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口述/秦法桐
奶奶即将去世，陪伴多年的大黄守护在奶奶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
最后，它竟然提前一个小时离世。
从我记事起，我奶奶从来不喜欢带毛的东西。
我爷爷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一只小黄狗，快被大雨浇死了。为此，他俩还吵了一架……
我家的人口比较多，三个姑姑，两个叔叔，都住在一起。
我奶奶家是教育世家，奶奶教过几天书，爷爷当过校长，家教极其的严格。
我三个姑姑，两个叔叔都是老师，我爸妈也是老师。
小时候，总感觉我家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几个姑姑在院子里背题，爸爸在给学校打书架，两个叔叔在外地教书，来回骑自行车跑。
他们各忙各的，彼此从不和谁说话，感觉我家空气非常的压抑。
屋里满地都是书报，爷爷摆弄书报，奶奶负责做饭。
感觉家里都是机器人，每天重复不停的工作。
那时候爷爷刚从校长岗位下来，爸爸接替了爷爷的位置。
那个年代，老师少的可怜，最后三个姑姑也被安排到其他的村子教书，家里就剩下爸爸和妈妈。
后来，爸爸劳累过度，猝死在讲台上。
几年后，姑姑叔叔都搬到镇子里，成了家，家里只有我妈照顾我奶奶。
我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我是男孩，姑姑家叔叔家都是女孩。
爸爸去世后，奶奶怕我妈一个人太艰难，把家里所有继续给了我妈妈。
其实，奶奶的积蓄也没有啥，好像就是一个老房子。
叔叔和几个姑姑就因为这个非常不乐意。去镇子里后，他们几乎不回农村看奶奶。
家里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我妈的身上，妈妈一边教书，一边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奶奶。
那时候，我非常憎恨姑姑叔叔，作为灵魂工程师，为啥不回家照顾爷爷奶奶。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因为我家老房子的事情。
在他们眼里，爷爷奶奶把老房子给我家，我妈就有照顾老人都义务。
最关键的是，据说农村的老房子将来可以在镇子里可以换一套楼房。
他们都说，我妈白白得到了一套楼房。
妈妈积劳成疾，加上我爸去世她伤心过度，再加上遭受姑姑们的嘲讽，最后含恨而死。
她自己走了绝路。
爷爷奶奶谁也没想到，我妈能走到这一步。
那时候我还小，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说我妈是病死的。
妈妈去世后，我几个姑姑和叔叔就经常回来，话里话外提到房子的事，我爷爷是个急脾气，一句话给她们骂跑了。
告诉他们谁再登门，他就死在他们面前。
最后姑姑叔叔几年不回来。
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奶奶，爷爷看家里寂寞，不知道他从哪里捡了一条大黄狗，我给它起名字叫大黄。
大黄非常通灵性，但还是遭到奶奶的打骂。
实际上，奶奶是把对姑姑叔叔的气，都撒在大黄的身上。
奶奶打它，大黄从来来不躲藏，就用一双慈眉善目的眼睛盯着奶奶。
一次，爷爷出去串门回来晚了，奶奶就打大黄。
大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奶奶一直看。
后来奶奶突然崩溃大哭，说你怎么不知道躲啊，还是你心眼子实在，然后，奶奶抱着大黄嗷嗷哭。
那是奶奶第一次接受大黄。
父母去世后，姑姑叔叔也不给奶奶生活费。
爷爷也干不动体力活了，我家的收入全靠爷爷捡废品。
奶奶平时上山采蘑菇贴补家用，大黄就跟着奶奶的后面，寸步不离。
后来，村里好多人都说玩爷爷命不好，一大堆子女教书育人，没有一个养老的。
爷爷这个很要脸面，气的浑身哆嗦。
一次，爷爷在外村子捡废品，碰到他一个当年的学生。
他学生不知道和爷爷说了什么，爷爷当晚回来就喝了农药。
爷爷临死的时候，叔叔和姑姑回来了。
姑姑问爷爷还有啥要说的，爷爷一个字不说，临死摸了摸大黄，要奶奶好好照顾它。
然后爷爷告诉大黄，要大黄一直陪奶奶到死。
不知道是感应，还是大黄被感动了，大黄居然掉了眼泪。
爷爷去世后，几个姑姑要回来轮流照顾奶奶，被奶奶拒绝了。
奶奶一个人带着我。
后来，我出来念书，我只能每年放假回家。
每次回去，我都看到大黄跟在奶奶后面，寸步不离。
奶奶去摘菜，大黄在菜园子门口等着。
奶奶去食杂店，大黄在门口等着。
就连奶奶去邻居串门，大黄都在人家院子里乖乖的等着。
在后来，奶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几个姑姑轮流回来照顾。
奶奶就是不让几个姑姑近身，然后大黄拼命的咬。
其实，大黄的年龄也大了，也迈不动步子了。
最后，大黄依偎在我奶奶身边，谁都不让靠近。
在奶奶咽气之前，大黄就死掉了。
奶奶去世之前，和几个姑姑说，我这辈子生你们，没有求你们办过事，希望你们把大黄埋在我坟前。
后来村里人都说，大黄的脾气和爷爷奶奶很像，不想和任何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在一起。
才选择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