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物留痕”,指的是嫌疑人在犯罪现场,肯定会留下痕迹,这是法医姚雪的工作信条。“但从发现现场、找寻痕迹到最终破案,过程中会有各种困难与阻碍。法医的职责,就是将破案的过程尽可能缩短。”姚雪说。

作为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刑事侦查支队六中队警务技术一级主管,一旦有紧急物证需要处理,深夜挑灯研究、做鉴定实验是姚雪的工作常态。为了尽快帮助破案,她经常连夜加班,甚至连续两三天都待在实验室里,一有鉴定任务,去实验室总能找到她。

随着刑事技术的发展,DNA(脱氧核糖核酸)技术成为愈发重要的破案利器。姚雪在日常工作中,不断解码DNA中的“奥秘”,为破解疑难案件提供关键性支撑。

她先后创新应用多种新型DNA检验法,进一步提高检验检出率及准确率,节约大量时间和人力成本,被市局、分局大力推广,其研究成果荣获公安部科学技术二等奖和公安部基层技术革新三等奖。

2020年8月份,海淀分局姚雪工作室在刑侦支队DNA实验室中正式成立。2023年3月,姚雪获得北京市第十一届“人民满意的政法干警”称号。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刑事侦查支队六中队警务技术一级主管姚雪。图源:北京市公安局

法医梦

小时候,姚雪尤其喜欢看《福尔摩斯探案全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更是常翻常新;长大后,闲暇之余看一集破案刑侦类美剧,香港刑侦电视剧《鉴证实录》更是一集不落。

法医与警探协作破案、对犯罪现场的调查,都让她心驰神往。

本科和硕士阶段,姚雪学习生物类课程,纯理论研究居多。读博时,她选择了公安技术专业,“因为公安技术是一门综合应用类学科,物理、化学、生物等技术都能在实际破案中有所应用。”

2016年,姚雪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公安技术专业毕业,进入海淀公安分局刑侦支队。这一年,姚雪刚好30岁。

而立之年的她终于实现了儿时的梦想,怀揣热爱,积极投身于公安工作,一切却和想象中有些不同。实验室里使用的技术较为平淡常规,“没有那么多花样。”

刚开始,姚雪遇到了不少困难,由于博士期间所做的课题研究并不是物证分析,依旧是纯理论方向,工作时面临一些真实案件中的物证处理,姚雪需要在实验室老同志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学习,才能熟练掌握实验方法,明晰其中的细微差异。

相比撰写博士论文时所接触的常见问题,姚雪在实践中遇到了很多麻烦的检材,小到一根头发,大到一块门板,脏到尿液粪便,臭到一块腐肉……所有检材都得她亲手挑选,还要经过多道程序仔细甄别。这与外人眼中物品摆放整齐、仪器干净锃亮,光鲜环境的DNA实验室有着不小的反差,看似文静柔弱的姚雪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干了七年。

在实验室和检材“对话”的姚雪。图源:北京市公安局

让无声证物“开口说话”

七年里,姚雪从一名新手逐渐成长为实验室的业务骨干。

“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被表面所迷惑,要透过纷繁复杂的表象去发现真相,查明真相,让无声证物‘开口说话’,还社会安宁。”这既是姚雪工作的动力,也是她给自己定下的要求和肩上的责任。

2019年10月,海淀区某小区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经调查,嫌疑人使用溜门方式进入,现场遗留证据较少,给侦查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

姚雪了解情况后,在案发现场仔细勘查,认真提取可能的一切证物,其中嫌疑人留下的一点十分不起眼的接触物质引起了姚雪注意。随后,她抓紧时间对该物质进行检验,确定嫌疑人身份,最终将其绳之以法。

“这在专业上叫‘触物留痕’,嫌疑人在犯罪现场,肯定会留下痕迹。”姚雪说,物证鉴定对于证明犯罪事实具有重要作用,可以为后期法庭审判提供依据。

工作量大,她会延长下班时间;化学气体刺鼻,她就多戴一层口罩;实验结果不理想,她便反复尝试。从警以来,姚雪先后受理物证检验案件数千余起,检验物证检材上万余份,运用DNA技术比对串并、破获各类案件400余起。

2020年8月份,海淀分局姚雪工作室在刑侦支队DNA实验室中正式成立。

成立之前,姚雪的工作以处理案件检材为主,成立工作室后,领导对工作室发展尤为重视,开始和其他单位合作,承担一些科研项目,姚雪工作重心也有所转变,由日常案件检验转变为科研研究,“科研必须接地气,注重应用创新,在实际办案中发挥作用。”

使用“短平快”的方法,姚雪致力于研究方便快捷、应用迅速且效果良好的鉴定方法,提高检验检出率与准确率,先后创新应用多种新型DNA检验法,节约大量时间和人力成本,被市局、分局大力推广。

雷厉风行又不失温情

2019年3月,姚雪和同事接到一项重要工作,对采集到的一批孤儿血卡进行检验鉴定,找寻他们的父母。

认真比对数十万条信息后,一名小男孩的血卡成功比对上外省的一对夫妇。随后,姚雪立即与属地公安局建立联系,很快找到这对夫妇,并经多次复核确认小男孩就是他们失散7年的儿子。

多方协调下,一家人最终得以团聚,而这样的温情时刻不在少数。

多年来,姚雪接触最多的是入室盗窃类案件的物证鉴定,占经手案件的70%以上。“能够查处嫌疑人,追回赃款、赃物,那是最高兴的时候。”虽然和物主接触较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工作,但当处理结果成功用于判案时,姚雪总是感到格外欣喜。

“不试尽可做的检材,绝不放弃;不试尽能做的方法,绝不放弃。”这是她在DNA实验室给自己制定的规定。在DNA检验过程中,姚雪也曾遭遇失败,可无论在处理多复杂的问题时,她都会“极尽尝试”。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在事发现场取证的姚雪。图源:北京市公安局

这一切,也有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相比大多数父母会觉得女孩子从事公安工作较为劳累,姚雪的父母不仅自身工作特别勤奋,也时常叮嘱她勤奋敬业,不要偷懒。

在工作中,冷静克制、细心严谨是姚雪的常见状态,“有疑难检材会重复地做、反复地做,如果有问题我也会及时向单位前辈求助,有时候证据往往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必须得全面仔细,要不然就把它轻易漏掉了。”

而生活中的姚雪内向腼腆,不爱讲话,“尤其害怕当众发言。”她在工作和生活中努力找寻平衡,“还是在单位的时间太长了,24小时值班、停休都是常态,能休息的时候我会尽量放空,好好陪孩子,在单位就认真工作。”

提及工作室未来的发展方向,姚雪说,“公安技术作为一门应用型学科,要实时留意其他学科的新情况、新进展、新技术,应用到公安技术上,挖掘DNA检测技术在侦破案件、打击犯罪中的效能和潜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新京报记者 张静姝 实习生 金芷怡

编辑 刘倩 校对 杨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