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十二年(公元1807年),直隶顺天府保定县某村,一天村里人商量着把村里一座废弃多年的茅草屋推倒新建个祠堂,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就去拆屋,屋里有个土炕,在敲土炕过程中竟然露出一具干尸,村民见状就去县衙门告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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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得报,带上衙役仵作去了村子,经仵作查验,死者大概四五十岁年纪,死去多年,因为土炕干燥,故才尸身保持完好。尸体头部有明显的颅骨碎裂痕迹,显然是被钝器所击中而死。那么问题来了,这死者究竟是谁?为何被埋入土炕中?房屋原住有何人?又因何荒废?

知县叫来村长,经过村长口述,得知该草房户主原名赵欢,平日做点小工养家糊口,与此同时村长认出了这干尸竟是赵欢本人。知县惊愕又问到死者赵欢的家庭关系。

村长说赵欢家境一般,而立之年才娶了妻子李氏,李氏较之要小上十数载,二人婚后育有一子赵旭,若是还活着如今也该十七八岁了。几年前我们村闹蝗灾,颗粒无收,好多村民都逃难去了,赵欢一家子就是那年走的。不曾想到他竟被埋在了这坑里。

又经过对左右邻舍调查后,知县得知赵欢平时酗酒,又赚不到什么银子,经常拿李氏出气,常有听到赵欢毒打李氏的声音,开始大家还经常去劝,架不住赵欢辱骂,大家也就随他去了。赵欢在村里人缘不好,所以那年他家出去逃难也没人打听他那一家子要去何处。

知县初步认定嫌疑人是李氏母子二人,可是人海茫茫,哪去寻得这对母子,发了海捕通文,这案子就算搁着了。

一晃又是三年,保定县又发生了蝗灾,又有一大批村民开始逃荒,李氏哥哥李财也在其中,李财翻过大山,趟过大河,逃到了更北的奉天府,原以为凭借自己的一双巧手找个活计不难,谁知涌入奉天的难民实在太多,什么活都有人抢着干,以致李财只能在街头沦落乞讨。

这日李财跟一老者乞讨,老者一听口音交谈之下得知二人原是老乡,然后老者说街上有个杂货铺招工,也是我们老家之人,你可前去谋个生计。

李财谢过老者去往老者所说的杂货铺,一进店铺,一伙计出来迎接,李财只觉此人眼熟,细看之下竟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外甥赵旭,年轻伙计也认出了李财,二人一阵寒暄。赵旭问李财怎会来到此地,李财说是逃难而来。

赵旭喊来母亲李氏,不过李氏见了李财却不热情,按理说,他乡遇哥哥,李氏应该很开心才对。李氏沉着脸,招呼李财用饭。饭间李财问妹妹这些年过得可好,怎么不见妹夫赵欢。李氏不悦回道:“赵欢早已死于逃荒路上,我们母子二人艰难逃到此地,凭借手脚勤快,劳作了几年才盘得此间店铺,将就糊口,混口饭吃。”

李氏言外之意并无能力接济自己的哥哥,李财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哀求妹妹暂且收留自己,自己可一起帮着打理杂货铺。李氏回他店小容不下大佛。说完拿出一吊子铜钱给李财,让他回老家,意思祖宗基业还在保定,断不可随意抛弃。话毕就把李财往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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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财只觉妹妹狠心,多年未见,竟如变了个人一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竟又遇到了之前的老者,老者问他可否在那铺子谋得生计。李财对老者大倒苦水说道:“那杂货铺竟是我亲妹妹和外甥所开,这还不能容我,给了我一吊钱让我回老家。”

老者疑惑说道:“你妹妹和外甥?那杂货铺可是一对夫妻所开,你可别认错了。”李财说自己妹子哪会认错,至亲妹子如假包换。

老者又说:“怎么可能,那真是一对夫妻,他二人都育有一对儿女。街坊邻居都知道,能是你妹子与外甥?”说罢老者觉得李财荒唐,就离去了。

李财呆若木鸡,倒吸一口冷气,事情重大,感叹李氏性情薄凉,就去当地县衙告了官。在古代母子有私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十恶不赦的那种。如今二人还有了后代,已经不能用罪恶来形容了。

当地县令一听此事,也觉荒诞,但还是命左右去拿了李氏母子,在与李财对质下,李氏母子只能认罪,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赵欢酗酒,把家中田产变卖后,只能给人出去做小工,李氏则整日在家做点女工,勉强能够度日。十来年一过,儿子赵旭长大,因赵欢家穷,只有一间房,赵欢经常在外给人打小工,母子二人共眠一炕,一个年轻气盛,一个春情正盛,竟过上了夫妻生活。

一天赵欢出工回来又酗酒,喝多了便在那殴打李氏,赵旭看不过,抡起家里的铁棒朝赵欢打了过去,谁知道这一下正好打在赵欢头上,当场赵欢就去了。李氏慌乱之下和儿子把赵欢埋在了炕中,并未敢运出屋外。不久村子闹灾,母子二人索性跟着逃荒队伍来到了奉天,在这凭借勤快这才盘下间杂货铺过日子。母子二人则对外自称是夫妻,还生下了两个孩子。没想到李财竟然在此地出现,因怕李财得知真相,就急着赶他走,没想到事情还是败露了。

真相大白,根据大清律例,重典之下二人绝对是被凌迟处死,那么问题来了,二人是死不足惜,那生下的孩儿又该如何处置。县令不敢上报刑部,自己治下竟出现如此丑闻,怕是必被皇帝责骂,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乌纱帽被摘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县令竟把四人在牢里活活饿死,然后随便埋了,杂货铺则送于李财,以嘉奖他检举有功。

至此此案结案,李氏母子固然死不足惜,但小孩却是无辜的,令人叹息。至于李财也算是个真小人。这在清朝是个很出名的案子,还有人觉得李氏母子可怜,很多人认为在那个环境下李氏母子因为长期被赵欢虐待所以形成了人格障碍,同病相怜保护自己才这样做的。也就是我们现代心理学所说的心理疾病那一块。

但是如果人连基本的礼仪道德都做不到,连廉耻二字都不知怎么写,那与走兽还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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