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到了一个极狗的剧情里。

男主狗,系统更狗。

要我在被男主花样虐完后还一往情深。

“虽然殿下无端灭你世族,为他的白月光报仇——”

“但你仍对他情深不改。”

“虽然他将你囚在王府中,连下人也能对你随意折辱——”

“但你相信,只要你为自己洗刷冤屈,他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那么,宿主,您准备好了吗?”

我气沉丹田,面露微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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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书了。

现在给我的资料是:原宿主为大理寺丞的嫡女秦毓,论理也是个不低的官家女儿,好死不死被冤枉构陷谋害男主的意中人,然后被男主搞了全家。

男主狗,剧情狗,系统也狗,就让我一个人默默承受?

呵呵。

那必不可能。

系统还在提醒我:根据大数据算法,大众对于男主的支持率为百分之九十三点五,你是不可能在原有剧情线上逆天改命的,只有让他爱上你,你才有可能拿到关键的线索,才有可能为自己洗刷冤屈啊——

“拿到线索啊……”我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杀了他我能直接走人,不需要证明什么鬼青白?”

系统:???

就在我复盘自己现有回忆的时候,院落内传来脚步声,那孔武有力的,我还以为是狗男主来了,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结果门被一只脚踹开。

啊,这?

看起来像是掌事嬷嬷端着托盘站在门沿,“秦大小姐,老奴来给您送午膳。”

我抻头一看,嚯,相当之丰盛,荤素搭配还有汤。

那么问题来了,原主在这府上到底是啥地位,能被下人这么随便对待,送来的伙食却极好?

下一秒,我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在我接过托盘的瞬间,掌事嬷嬷松了手。

滚烫冒热气的汤汁刹那间顺着手腕淌下去,我猝不及防尖叫一声缩回去,托盘连同上面的饭菜丁零当啷地滚落在地,瓷碗四分五裂,那汤尚且冒着热气儿。

我捂着手,抬眼便撞入掌事嬷嬷似笑非笑的讥讽面容。

“哟,怎么说也曾是官家小姐,怎么连礼仪体统也不懂啊?”

感情是在这儿算计我呢。

掌事嬷嬷见我不言语,更是得意,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咱们王府规矩严,容不得暴殄天物浪费粮食,秦姑娘若是不肯吃,那下一顿,可就难了。”

满地的碎片混合着食物。

在她的脚底。

如果是原主会怎么做呢?

被羞辱至此,大抵是哭闹一场,或愤而摔门,或水米不进抵抗?

我蹲下身,将衣裙折好,然后缓缓伸出手抓了一把尚有余温的饭菜,在那婆娘逐渐震惊的注视下,送到了嘴里,咀嚼、咽下。

“味道不错。”我说。

她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恐惧,好像在看某种陌生的怪物。

“嬷嬷一番好意,岂能辜负?”

我的余光已然看到了从抄手长廊缓步走来的重重人影,下一秒,碎瓷片被我握紧在掌心,猛地照着手腕划了下去。

“我吃,我吃,我听话的,别杀我,别毁了我的脸……”

“你——”

头顶被一片阴影笼住,有女子娇声低呼,我只是闷着头抓着残羹,吓得手都在簌簌发抖,只是满手血淋淋实在骇人。

终于,那道男声沉沉响起,“怎么回事?”

我澹然举眸,不知道自己的泪痕是不是恰到好处。

趁着间隙打量这对狗男女——传闻中的男主桢王萧湛,身量高大精壮,站姿挺拔,必然常年身在军中,而他所配为亲王绶带,上面是银非金,看来是外姓封王。

妈的,手握兵权又能打,的确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女子身量纤纤,论容貌倒是出水芙蓉、我见犹怜,只是称不上什么绝色美人,说句不要脸的话,单看相貌最多小家碧玉,和秦毓差得远。

所以,原主到底是被下了蛊中了毒,非要吊这棵要命的歪脖子树?

掌事嬷嬷先我一步恶人告状,“主子爷明鉴,老奴只是给秦姑娘送饭……”

萧湛意蕴不明地抚摸着腰间绶带,不置一词。

倒是那白莲……不对是白月光赵绾绾,她的小鹿眼顷刻间如受惊一般,眨巴眨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姐姐,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又是何苦和自己过不去,一定要寻短见呢?”

空气中短暂被画了休止符。

我脊背一阵发凉——所以赵绾绾一开始便是两手准备,即便我不和这嬷嬷吵闹起来,她照样能往畏罪自戕上引。

而这个狗男人已然认定了“我”居心叵测,辩与不辩,大抵都没用。

果然,萧湛散漫轻笑了一声,“这么想死?”

是想你死。

我暗中咬牙,仍慢慢地往口中送着残羹剩饭,其实挑上面的倒也不脏,主要是手疼,握着什么都疼的钻心,眼泪顺势一颗两颗地往下掉。

他似乎被我的态度所激,俯下身来捏着我的下巴,说实话,武将出身的压迫感的确强大,我听到男人的声音里已有杀意,“你敢不答?”

“我说了,王爷会相信吗?”

他微微眯眼。

我展开鲜血淋漓的手掌,“妾已无家世,更无亲眷,罪名累累,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还有什么呢?”兀自苦笑一声,“只有残命一条,不敢不顾。”

余光所至,赵绾绾脸色一僵。

不幸中的万幸,狗男人是狗,但不蠢,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谁强谁弱一目了然。那张冰山脸虽然毫无怜惜之意,但还是一挥手,“找郎中来。另外,不中用的下人,不必留在府上了。”

方才颐指气使的嬷嬷惨白了脸色,被两个家丁干脆利索地拖了下去。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狗系统压根就没给我读卡记忆、作出防御的时间,本来我院中换了新的侍奉的人,我还觉得她们多少安分点时日吧?

在毫无防备地吃了晚饭之后,睡意便沉沉袭来。

隐隐约约之间,我听到了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睡意正浓,我懒怠起身应付,只是胡乱翻了个身,“就寝不用你们伺候……下去吧……”

然后,我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孔武有力的手!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受惊之下半睁开眼,竟然发觉这个男人他喵的不是狗王爷啊!!

“大哥!”我掐着自己的手腕噌地翻身而起,然而紧随而来的是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差点没再倒下去,“图财可以别害命!你要多少?我的所有家私都给你!”

然而那男人满身酒气,只是盯着我,盯得我发毛。

“对不住了——秦小姐。”那人只是低声说。

随即,一双大掌直接向我抓来!

别说我中的这劳什子药,浑身上下拎不出三两劲儿,就算是平日里,这么个彪形大汉我也打不过啊!我一面奋力挣扎,一面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掌,在间隙之中飞快地说道,“你是受人指使、被迫的吧?作恶之前先喝酒壮胆,看来足下并非心中所愿了!”

男人稍稍一愣。

我一指窗外,语速飞快,每个字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蹦,可谓求生欲爆表,“是,我如今见罪于王爷,可上次因为膳食惹出的事端就撤换了侍女,说明我对他尚且有用。你当真用强于我,凭王爷杀伐决断的性子,他焉能饶你?你背后的主家又敢不敢保你?”

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转眼间已然将我的寝衣撕出一大道口子,这下,眼中是彻底被勾起了不死不休的狠劲儿了,“总之她答允会付药钱救我妹子,死之前能与如此尤物云雨一番……老子死也值了!”

我他妈的……

谁能来告诉我,这本书里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啊?有吗?

“大哥!”我叫道,“罢了罢了,看你妹妹也是苦命人,我总之是活不长了,若你那幕后主子反悔,你岂不白白送死?我仅存家私就在床下,但求你给我个痛快,可好?”

今日之事实在蹊跷,从悄无声息的下人到饮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赵绾绾又是怎样的神情在筹谋布局这一切?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穷凶极恶是真的,男人那双眼如烈火一般燃烧的恶念。哪怕他有千万个理由——

他妹妹的命就是命,我的命难道不是吗?

男人下意识一只手钳制住我,大半个身子便探了下去在床底摸索。

我的心底泛起苍凉冷笑,与此同时,灯火逐次通明,照亮了窗外的亭台楼宇。

细碎的脚步自长廊由远及近、纷至沓来,直到将近房门处,才传来一声,“王爷到——”

就在为首之人要一脚踹开我的房门时,那门却主动大开。

萧湛来了,赵绾绾也来了,包括掌事还有数十个家丁,我的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皆顿步于长廊上。

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皆看见了昔日里秦府的嫡小姐如今衣衫松散,鬓发散乱地

立在屏风前!

赵绾绾的惊骇之色被我尽收眼底,实在是要赞她一句,演技出神入化,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捂着嘴看我,颤颤娇声道,“姐姐,你……当真是,就算不念和萧哥哥原先的情分,难道连王府的名节声誉也不顾惜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周遭围观的下人们有的惊诧、有的鄙夷,大多则是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戏谑。

我挺直脊背对着萧湛跪了下去,他终于不再是上次那般漠无表情,眉心攒起的怒色酝酿着山雨欲来。

他掐起我的下颚,咬牙切齿,“秦毓,你敢?”

啊对对对,我怎么敢呢。

你只不过是构陷我全家,和旁边那位暧昧不清,一面放不下白月光一面又在这儿囚禁着我,但我得为你守身如玉啊,我怎么能作出跟你一样的事儿呢?

我暗自腹诽,只是迎着他震怒的目光,将一切愤懑压下,眼神渐渐变得楚楚可怜。

“请王爷,为我做主。”

浅碧色云袖中伸出一只素净的小手来,手上握着一把雀鸟银簪。

银簪上的珠翠少了一颗,而簪子的另一端,正在往下滴血。

啪嗒、啪嗒。

赵绾绾瞪大了眼睛,我想,她大概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了。

为何房中安安静静?为何“奸夫”还不现身?

就在四下陷入死寂的时候,我终于开了口。

“今日用毕晚膳之后便觉困乏得很,我原想早早歇下的,谁知竟然遭了奸贼破室而入,左右挣脱不过,本想一死以保清誉,谁知错下重手……”

萧湛将手轻挥,自然有人低头趋步走到了帷幔之后。

他眉头一挑,那双眼就像是雪狼的兽瞳。

“将其误杀了。”

我平静地说。

两个下人拖着男人的尸首,一路从屏风后拖到了众人之前。

只见脖颈上赫然一个血洞,此刻仍汩汩地往外淌血,而头绵软地偏向一侧,显然是没了生息。

“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话?”萧湛竟然破天荒朝我伸出手,“起来吧。”

我仿佛还沉浸在恐惧之中未曾回过神,只是将目光遥遥投向了那个女子——赵绾绾这下不必装了,她是真的慌,在与我对视不过须臾便泫然欲泣道,“姐姐这般看我,难道以为我是那居心歹毒的人吗?方才妹妹实在心系王爷和姐姐清誉,一时失言……”

该说不说,赵绾绾这心思是真毒,演技也是真好啊。

她有这炉火纯青的变脸功夫,高低得在影视圈有一席之地啊。

向来能动手就少哔哔的我一时间愣了愣,那跟死了差不多的系统终于开启提示:宿主,现在可是反击的好机会啊。

我用意念回复了他:闭嘴,蠢货。

系统:?

“不,妹妹心思恪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我转向萧湛,“王爷英明睿智,自然会查明真相的,对吗?妾身今日受惊了,不如——”

“不如本王作陪。”

萧湛毫无防备,真的是猝不及防地将我横腰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天知道在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抽上去了。

在这和冷宫差不多的破院子里,众人眼见了一场好戏,然后,原先遭到厌弃凌辱的没落秦氏女,居然被王爷亲自抱了出去。

萧湛常年习武,臂膀精壮有力,就算是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具身体战场厮杀出来的力量,我暗暗思忖,如果刚刚的人换做是他,就算再不设防……习武之人的本能,只怕我下一秒就会被反杀。

“秦毓。”

他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月色之下,男人不太像是中原的混血脸庞近在咫尺,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暧昧旖旎,有的只是审视之下的压迫感。

“王爷有何吩咐?”

他嘴角微勾,萧湛不爱笑,这似乎是我自穿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露出笑容,怎么说呢?就像是罕见而携了剧毒的、色彩斑斓的蟒蛇,危险而摄人心魂。

“孤王开始好奇了,人真的能性情大变,以至于前后判若两人吗?”他的声音沉沉落在耳畔,“还是,你根本就不是她?”

系统在我的脑内疯狂警报,滴滴作响:男主动杀心了!快卖惨!快卖惨啊!

我的答复一如既往、简洁明了:滚。

“回话。”他神色渐喑。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不退反进,攀上男人的脖颈,笑意在眼中狡黠闪烁,“王爷睿智,杀伐决断,当真看不穿这些宅门后院的把戏吗?”

“又或者,您根本谁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