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没有得过带状疱疹的人以及身边没有痴呆症（如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人可能对这两种疾病比较陌生，但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两种疾病就是：会严重影响生活质量。
而能够同时降低两种疾病风险的方案或许非常简单——接种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
神经痛与痴呆
带状疱疹，图源：参考文献[3]
对于带状疱疹和痴呆症，我们先认识一下这两种疾病：
1. 带状疱疹
在中国古代，带状疱疹也叫「蛇串疮」、「缠腰火丹」等[1]，是以前得过水痘（感染过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后病毒在体内藏匿起来，趁身体免疫力降低后重新举兵造反的疾病，痊愈后仍会复发[2]。
这种疾病的特点就是在身上（主要是腰部，也可能发生在包括面部在内的其他部位）长出带状的水泡，发病皮肤区域可能出现灼痛、刺痛、隐痛，并可能存在包括皮肤感染在内的并发症。
在痊愈后可能出现「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这种长期疼痛可能持续数月到终身，甚至一些患者因长期折磨可能出现自杀倾向，因此也被称之为「不死的癌症」[4]！年龄越大出现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的风险越高，70岁以上人群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风险甚至高达75%[5]。
2. 阿尔茨海默病
很多人认为痴呆症就是我们俗称的「老年痴呆症（阿尔茨海默病）」，但事实上阿尔茨海默病只是痴呆症的其中一种疾病，在65岁及以上人群中痴呆症占比约为2/3[6]。
痴呆症的标准名称叫做「主要神经认知障碍」，在患病后会出现记忆力和其他认知技能的全面下降，严重到足以降低一个人进行日常活动的能力。目前全球约有4700万人患有痴呆症，预计到2050年这一数字将增加至1.31亿[7]。
老年痴呆症患者，图源：自费购买
比较让人心痛的是，痴呆症无法治愈或治疗。患者在1年内的死亡率约为30%至40%，5年内死亡率约为60%至65%。除此之外，照顾痴呆症患者还需要家属付出很多精力和感情，而这些无法用金钱来进行衡量。
最新的研究证据
为什么说接种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可以降低痴呆症的风险？那就要关注到一篇在2023年5月25日发布在预印本网站bioRxiv上的研究[8]了。而这项研究结果非常值得关注——
接种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接种可将痴呆症的发生率降低高达19.9%！
发布的预印本文章，图源：网站截图
*注：预印本未经过同行评审，不能作为临床指导使用
这篇文章纳入了16595名在1933年9月2日至1934年9月1日期间出生的威尔士成年人，并且排除了此前已经被诊断为痴呆症的患者。
研究中，研究者采用了两组1933年的人群出生队列进行病例对照研究，其中一个队列（队列1）仅有0.01%接种过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另一个平均年龄和队列1仅相差一个星期的队列（队列2）中有47.2%的人接种过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针对两个队列进行长达7年的随访中发现：
符合条件（A）和接种带状疱疹疫苗（B和C）对痴呆症新诊断的影响估计，图源：参考文献[8]
人群痴呆症发生率相差3.5%（p=0.019），而接种疫苗的人群较未接种疫苗人群的痴呆症发生率低19.9%！
不仅如此，研究者还分析了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降低不同类型的痴呆症情况，分别是：阿尔茨海默病17.9%，不明类型痴呆症19.1%，血管性痴呆症18.8%。除此之外还发现，对于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降低方面，女性结果优于男性。
按痴呆类型划分的符合条件和接种带状疱疹疫苗对痴呆新诊断的影响估计，图源：参考文献[8]
当然，这项研究也存在包括时间范围（仅跟踪8年）、年龄组（仅有1933年出生人群）、及时性（新冠对痴呆症诊断的影响）在内的限制，但仍是一个非常积极的结果。
除此之外，由于此前有专业人员提出痴呆症可能与病毒感染有关，因此这项研究不仅提示了带状疱疹病毒疫苗或能够降低痴呆症发生风险，抑或也证实了痴呆症与病毒感染的关联。
并不孤立的结果
当然，在翻看这篇论文之前，我最初认为这项研究和此前关于卡介苗与阿尔茨海默病发病相关的研究[9]一样（阿尔茨海默病风险降低高达27%），都属于孤立且无法复制的结果，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采用或未采用卡介苗治疗的无阿尔茨海默病膀胱癌患者的Kaplan-Meier生存曲线，图源：参考文献[9]
此前，包括美国纽约州西奈山伊坎医学院[10]、英国爱丁堡爱丁堡大学医学院感染医学系[11]发布的相关研究中，均提到接种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后患阿尔茨海默病的人群风险被降低。
这些研究实际上在新冠病毒感染大流行后的意义更加重大，原因就是目前已经发现新冠感染和新冠疫苗接种和疱疹病毒「再激活」存在一定关联性[12]。而带状疱疹就是由于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在体内再激活导致的感染所致。
在一项针对带状疱疹病例报告的系统评价[12]中作者提到：由于多种机制引起的淋巴细胞减少，新冠病毒的活跃感染期和感染后的身体状态可能为其他感染的入侵和再激活提供有利环境。
病例报告筛选标准，图源：参考文献[12]
在这项系统分析中，作者通过对79名带状疱疹患者的病理报告信息得出结论：新冠病毒感染大流行导致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再激活增加，尤其是在老年人当中。
而另一项纳入了314篇研究的系统回顾[13]发现，接种疫苗与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再激活存在相关性，但同时作者强调了这项研究结果也表明新冠疫苗接种是安全的，并且仍然强烈推荐接种。
也就是说，在大面积感染新冠病毒和普及新冠疫苗接种后，带状疱疹的发病风险可能无形中被略微提高，而这也更加确定了带状疱疹疫苗的接种价值。
关于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
由于相关研究仅涉及到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因此也仅针对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进行介绍。
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是一种和水痘减毒活疫苗一样，采用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弱毒株（Oka株）制备的减毒活疫苗，而区别在于带状疱疹疫苗中的病毒抗原量是水痘疫苗的10倍以上。
在多中心效力研究[14]中，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将「带状疱疹引起的疾病负担」降低61.1%；将「有临床意义的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发生率」降低66.5%；将「带状疱疹发病率」降低了51.3%。
同时，这项研究也提示疫苗可以降低对生活质量（QoL）的不利影响。
而我国在不久前也批准了首个国产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该疫苗对人群接种带状疱疹疫苗30天后的保护效力为57.62%（43.13 - 68.73），可以显著降低带状疱疹的发病风险。
图源：疫苗说明书
根据说明书信息，该疫苗的获批人群年龄组为≥40岁人群（比海外疫苗提前10年），免疫程序为1剂，整体依从性良好，但目前并未发布针对痴呆症风险降低能力的数据。
考虑到国产和海外的带状疱疹减毒活疫苗工艺相同（均为Oka株制备的减毒活疫苗），国产疫苗或许也能够降低痴呆症的发病风险，希望未来能看到相关的积极数据。
但无论如何，带状疱疹疫苗能够降低带状疱疹发病可能是证据确凿的，因此适龄人群应考虑接种疫苗进行预防，从而远离带状疱疹，更远离「不死的癌症」。
来源：卤煮说苗
原作者：邵忆楠
参考文献
[1].万勇,and 林云华."中医药治疗水痘的研究现状."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1.01(2015):117-118. doi:10.19945/j.cnki.issn.1006-3250.2015.01.051.
[2].Nair PA, Patel BC. Herpes Zoster. [Updated 2022 Sep 5]. In: StatPearls [Internet]. Treasure Island (FL): StatPearls Publishing; 2023 Jan-. Available from: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441824/
[3].Harbecke, Ruth et al. “Herpes Zoster Vaccines.” The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 vol. 224,12 Suppl 2 (2021): S429-S442. doi:10.1093/infdis/jiab387
[4].Johnson, Robert W et al. “The impact of herpes zoster and post-herpetic neuralgia on quality-of-life.” BMC medicine vol. 8 37. 21 Jun. 2010, doi:10.1186/1741-7015-8-37
[5].Gruver C, Guthmiller KB. Postherpetic Neuralgia. [Updated 2023 Feb 12]. In: StatPearls [Internet]. Treasure Island (FL): StatPearls Publishing; 2023 Jan-. Available from: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493198/
[6].Kumar A, Sidhu J, Goyal A, et al. Alzheimer Disease. [Updated 2022 Jun 5]. In: StatPearls [Internet]. Treasure Island (FL): StatPearls Publishing; 2023 Jan-. Available from: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499922/
[7].Emmady PD, Schoo C, Tadi P. Major Neurocognitive Disorder (Dementia) [Updated 2022 Nov 19]. In: StatPearls [Internet]. Treasure Island (FL): StatPearls Publishing; 2023 Jan-. Available from: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557444/
[8].Eyting, Markus, et al. "Causal evidence that herpes zoster vaccination prevents a proportion of dementia cases." medRxiv (2023): 2023-05.
[9].Klinger, Danielle et al. “Bladder Cancer Immunotherapy by BCG Is Associated with a Significantly Reduced Risk of Alzheimer's Disease and Parkinson's Disease.” Vaccines vol. 9,5 491. 11 May. 2021, doi:10.3390/vaccines9050491
[10].Lehrer, Steven, and Peter H Rheinstein. “Herpes Zoster Vaccination Reduces Risk of Dementia.” In vivo (Athens, Greece) vol. 35,6 (2021): 3271-3275. doi:10.21873/invivo.12622
[11].Schnier, Christian, et al. "Reduced dementia incidence after varicella zoster vaccination in Wales 2013–2020." Alzheimer's & Dementia: Translational Research & Clinical Interventions 8.1 (2022): e12293.
[12].Maple, Peter A C. “COVID-19, SARS-CoV-2 Vaccination, and Human Herpesviruses Infections.” Vaccines vol. 11,2 232. 20 Jan. 2023, doi:10.3390/vaccines11020232
[13].Martinez-Reviejo, Raquel et al. “Varicella-Zoster virus reactivation following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 vaccination or infection: New insights.” 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l medicine vol. 104 (2022): 73-79. doi:10.1016/j.ejim.2022.07.022
[14].Oxman, M N et al. “A vaccine to prevent herpes zoster and postherpetic neuralgia in older adults.”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vol. 352,22 (2005): 2271-84. doi:10.1056/NEJMoa05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