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众对于冷战的印象中,冷战时期的历史比较精炼,一般多记起“对第三世界的外交成绩”和“两段蜜月期”,因为这是教科书中较为重点的内容。

前者是我国被国际承认,并回归国际大家庭的过程。后者指的是50年代的中苏蜜月,和80年代的中美蜜月。

这两段蜜月都非常“甜”,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在不同时期对中国敞开怀抱,输出科技,支援金融,开放军购,促进了中国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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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两段蜜月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它是用两场战争换来的,和苏联的蜜月期来自朝鲜战争,而和美国的蜜月期则始于打击越南。

朝鲜战争是一场为人熟知的经典之战,但70年代末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以及80年代的对越轮战,知悉的人就比较少了。

持续10年的对越战争,沉重打击了越南统一后的嚣张气焰,保护了祖国边境,还顺便拯救了老挝、柬埔寨。

由于美国和越南早有梁子,此战也顺便让美国看到了中国的实力,加之中国对中美建交早有诚意,很快就打开了中美关系的新篇章。

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后,两山轮战让越南苦不堪言,尤其是1985年苏联开始减少对越南援助后,越南几乎撑不下去。

当时的越共总书记是黎笋,这位“大越南主义者”曾叫嚣着要组建“中南半岛联邦”,还要吃掉中国的一大块边境,但到了1985年后也不得不求饶。

当时的黎笋已经身患重病,他希望能和中国和解,居然去找了印度总理来“说和”,让拉吉夫.甘地找中国求情。

但邓小平拒绝了拉吉夫这位中间人的求情,提出三点要求,要越南自己派代表来谈。怎奈黎笋最终顽固执拗,到死都没让越南人看到战争结束。

那么,在1985年时,黎笋为何突然想要求和?中国方面提出三个要求后,为何越南方面反应不明显?后来中越战争又是怎么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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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同志、兄弟到“头号敌人”

在现代东南亚,越南是个特殊的国家。

该国虽然地处东南亚,但按照文化划分,越南和东南亚国家不是一堆,这里不信佛、不信基督、不信真主,而是个儒教文明国家,按理说应该划分到东亚去。

可是在东亚国家眼里,越南从不是“自己人”,也许在百年前越南还能往东亚靠一靠,但在和中国交恶后,纳入东亚文明圈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越南在二战结束后经历了长期的战争,先抗法、后抗美、再打统一战争,然后侵略老挝、柬埔寨,再跟中国爆发冲突,可以说打了半个世纪的仗。

在和中国交恶以前,现代越南的主体“北越”发起的每次战争都是由中国支持的,中国在冷战前期对越南的支援可以说倾尽国力,双方的关系能和中朝相媲美。

但中国这些无私的支援,却养了白眼狼。

1946年,“第一次中南半岛战争”爆发,中国当时也在内战,中共无暇南顾。等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马上派顾问团前往越南北部,支援北越的战斗。

当时越共被赶入越南北方的深山,基本要被消灭。好在陈赓、韦国清等中国将领的帮助下,北越打了一次胜利的“边界战役”,才终于打破法军的扫荡,让反法战争转危为安。

后来,中国顾问团一直陪着北越打到法国撤军,越南开始南北对峙。之后,北越又开启了统一南方的战争,这段战争前后持续20年,以美国的参战为高潮,统称为越南战争。

整个越南战争期间,北越在和南越、美国打仗,而南越长期面对中国、北越,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越南战争期间,在越南北部和老挝境内,中国军人修桥筑路,运送物资,打造出让美军苦不堪言的“胡志明小道”。

此外,中国防空部队和野战医院也在中越边境地带支持北越,还有大量工厂和民用设施在中越边境建立,帮助北越打持久战。

直到60年代初,美国直接下场参战,中国给越南的支援也一年比一年多。

当时中国和苏联交恶,中国为了显示在社会主义世界的强势地位,积极支援国际共运,对越南的支援是其中的主要任务。

在这20年战争期间,中国向越南送去了百万支自动和半自动步枪,子弹10亿多发,各类火炮数千门,汽车3万辆,药品、军服、棉纱、粮食、燃料从不中断。

若从建国开始算,中国就给越南送去的物资援助价值高达200亿人民币,其中最重要的是武器。这些武器能武装百万大军,60年代越军的装备简直比解放军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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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关于“无条件支持越南”这个问题,曾在军队中引起一些议论。尽管军队高级将领们知道,支援越南是一场政治行动,但军事家也必须考虑军事问题。

解放军总参就曾建议适当支援越南,保持战争态势,但最好不要让北越一边倒。因为中南半岛从没有强国,如果越南军事太强大,可能对周围国家形成压迫,甚至对中国产生威胁。

但军队的建议长期没被重视,结果到了70年代,北越和南方的越共游击队就已经强大到让美国头疼,直接就让美国被迫坐到谈判席上。

70年代初,为了结束越南战争,美国总统尼克松主动和中国缓和关系,中国、北越、南越、美国、法国在巴黎开始和谈,最后签订《巴黎和约》,南北越停战。

然而,南北越停战谈判时,胡志明已经去世,北越的领导权交到了黎笋的手上,后者非常反对和南越停战。中国撮合停战、与民休息的好意,就被黎笋曲解严重。

作为越共的二当家,黎笋拗不过大势,就说越共被“背叛”,哪怕周恩来总理亲自到河内解释也没用。他不听从中美的调解,执意要南下灭掉南越。

《巴黎和约》签订后,越共甚至已经在内部发了文件,说中越已经不是战友,而是“头号敌人”,理由是荒谬的“中国不支持越南继续统一”。

当美军撤走后,北越于1974年再度南下,彻底灭掉南越,越南战争到此终于结束。

此后,越南又找到了苏联作为支援,在彻底统一南北后,开始进入苏联体系,和中国为敌。

二、越南经济崩溃,黎笋心力交瘁

1976年以前,中越虽然关系不好,但越南不敢直接和中国闹掰,因为毛主席、周总理都在世,他们在整个第三世界有巨大的威望。

越共主席黎笋纵然有再大的野心,也不敢和毛主席对抗。

但1976年后,中国进入第二代领导人时代,黎笋就卸下伪装了。

当时越南得到苏联的大量支援,苏联送军火、还管训练,让越军的战斗力大大增强。苏联还包办了越南的经济援助,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在这种扶持之下,越南于1978年底不顾中国的劝告,入侵老挝、柬埔寨,逼迫老挝政府效忠,并灭掉红色高棉柬埔寨,在之后长期占领两国。

与此同时,越南还在中越边境多次制造事端,争夺“边境骑线点”,骚扰我国边民,袭杀解放军将士。

1979年初,忍无可忍的中国出动50万大军南下,在中越边境展开“对越自卫反击战”。此战前后不超过一个月,打到谅山后解放军就全军撤退,适可而止。

在撤退中,解放军破坏了援越时期在边境上修建的工事、工厂、发电站、蓄水池,把越南边境彻底打烂,让越军在北方没有战略支撑。

可当中国撤军后,越南方面却叫嚣着要报仇,继续陈兵边境,中越开始在广西、云南对峙。

此后十年,中越围绕边境山头进行过多次争夺战。到了1984年,为了打击越南的气焰,解放军在云南发起“老山拔点作战”和“者阴山拔点作战”,由此开始两山轮战。

越南方面,则赶紧把北方驻军列入战时状态,并派遣师级部队在老山和者阴山对抗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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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山轮战开始不久,越南发起过一次师级部队的反扑,这就是“712北光行动”。但越军在此战里没有啃开中国军队的防线,最后死伤两个团,无奈撤退。

越南人知道,要在北边破解局势,就需要全面开战,但如果开战后被中国打败,那越南就万劫不复了。显然,越南也根本没有得胜的可能性。

当时的越南已经经济凋敝,虽然国家统一了10年,但统一后一直打仗,西边在柬埔寨和柬埔寨游击队打、和泰国国防军打,北边和中国摩擦不断。

越南全国养着百万大军,光北方边境就有60万一线部队,军费越来越高,但国际时局越来越对越南不利。

在勃列日涅夫时代,苏联长期无私支援越南,穷兵黩武的越南还能撑下去。但80年代的苏联经济也不如以前,而且换了领导人,对越南的支援就不如以前强力了。

黎笋作为越共第二代核心,他想靠战功稳固地位,但老百姓真正要的是经济。面对越共党内越来越多的质疑,黎笋只能多次保证:“5年内把经济搞上去,10年内让家家有电视。”

然而,到了1985年后,越南外债高达100多亿美金,粮食无法自足,北方山区很多老百姓一天三顿粥,和他先前允诺的相差甚远。

黎笋当时已经身体不好,相比起国家现状,他更担忧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死后,新上来的领导人否定自己,把国家的穷困归罪于自己,让自己成为罪人。

诚然,当时越南已经有这种迹象,连最忠于他的军队都有怨言。

当时越南一个士兵的津贴在首都河内都买不起一碗河粉,军队大量走私,甚至种毒品、贩毒挣钱,军队上下乌烟瘴气,民间怨言很大。

越南北部的罂粟田后来被记者曝光,越共颜面扫地,黎笋走到了“悬崖”边上。

三、彻底打服,是对越南的最好警告

1985年的越共大会上,黎德寿、长征、阮文灵等人都抨击黎笋搞坏了国家。

此时,越南的军费占到GDP的一半,老百姓被搜刮干净,对外的战争遭到国际批评,100多个国家反对越南侵略,发达国家制裁越南,连大米都不卖,这样下去国家必然崩溃。

1985年,黎笋见大势已去,赶紧邀请印度总理拉吉夫.甘地来越南访问。他在河内告诉拉吉夫:

“中国和印度现在已经握手言和,外交发展很好,我觉得中越关系应该也变一变。”

黎笋的意思很委婉,那就是希望拉吉夫帮越南带话:“越南不想继续打仗了,请中国高抬贵手。”

拉吉夫后来来到北京,把这个意思告诉了邓小平同志,中国方面提出:“停战可以,但有三点要求。”

中方的三个要求是:越南从柬埔寨、老挝撤军;从中越边境撤军;恢复中国境内30万难民的身份,让他们回国。

讽刺的是,在中方提出停战要求时,越南陆军还在为筹集“扫柬战争”物资而奔波,他们需要大量军粮和弹药、药品,但国内已经被搜刮干净。

此时,越南也没有外汇去购买物资,军队在抱怨,老百姓也在抱怨。

然而,黎笋听到中国的停战要求,他思考再三,决定拒绝。对于难民问题,黎笋也不想退让。

原来,1979年开战以后,云南和广西边境跑来30万越南难民,其中有一部分是华侨。这些人入境后没有着落,中国政府只能先给他们分房分地,让他们自己生活。

可养活30万人口是不容易的,随着他们生下孩子,边境地区的人地纠纷加剧,越南难民和中国本地人冲突不断,当地政府也很头疼。

中国提议让他们回国,但黎笋是个民族主义和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认为这些难民去了中国就是中国人,坚决不要他们回越南。

最终,这些人后来只能长住中国,成为没有国籍的“隐形人”。

至于从柬埔寨撤军,黎笋更忍不下心。

上台十来年,他自认为自己最大的功绩就是建立“中南半岛联邦”,柬埔寨、老挝已经被越南控制了这么些年,他认为“越南控有柬、老已经成为政治事实,假以时日国际上就会承认”。

只要国际上承认了“中南半岛联邦”,那自己就是越南史上的千古一帝了。

见中国不停战,越南赶紧去找美国和苏联,愿意以一切代价换取他们对自己侵占土地的承认,但美苏都没搭理越南人。

苏联当时本身就不好过,戈尔巴乔夫上台收拾烂摊子,阿富汗战争让苏联非常狼狈,国内经济也连年走下坡路,戈尔巴乔夫急于甩掉浪费钱的海外小弟,对黎笋的诉求不感兴趣。

美国则和中国一样,让越南撤出柬埔寨,而且美国还让越南交出越战时失踪的美军战俘,否则一切免谈。

黎笋很无奈,他知道有上千美军战俘失踪在越南,但那些人自己交不出来,因为他们早都被越军虐杀了,仅有一点点战俘活了下来。

要是把这些事儿告诉美国,美国总统里根可能得下令加大制裁。

最终,对中国提出“越南从中越边境撤军”的要求,黎笋的意思是可以考虑,但他要中国先撤,越军再撤,不然面子上拉不下来,他不想被扣上“投降主义”的帽子。

鉴于黎笋集团的顽固,中方决定继续维持现状。

1986年,无奈的黎笋开始最后的挣扎,在中越边境上发起了几次自杀式的进攻,并加大对柬埔寨的清剿,争取彻底控制柬埔寨。

但黎笋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下去了,1986年夏天,黎笋一命呜呼,越南官方说他是病死的,也有声音说黎笋长期忧郁、愤懑,抑郁成疾,最后死去。

黎笋死后不久,解放军发起“兰剑B行动”,这是两山轮战期间的高光时刻,兰州军区向老山地区两座高地进行拔点作战,期间通过前线录像“直播战斗”,沉重打击了越军最后的气焰。

而在越南方面,黎笋死后,继任者长征就马上和中国缓和关系,他在1987年把政府交给阮文灵,阮文灵政府已经确定从柬埔寨撤军,和中国停战。

接下来几年,越南逐步推进和平进程。到了1989年,阮文灵让老挝领导人丰威汉捎口信给北京方面,告知中国:越南会彻底撤出柬埔寨,让柬埔寨独立。

当年秋天,越南撤军,中越之间也停止了争斗,两山轮战在1990年彻底结束。

1990年北京亚运会上,越南功勋大将武元甲出现在体育场,中国官方电视台给了这位“老战友”一个镜头,全世界都知道,中越要握手了。

在1991年11月11日,中越正式恢复外交关系,两国之间剑拔弩张10年,这期间两国的变化很大。

80年代,中国在改革开放后进入了高速发展期,沿海地区的工业带成型,大城市日新月异,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

而越南这10年可谓“苦难行军”,两线作战让军费高企,但军队也没什么战斗力,政府也贪污腐败严重。

综合来看,越南民间的生活水平不如70年代,尤其在富庶的南方,当地人的生活反而不如南越时期,让越共颜面无存。

70-80年代是资本主义世界第三次产业转移的关键时期,越南没能抓住这个机会,经济落到了东南亚末位。此后,越南也彻底对中国低头了,可以说从政治到军事都是心服口服。

越南军队在80年代的作战里承认和中国有差距,这种差距不止在武器上,更在指挥和士兵素质上。和中国掰手腕,越南不够格。

一直到21世纪初,美国曾想拉拢越南在南海搞事,但越南都“委婉拒绝”。因为越南知道,和中国作对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参考资料:

1、《黎笋集团在柬埔寨和老挝的罪恶行径》,黄惠莲

2、《中越关系的回顾与展望》,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