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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 邓邓

2011年,在朋友的介绍下我们相识,第一印象是你很特别,眼睛很亮,一米七以上的个子在南方的城市显得很扎眼。

那时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样子呢?给你的印象可能是有点微胖,比较干练。

谁也没有想到我与你会有什么……

第一次深入交集是在我失恋那次,心中郁结,找你喝酒。也许真是孤独,自己的脆弱不想熟人看到,而你刚好介于陌生人与熟人之间。第一次喝白酒,喝了二两多让我开始飘了,再加了点后就是胡言乱语,呕吐不止。就这样我把自己暴露在你面前。

你把我拖到杏苑的大办公室座椅上,我哭完后居然睡着了,梦里不知身在何方。醒来头痛不止,睁眼看到你趴在办公桌上,那一刻我感动不已。为了你的义气,从此对你另眼相待。

后面就陆陆续续约得多了,心情不好时夜爬后山,我们两个女生一起从大马路上山,上山后我不想原路返回。于是我们从小路下山,路过荆棘,还有斜坡,我们就这样半走半爬的跌跌撞撞下山,过程中有感动,有心动,有害怕,有依赖,有陪伴……

2012年,我搬到老校区上课,彻底离开了那段纠结的情感,却没有让我如释重负,反而如坠深渊,无法投身学习,每天下午开始都在思考活着还是死去。就这样在废旧的操场坐着,在无人的宿舍楼顶抽烟喝酒,在小卖部与校门口的小吃摊之间往返,却无法让我下定决心死去,也无力好好学习与生活。

就这样持续了二个月左右,每天在暴饮暴食与轻生的念头的折磨下,我走进附属医院的心理科,试图寻找帮助。我遇到的是一位精神科研究生,草草问完病史,然后一位资深医生诊断中度抑郁症,建议住院治疗且需要家属留陪。

我的家庭环境不支持我住院,也没有人留陪,最后我选择口服药物,最后签字后,她给我开了百忧解和奥氮平。然后我开始边服药边上学,我本意是希望这些药片可以治好我。可惜吃了之后每天昏昏欲睡,就连专业课都没法好好听讲,于是我自行停药了。

就这样,你听我哭着诉说经历 的一切,你总是安静地听着,不打断,不强迫,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与我交流感感受,剖析我内心的隐曲。

你给我讲北方的冬天,讲一个人到大城市时的无助,讲出国时的语言障碍,讲你的父母爷爷奶奶……我们一起去看海、一起探索乡间趣事,去散心看书,去爱情天梯……为了省钱我们挤在汽车后备箱、坐绿皮车、住特价旅馆,一起熬夜……我们时而笑笑,时而哭泣,我还曾因为半夜说话声音太大被楼下的师姐骂过……

不过,那又怎样? 我感受到了快乐和陪伴,就这样我们周末尽可能的相见,每天联系不断。 我曾想过我到底把你当什么?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对一位同性心动,遇到你之后我也无法再对别的异性心动。可是我们是恋爱关系吗?你曾试着亲吻我,可你拒绝我的回吻。你试着了解我的身体反应,可你拒绝我的探索。我失落,不解。如果是恋爱就应该占有,如果是好朋友就应该有界限。可是当时的我们道行不够,并没有看清自己。

我是就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在遇到你之前,我想的是工作,结婚,生子……遇到你之后,我试着和你靠近,我希望我们永远都这样,快乐与争吵并存,一直在一起就好。

面临工作和考研时,我们终于分歧了,我试着考你想去的学校,最后落榜,后来你准备考研时我们终于因为追求与沟通的问题分道扬镳。

后面很多年的时间我经常复盘,到底我们的关系败在了哪里? 我想和你在一个城市工作生活,可我却放弃了努力,并在现实与世俗中逐渐妥协,你一定是失望了。当然你也处在最迷茫的时候,我们能怪谁呢?如果换一个都有工作30-40岁及以上的年龄,我们还会分开吗?

谁知道呢?惆怅与不舍,也阻挡不了时间的向前。我曾写过如果哪天你死去,我的难过与麻木。没想到没到那天,我就先经历了那种绝望。后来我投入了现任老公的怀抱,开始相处的不快在时间的堆积中慢慢淡化,找到生活的新方向,我用你爱我的方式爱着我的丈夫与孩子。

可是,我多希望你好啊,希望你实现自己的梦想,在学术的殿堂闪闪发光。

那次闹掰四年后左右,你终于再次加了我的QQ好友。那一刻我激动,我憧憬再次见面。可是你从没有提起,我们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可能今天发的消息,几天后甚至更久你才回复。我们也从来没有通过电话,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我们的联系从QQ搬到微信,可还是老样子,我偶尔给你讲我的孩子,给你讲目前的处境和工作,你给我讲你还准备考研,你科室的同事。

慢慢意识到不对,是你说你的同事偷窥你的淘宝记录,你的领导针对你歧视你等等,我只是觉得你过于敏感了,虽然你曾经也在意隐私,对人际关系敏感,但目前的状态竟让我无从接话,只能一味安慰你。

又是一年考研失败,你开始说有人监视你,你的父母叫很多陌生人回来虐待你等等……

我觉得这不是敏感,而是幻觉妄想。于是开始翻书,查资料,咨询精神科医生,都觉得你可能病了。我试着和你交流找警察帮忙,去医院就医等等,你都拒绝了,并且开始搬出来自己住,但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一次一次搬家,并且拒绝与家人联系。

我试着联系你的父母,可几年前的手机早换了,哪里还有当年的通话记录。说来也是奇怪,我记得你父母的姓,你爸爸毕业的学校,可是我就是记不起其它。我试了很多方法,都失败了。

直到有天躺在医院值班室的床上,忽然想起你父母的名字,于是在学校,地域,职业范围等等一个一个寻找,终于找到有可能的人员,也找到了办公室电话。就这样忐忑的我打通了那个电话,却差点被焦急阿姨当场挂断,好在最后我挣扎着说完了我的意图,她大概以为我是骗子吧……

在和叔叔阿姨联系上了后,我们拼凑了更多的信息,我看到你母亲在这件事的无力与崩溃,还好和你的爸爸还能正常沟通。我们试着通过警方,社区等等力量送你去医院就诊,可是都被婉拒。

这场焦灼的拉锯战中,你继续准备考研,搬家等等。 我有时想如果你知道我主动联系了你的父母,你会原谅我吗?我害怕你拉黑我。可是相隔这么远,我要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报警我都想过了,可是我忘了你的身份证号码,记不清你的详细地址,只能模糊记得出地铁,转公交就到了。

我为什么不会怀疑你的父母那样对你?因为我亲眼看见你父母对你的爱,而且我也身为父母,我能理解父母为了小孩不惜一切的支持。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爱你都来不及呀。

今年春节值完班,我终于联系到你的母亲,她说你终于去住院了。

怎样去的呢?因为你反复报警说有人监视你,于是警察终于觉得你的异常。精神病医院目前的诊断是“精神分裂症”,你正在用一种叫鲁拉西酮的药物。看着那一页页的药品说明书,那触目惊心的药物副作用,我担心你是否会出现相关的不良反应。

听你的妈妈说你胖了很多,血压血糖血脂都高了,不知道你的眼睛是不是还那么亮。宝贝,希望你快快好起来,治疗3个月就该出院了。你还会用手机和我联系吗?我们还会不会相见?

有时我特别想抛下一切过来看看你,总感觉还有好多的借口可以阻挡我。 到底是怕什么呢?怕我的孩子没有妈妈的照顾?怕我的家庭因此破裂?不,我怕见了面不想离开,怕见了一次又想见下一次,于是面对当年同样的选择与争吵。

于是我麻醉自己,我们还没有患癌,没有死亡,要把相见留到最后。那一天我们会不会后悔,错过了那么多时光。是你教会我的责任,我现在义无反顾的去找你,又回到了曾经的我的模样。

但是我至少下定决心,等你出院可以通个话,要不要见面我们商量一下。

我想去见见你,不管你变成啥样,趁我们还不够老,还有时间,不要等到一切来不及。当然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可能控制自己,把你当成一生最好的朋友,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人生责任,再谈青春与任性。

附诗一首:

十年后重回大学校园

教学楼依旧书声朗朗

大校门口多了个简易货架

堆放着五花八门的外卖

可惜没有了你

也没有了我

当年绕着操场跑圈的背心老爷爷

熬过新冠了吗

你我在路口分开

就真的没有再见

我知道你在哪儿做着什么

你也是

工作的还是生活琐事拖住了我们

都不是 只是少了见面的理由

即使有了理由

我们还需要勇气面对现在的我们

如果不是看破红尘或者生离死别

见面又能改变什么呢

可我还是想见你

无时无刻 立刻马上

我有时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有时又迷惑这样的等待只会让我们错过

就这样吧

我们把所有放在了心中

用记忆中的美好去填充生活的沟壑

我不知道分开是不是你生病的开始

我自责没有陪你度过至暗时刻

可是面对那样陌生而又敏感的你

我是否能够接受

你的怀疑 你的妄想

希望你逐渐康复

我也想约个时间

去你的城市

和你牵手 走一遍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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