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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青年电影人,从“边缘”“个体”“逐梦”等更偏重个人表达的标签中蜕变,不断从老一辈手中接过接力棒,逐渐成为中国电影创作的中坚力量。被看到、被关注、被支持,成为本届戛纳电影中隶属中国青年电影人的话题语境。

作者:梁湘‍‍‍‍‍‍‍‍‍‍‍‍‍‍‍‍‍‍‍‍‍‍‍‍‍‍‍‍‍‍‍

编辑:蓝二‍‍‍‍‍‍‍‍‍‍‍‍‍‍‍‍‍‍‍‍‍‍‍‍‍‍‍‍

版式: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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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谈起戛纳这样的国际顶尖电影节,似乎只有中国电影界的顶尖翘楚才能触及;事实上格局已在悄然改变,展现在国际舞台的华人力量,在新生代进行洗牌。

今年的戛纳,90后导演魏书钧执导的荒诞现实主义文艺片《河边的错误》凭借其风格化的视觉影像,让海内外影人影迷赞不绝口,被国际媒体人Gowtham Rajj称为“本世纪的黄金电影”。由80后导演陈哲艺执导,周冬雨、刘昊然主演的《燃冬》,也被《好莱坞报道者》首席影评人David Rooney推荐为本届戛纳“十部必看影片”之一。

将视野放在宇宙中的《独行月球》,关于青春成长的《何处生长》,呈现乡村女孩梦想的《屋顶足球》,用诗意方式讲述告别的《脐带》这四部电影,也因中国青年电影全球推广计划入围戛纳,主创也皆为青年影人。

中国青年电影人,从“边缘”“个体”“逐梦”等更偏重个人表达的标签中蜕变,不断从老一辈手中接过接力棒,逐渐成为中国电影创作的中坚力量。被看到、被关注、被支持,成为本届戛纳电影中隶属中国青年电影人的话题语境。

导演宁浩在戛纳时谈到:“希望通过这次中国青年电影全球推广计划,让更多人看到中国青年电影人的努力和成绩,让他们走向国际视野,与更多成熟的电影行业从业者交流探讨,在世界范围内的大型电影节上有所收获。”

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总监吴妍妍也强调,未来要在培育上提供更多的大师教学,积极打开国际视野,让中国青年电影人站上更大的世界舞台。

这不仅是中国电影被看见的时刻,更是中国青年电影人被看见的白夜。

发现潜力,挖掘可能性‍‍‍‍‍‍‍‍‍‍‍‍‍‍‍‍‍‍‍‍‍‍‍‍‍‍‍‍‍‍‍‍‍‍‍‍‍‍‍‍‍‍‍‍‍‍‍‍‍‍‍‍‍‍‍‍‍‍‍‍‍

中国每年生产的电影超过了1000部,现已是全球第一大电影票仓。回望2022年,《爱情神话》《独行月球》《人生大事》等青年电影人制作的影片获得了高口碑或高票房,诸如邵艺辉、张吃鱼、刘江江等越来越多的青年电影人得到了机会,在市场上崭露头角。

传承与创新,是当下青年电影人的注脚。而在这两个其实偏向传统的词语之外,青年创作也许能给电影界带来更大的惊喜。无论是风格化的作者表达,还是在固有题材上挖掘出新的火花,好创意、好镜头、好故事永远是青年电影人为市场引来的源头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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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国际电影节选片总监市山尚三与宁浩导演在戛纳专门围绕青年影人进行了一场对谈,就为“打造青年电影好故事”这个观点投下坚定的一票。

早在1994年便开始与侯孝贤合作、担任其多部电影制作人的市山尚三,一直对青年电影人群体有着伯乐一顾。1998年在电影节与贾樟柯相识后,市山尚三更是成为贾樟柯电影幕后的最大推手之一。

市山尚三在对谈中表示,在“商业”“文艺”“风格化”等等诸多类型标签中,年轻人不要投机不用迷茫,拍出好内容就是选片的最大标准。

“在电影节中,我尽量选择内容好的电影——不一定是作者电影,也跟商业或艺术无关——电影主题才是最重要的。例如贾樟柯,他把电影镜头对准小镇人物讲述小城故事,这很独特,也是为什么他的电影受欢迎的原因。但更深层是,他没有迎合市场或是电影节,而是扎实用自己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好故事。”

艺术无疆,踏实稳重才能行万里路。敢想敢做,是从业者们对青年电影人的期许。电影作为人文艺术,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了制作者的本心,“像贾樟柯,首先当然他很有才华,但是我最后选择与他合作也是因为我认可他这个人”。

导演宁浩也认同,一名青年导演,如果从自己写剧本出发,全方位地经历一遍电影的创作,在学习中不断成长,则会更受青睐。

“项目需要钱确实是最大的问题,但青年电影人还是要相对务实。没有设备那就用手机拍,没有资源那就找身边人帮忙,有什么做什么,在这个过程中,电影人才能认清自己,认识到自己适合拍什么样的作品。很多青年导演在拍第一部片子的时候很纠结,然而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今年中国电影人在戛纳这个国际电影舞台的表现,足以说明,来自中国青年电影人的音浪,正越过洲际,被海内外的影人影迷共同倾听。包括在「国际合作」主题的戛纳论坛上,世界不同国家的电影行业代表也把目光聚焦向中国青年电影人的新生力量。

法国制片人、“小王子”之父阿顿•索玛切(Aton Sounmache)就认为,中国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在电影产业上变得更加积极。眼下中国正处于一个非常好的时代,青年电影人有更多的机会去呈现更丰富的电影作品,他建议青年影人们寻求更多政府层面上的资金支持或是合作拍片,了解身边一切可以获取支持的信息,助力将中国文化带到国际视野。

尽管国际环境变好,但中国电影在国际电影市场的体量依旧不大。《小白船》《海上浮城》《别告诉她》等影片的制片人郑菁在分析这个情境时,认为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文化壁垒,“从内容和人物上出发,让不同文化国家都共情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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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三次元影业有限公司CEO任宁也赞同郑菁的观点,“中西方底层文化、社会心理学的差别很大,哪怕是亚洲国家间也有很大的差别。但我们合作了一些从海外留学回国的编剧和导演,他们有跨文化的背景和国际合作的经验,创作出了具有国际视角的作品”。

任宁分享了自己观看电影《过往人生》后的欣喜,这部讲述韩国中年人在纽约重逢的爱情故事,巧妙地将东方故事嫁接到了西方舞台,让她感到中国自己的青年导演应当也能创作出类似的影视作品,真正地打破文化壁垒,跨越文化鸿沟,让中西方观众都能达成共鸣。

“我们现在更多是希望,让青年电影人有这样的可能性。”

资金、培育、与国际接轨‍‍‍‍‍‍‍‍‍‍‍‍‍‍‍‍‍‍‍‍‍‍‍‍‍‍‍‍‍‍‍‍‍‍‍‍‍‍‍‍‍‍‍‍‍

戛纳电影节为关注青年电影人做出了很好的示范,而当青年电影人逐渐成为行业主语,承载起越来越多行业期许时,如何陪伴他们一起成长一起奔跑,也成了另一个需要解决的难点。

在市山尚三与宁浩的对谈中,市山尚三感慨即使在日本,艺术片也很难找到钱和投资。

事实上,在全国电影创投遍地开花的当下,能真正从创投中走出来,进入拍摄阶段,并最终来到大银幕面对观众的电影,比例仍然十分有限。

在戛纳期间,如何支持青年影人的创作,成了从业者热烈讨论的议题。《脐带》导演乔思雪提到新时代各大电影节与创投平台带给青年电影人的便利,“不用像过去80后导演那般卖房拍片”;《何处生长》导演龙凌云则表示,对于青年电影人来说,钱、时间、运气和人,都至关重要。

除去资金的痛点,代表作《驼峰》的电影制片人黄茂昌认为,中国电影的未来就在青年导演身上,但行业对于青年制片人的培养也非常重要,“一个具有国际视野的青年制片人需要学习怎么把电影带到戛纳。我们需要去明白世界在讲什么,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点”。

资金、培育、与国际接轨,中国青年电影人需要跨过这三座大山。在本次戛纳电影节中,《脐带》《何处生长》以及《屋顶足球》《独行月球》这四部电影,由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主办的中国青年电影全球推广计划获选入围。早在2014年专项基金成立时,总监吴妍妍便思索并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面对黑白文娱的专访时,吴妍妍介绍说,针对这三块,八年来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一直在持续努力:2014年以峰会的形式围绕青年导演,搭建平台、投资平台、融资峰会平台做创投,产出了诸如顾晓刚《春江水暖》之类的优秀作品;自2015年开始,专项基金也从世界各地邀请来自好莱坞、法国、英国、日韩等国的大编剧,每年开设编剧班进行封闭式培训;自2016年起在戛纳电影节国际村设立中国馆后,每年都带着年轻的电影创作者们参与戛纳电影节的活动,在中国馆推广他们的项目和作品。

吴妍妍同样认为,比起导演与编剧的培养,制片人的培养也非常重要——“在美国,制片人有体系,会有更多的话语权。中国虽然也在发展,但仍然不太完全,我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让中国制片人系统向世界对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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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对于这样比较成体系的专项基金,谈及所面临的重要问题,吴妍妍直言仍然是资金,“我们每年都会评选,知道哪些导演具有才华。如果我们拥有更充足的资金,就能免去青年导演们融资的难题,更有力度地支持他们的创作。我希望能看到这一天”。

回忆起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筹到的第一笔资金,彼时,吴妍妍正在出品过《摘金奇缘》的艾芬豪影业中国区担任副总裁。吴妍妍找到艾芬豪的大老板罗伯特·弗里兰德(Robert Friedland),述说了专项基金的需求。

“我问你愿不愿意捐款,作为我们专项基金的第一笔钱。他说他是做矿业的,对他来说,中国的电影是一个还没有开发出来的金矿,值得挖掘。于是他给了我们100万人民币。”

这100万元,成为了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的星火之种,一直燃到了如今的戛纳之夜。在戛纳“中国青年电影之夜”的开场致辞中,吴妍妍在现场曾有一番动情感言:“我爱电影,爱那些从事电影工作的人们,爱这个对电影致以崇高敬意的电影节。这也许就是我们中国青年电影全球推广计划最初的萌芽。我们想让更多的年轻电影工作者能够在戛纳这样的国际电影节上开阔眼界、振奋精神,更想让他们年轻而充满朝气的电影作品能够在全世界最大的电影市场上被看见、被注视。”

可以预见,这份星火,必将在中国青年电影人手中,燃成更遥远的星河。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