阎锡山:“妹虽女流,死志已决。目睹玉碎,岂敢瓦全?”

从这个角度讲,阎志惠更像其姑母阎慧卿,性格刚烈、执拗。

5月,阎锡山被提名为伪政府行政院长,败退至广州,在这以后的半年时间里,阎锡山辗转台湾、重庆、广州三地,试图以一己之力,扶国民政府大厦不倒。

阎锡山就任行政院长后,意图通过土地改革、人员改革使国民党重新焕发生机,但其并没有得到国民党内部的普遍支持,立法院的倒阎风波、陈立夫大骂其共产党等,都让阎锡山萌生去意。

而在不断辗转的过程中,陪在阎锡山身边的,正是他最喜爱的小儿子阎志惠。

这恐怕是阎志惠陪伴父亲同舟共济最为深刻的记忆了,以至于后期父子决裂,这段时期也是阎锡山念念不忘的。

败退至台湾后,深知大势已去的阎锡山隐居于阳明山。

恰逢朝鲜战争爆发,日本大发战争财,这时候,陪伴在身边的阎志惠决定前往日本经商。

前往日本前,阎锡山嘱咐阎志惠,要对在日本的二哥遗孀赵秀金母女多家照看,阎志惠欣然应允,但往后发生的一切,无疑和阎锡山开了一个大玩笑。

到达日本后,阎志惠才发现二嫂赵秀金的生活是如此的紧迫,战后的日本,百废待兴,但仍然存在物料短缺、生活用品供应不足的现象,普通日本人还好,但赵秀金作为一个外国人,时常失去生活来源。

阎志惠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断与赵秀金有了更多的接触,时常帮扶、时常救济,两人的交往越来越紧密。

相同的成长背景,同样流亡在外,同样久别故土,两人从简单的弟嫂关系,慢慢萌发出更多的情愫。

不久,两人正式确认恋人关系,后结为夫妇。

远在台湾的阎锡山并非对这一切不知情,但他仍然希望阎志惠如他日记所言:万勿为痴情与美感所迷惑,致累终身。

等阎志惠夫妇正式结婚的消息传回台湾后,阎锡山勃然大怒,顿觉丢尽了颜面。

好在此时的阎锡山已不问政事,再大的风波,也仅仅是台湾民众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

晚年的阎锡山隐居阳明山后,原本随从上山的顾从共有40多名,到最后也仅仅剩下10余人,孤苦的老年生活,让阎锡山倍感寂寥。

此时的阎志惠夫妇,诞下一女一子,名树枋、树柟,在日本生活的几年,无疑是二人最为幸福的时光,没有了是非争议、流言蜚语,他们各自突破着世俗枷锁,认真朝着幸福的生活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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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摆在面前的,是极为严峻的问题,阎志惠和赵秀金始终无法取得日本身份,不仅缘于当时日本对于外籍人员入籍的限制,更是由于阎锡山之子的特殊身份。

在入籍日本的希望完全破灭后,阎志惠夫妇决定回台湾。

没想到此次一去,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以至于最后竟出走美国,连父亲阎锡山的葬礼也没有回来参加。

阎志惠带着妻儿回台湾后,当看到二人所生树枋、树柟后,阎锡山再也无法迁怒于阎志惠,尤其是见到小孙子树柟,更是无比欢喜,家人的团聚、乖巧的小孙子,让阎锡山的晚年生活顿时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时过多年,阎树柟仍然记得祖父阎锡山对他的喜爱、关爱。

“我记得我们合照时,我非常害羞,他(阎锡山)就给我糖果,对我非常好,那时他也开心,我也开心。”

阎树柟对另外一件事印象更加深刻。

当年10月,阎锡山让阎志惠召集下家人,一同陪他前往蒋介石官邸,这是晚年的阎锡山难得走出阳明山。

当日,阎锡山一家人同蒋介石吃饭,阎树柟在祖父的授意下,向蒋介石行大礼,令蒋介石格外开心,看得出来,蒋介石也非常喜欢阎树柟。

阎树柟后来也回忆说,跪在地上向蒋介石磕头,祖父、父亲都在,他们都很开心,后来我们一起包饺子,包的饺子成了很大一个饭。

阎锡山独自居住在阳明山,其妻徐竹青另居一处,两人并不往来,但也算相安无事。

基于礼数,阎志惠携家人到徐竹青家向她请安,没想到却碰了个钉子。

徐竹青出自太原传统家庭,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无论如何,让徐竹青接受阎志惠、赵秀金二人的夫妻关系,对她而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对于这一些,阎志惠都想到了,对于姨母的不同意见,是他不能左右的,好在不必在一起生活,前来请安是基于礼数,礼数到了,父亲自然也不能苛责于他。

但徐竹青后来很多难听的话传进了阎志惠的耳朵里,徐竹青时常说,阎志惠的这个二嫂相当不检点,怎么能勾引自己丈夫的弟弟,况且两人年龄差这么多,怎么合得来。

阎志惠不想招惹是非,好在父亲的包容令他印象格外深刻,也正是基于此,阎志惠决定为阎锡山做些事。

回到台湾后,为了感谢阎锡山部署多年对父亲的照顾,他决定发放奖金,这笔资金的来源众说纷纭,大概率应该是从阎锡山取得。

对照顾在阎锡山身边的顾从,多则1万,少则500,阎志惠毫不吝啬,但却忽视了徐竹青身边的顾从。

高起志,原在阎锡山身边当顾从,后来被他派去照顾徐竹青,听闻其他顾从或多或少都拿到了阎志惠所发放的红包,一时之间竟然愤愤不平。

他不理解阎志惠为何单单将他的奖金扣下了,就这样,高起志上了阳明山,与正在山上的阎志惠理论了起来。

二人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高起志长期在阎锡山身边当顾从,身上功夫自然不差,打得阎志惠毫无还手之力,此时的阎志惠或许觉得足够窝囊,当场报了警。

这个事也就闹到了警察局。

阎志惠料想父亲定会站在他这一边,这件事毕竟是他占理,但对其婚姻都包容的阎锡山,这次冷眼旁观了整件事,大出阎志惠所料,两人也因此渐出嫌隙。

此时的阎志惠或许不解父亲为何这样做,或许他还不足够了解父亲。

阎锡山长期活跃于中国政坛,尤其是把控山西38年,对自己所管辖的范围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阎志惠或许是好心办坏了事,终归不明白父亲的为人。

如若不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事情。

阎志惠对阎锡山说,山上这么多人,不做事你还给他们钱,这明摆着费钱不讨好。

阎锡山反唇相讥:你不要管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到老的地步,需要你教我做事。

父子二人由此大吵一架,以至于到了决裂的地步。

所以说,阎志惠更像其姑母阎慧卿,性格刚烈,遇事执拗,在与父亲的这次争吵中,几乎完全将自己置于弱势之地。

或许是看到父亲常年的积蓄,竟以这样的形式施予部下,而他在日本生活得如此不堪,也未曾见到父亲任何支援,心中便横生怨气。

总之,在阎志惠返台的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似乎超过了他的想象。

也因此,阎志惠带着妻儿,离开了台湾,这也是阎志惠与父亲阎锡山最后的离别。

膝下无欢后,阎锡山重回了规律的山居生活,这次与小儿子之间的决裂,令他的身体备受打击,身体也变得愈差。

海外生活孤苦无依,儿女辍学打工挣钱离开台湾后,阎志惠一家人先去了巴西,在当地开了一家小饭馆。

阎志惠所经营的小饭馆,大体能够养活一家人,自给自足,日子也就这么将就着过下去,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

然而常年的生活窘迫,压力无处不在,让赵秀金就这样病倒了。

为了照顾生病的妻子,阎志惠关掉了小饭馆,这也就失去了生活来源,不久,阎志惠打算与人合资,打算将饭馆重新盘活起来,但没想到遭人倒账,全家生活再次陷入了深度困顿。

没有了生活来源,阎志惠决定独自去美国,在这期间,阎志惠几乎尝试了很多职业,送衣服、做三明治、开货车等等,但生活依旧不见得好转。

或许这段生活实在是太苦,其子阎树枋每想起来不自觉地潸然泪下,他说,四年级便辍学了,因为没有钱,全家人都去打工,总得弄钱吃饭啊。

而远在台湾的阎锡山对此毫不知情,阎志惠之哥阎志敏对此也是漠不关心。

阎志敏早年在美国读书,毕业后即担任高级电子工程师,收入从来都不是问题,对于他仅存的这个弟弟,未曾让他有过任何施予救济的想法,甚至都未曾联络。

阎志惠后来对其儿子解释道,还是怕阎锡山找他要钱,阎志敏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

从这种意义上来讲,阎锡山的家庭教育是失败的,阎锡山晚年著书立说,大谈治国理念,但自己的儿子却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

当阎志惠一家人在为生活奔波两地相隔时,阎锡山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1960年5月20日,本该出现在蒋介石就职庆典上的阎锡山缺席了。

5月23日,阎锡山被医生一针强心剂,加速了生命的流逝,当天,阎锡山与世长辞。

远在海外的阎志敏第一时间回到了台湾,处理父亲的丧事,葬礼上,虽有蒋介石到场致意,也难掩曾经的“山西王”黯淡落幕。

但此时的阎志惠却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痛失父亲的他,只能默默流泪,也许,从他与父亲决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

而在台湾的阎志敏麻烦事才刚刚开始,阎锡山留下的诸多顾从,因为他的去世顿时失去了生活来源,不断有人向阎志敏讨要生活费,这让阎志敏大伤脑筋。

不仅如此,顾从们还将徐竹青告上了法庭,要求给予阎锡山在阳明山的产权。

如阎锡山泉下有知,恐怕万万想不到,生前难断的事,身后更难断。

远在美国的阎志惠依然独自一人,他的一对儿女在巴西辍学打工8年后,才得以前往美国与阎志惠同聚,但一家人依然难改清苦的生活,阎志惠便又多了一份工作——在新泽西州一家保险公司卖保险。

而后,赵秀金去世,阎志惠一人将儿女抚养长大。

上个世纪90年代,阎志惠终于得以回国,在其再娶妻子周瑾予的陪伴下,他回到了山西太原,回到了阎锡山故居。

这时的他,参观阎锡山故居已需要买票,阎志惠便以普通游客的身份,买了两张票。

面对气势恢宏、依旧富丽堂皇的阎锡山故居,阎志惠仿佛重回了父亲在山西的岁月,曾经的家族荣耀,都被历史镌刻在了这一瓦一柱里。

故地重游,已非故地。

阎志惠回到美国后,迁居到加州,在那生活了20多年。

2011年3月25日,阎志惠病逝。

阎志惠的一生,虽因感情问题有些离经叛道,但也没有殃及他人,无论生活有多贫苦交加,也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苦苦挣扎,风光无限也好,潦倒凄楚也罢,只要不愧对于自己内心,便任由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