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钝马穿枯芦
全文共277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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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大妈和叶二婶,虽然同住一条胡同,可俩人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搭过腔儿了。说俩人水火不容、不共戴天,这可一点儿不为过。

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乡邻,何以会闹到这般田地?这还得从二十多年前的“鸡毛毽子事件”说起。

那天,叶二婶家的小女儿小芳缠磨着要鸡毛毽子,可家中抽屉里只有两枚老铜钱,并没有养红公鸡,上哪儿做鸡毛毽子去。

可巧,花大妈家那只雄壮的红公鸡正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子从她家门前走过,叶二婶计上心头,从灶屋缸里抓了一把米,边噘着嘴“喔喔”唤鸡边把米往地上撒去。

见有吃食,红公鸡扇着翅膀抻着脖子跑了过来,叶二婶眼疾手快,一把钳住公鸡翅膀,不由分说,“唰唰”几下从公鸡的脖颈处揪下两撮鸡毛。

公鸡吃痛,“呴呴”啼鸣着表示抗议,或许是心有灵犀,花大妈听闻公鸡的叫声,端着簸箕出来瞧个究竟,那时公鸡已被叶二婶丢在地上,公鸡扑腾了两下,连忙逃窜回了家。

花大妈没有亲眼瞧见叶二婶拔自家公鸡的毛,可下午去叶家串门时,看到小芳正在那旁若无人地踢毽子,便随口问了句:“妮儿,毽子可美,啥前儿弄嘞?”

小芳毕竟年龄还小,没啥心机,脱口而出:“上午,俺娘特意从公鸡上薅……”话未说完,就被叶二婶给打断了。叶二婶借打酱油之故将小芳支开了,脸上堆着笑将花大妈往屋里请。

花大妈“哼”地冷笑一声,长脸一拉,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如何还不明白,上午自家公鸡狼狈逃回家,就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一声招呼不打就拔人家鸡毛,不上讲!

心里憋着气,自然对叶家人看不惯。过了几天,小芳跟一群孩子在胡同里吵吵嚷嚷地踢毽子,花大妈蹲在一旁剥蒜皮,说来也巧,小芳一个不留神,就将毽子踢飞了,一道鲜红的弧线划过,不偏不倚正中花大妈的脑门儿!

换作平常,这点小事花大妈根本不会挂怀,可瞅着那只站在白花花蒜皮上的红色鸡毛毽子,她的耳畔顿时炸响一阵阵公鸡的啼鸣声,声声都在撺掇着她的怒火!

终于,花大妈暴走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地上的蒜皮被带起来不少,指着小芳的鼻子破口大骂:“死丫头,显着你了,那么大地方不去踢毽子,非得往我头顶上踢,故意找不痛快是不是!”

花大妈越说越气,越骂越凶,搞得小芳眼泪汪汪,可她并没有就此打住,粗壮的大腿一抬,那只鸡毛毽子就跃到她的手心里,歪着身皱着眉扯了两三下,片片鸡毛便纷纷扬扬散落开来。

那天,小芳是抹着眼泪嚎哭着回家的。但叶二婶并没有出面帮女儿讨回公道,或许是心里有愧吧。

有些人的心壳郎儿,比大烟种子破开十八瓣还要小,花大妈是这样,叶二婶也是如此。

虽然没及时给女儿小芳打抱不平,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稍微出了一口恶气。

那日,花大妈家的那只红公鸡正在胡同尽头老榆树下的粪堆上刨食,村里一条野狗正好从旁经过,许是几天没吃东西了,那黄狗逮着公鸡就咬,叶二婶瞧在眼里,本可以吆喝一声将其制止,但一想到自家女儿委屈巴巴的样子,一脸的怡然,巴不得黄狗将那公鸡一口咬死。

公鸡的求生欲极强,它上蹿下跳,左右躲闪,哀声连连,那狗也是个狠角色,龇牙咧嘴,闪转腾挪,片刻不敢放松。激烈的战况,隔着墙头引起了花大妈的注意。

她急慌慌地出门看,那时黄狗已死死咬住公鸡的脖颈,说时迟那时快,她赶忙褪下布鞋,大骂一声丢了过去,黄狗见好就收,叼着一嘴鸡毛溜了,留下那只瘫软在地上的公鸡。

公鸡被花大妈提溜回了家。没过半天,公鸡就直挺挺地死了。那天,花大妈边用开水给公鸡褪毛,边骂叶二婶是个昧良心的腌臜货。

自此,花大妈将叶二婶视作了她的头号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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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几年,不知不觉间,叶二婶的大女儿小莲到了找婆家的年纪。

订亲之前,男方家派人来村里打问小莲的人品和家境,阴差阳错地走进了花大妈的家门。

这可让花大妈逮到了机会,各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往外一抖落,再添油加醋地好好贬低了叶二婶一句:“这个丈母娘,谁家摊上谁倒霉!”

来人悻悻而返,几天后,小莲的媒事黄了。叶二婶觉得不可思议,咋板上钉钉的事情,说变卦就变卦了呢?

后来托媒人打听,才知道事情坏在了花大妈身上,跑去花家一阵大闹,还砸破了花家的一口铁锅和两口腌胡萝卜的坛子。后经乡邻们解劝,才被架回了家。

自家的媒事被花大妈搅和黄了,叶二婶也在心里盘算着一场“绝地反击”。

那年,花家的大儿子说对象,女方亲眷也来村里打问情况,叶二婶对着那人嘀嘀咕咕,扬眉点指一阵输出,那人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后来,花家大儿子的婚事也没了下文。

彼此都坏了对方一桩媒,也算是扯平了。两家孩子都是老实人,命里不该单着,后来也都各自成了家。

时间又过了几年。那年深冬,叶二婶的公公患病离世,村人得知消息后,都自发前往叶家吊孝。

叶老爷子在世时,在村里很有威望,而且辈分挺高,很是得人敬重。白事不请自去,这是乡下人的规矩,如果不去,也就代表两家断掉来往了。

花大妈没去,也没让丈夫去,丈夫都把烧纸准备好了,花大妈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恐吓丈夫说,只要他敢进叶家大门,自己就用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

叶老爷子的白事,花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就标志着两家女人之间的争斗,彻底演变成了两家人的“战争”。

从此,两家没了来往。

老一辈们不再搭腔说话,可架不住孩子们的走动,尤其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想跟谁玩,喜欢跟谁玩,大人们是很难摸得透的。

一日,小莲带着儿子小虎回娘家,小虎在姥娘家待着无聊,来到胡同里玩耍,恰好遇到了花大妈的孙子小壮。

两个小娃子很是投缘,第一次见面,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以后每次小虎来姥娘家,一下车,就跑去花大妈家找小壮玩。

虽然叶二婶三令五申,禁止小虎跑到花家去,可孩子的腿哪能拴着,说了几次不听,也就随他去了。

孩子的脸,六月的天。两个孩子那天正在胡同里玩得起劲,后来不知为啥扭打在一起,哭喊声引过去了两家的大人。

花大妈抱着自家的小壮数落小虎的不是,叶二婶搂着自家的小虎责骂小壮的不对。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各不相让,本就不对付的两个人,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说着就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别看两人都是年近花甲的妇人了,打起架来还是虎虎生风,拳拳到肉,等两家的男人赶来时,花大妈的脸上已添了两道血痕,再看叶二婶,银白的头发也被薅掉了一小绺。

自家男人到了,彼此的底气也都更足了,又挥舞着手臂打起来,虽然是女人,但因为都是干了大半辈子力气活,撒起泼来,男人也不敢靠前。

后来两家的男人好不容易箍住了自家媳妇的腰肢,两个女人依旧不甘心,双腿乱蹬,双臂作法似的凌空比划,给人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那天,当着众位街坊的面,两人把话说得很绝,都发了血誓:以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要是搭腔,断子绝孙。

从此,小虎再不找小壮玩了。叶家和白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成了仇人。

村里也曾有好心人主动担起和事佬的角色,可结果总是无功而返,于是,两家一直保持着水火不容的态势,直到今天。

#乡土散文#

作者简介

钝马穿枯芦,女,70后,曲阜人,幼儿园教师。

本文编辑

@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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