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茂海,今年63岁,老伴前几年得了一场大病,那时候也没有买保险,花光了我们大半辈子的积蓄,还借了不少钱看病, 最后人也没有治好,还是走了。她走后,我也消沉了一段时间,浑身没有劲,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儿子刚毕业留校了,住职工宿舍,让我过去跟他一起住,因为工作的城市离我也远,不能总回来看我。我也才五十多岁,还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让我儿子给我养老,要是说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掉大牙,为此我坚决不去,我就一个人那样过着。当时也有人给我介绍老伴,孩子他母亲刚走,尸骨未寒,这样就太对不起她,我直接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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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也有私心,虽然我面相不差,也不邋遢,还显年轻,但我手中也没有多少积蓄,毕竟老伴来了,还要靠我,我不能让人家跟着受罪吧。1我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了几年,把帐还差不多,儿子工作稳定也结婚了,和媳妇一起贷款买了房,让我过去住,说以前不方便,现在地方宽敞了点。得知还要还很多利息,我没有多少钱给孩子,心里也是觉得对不起孩子。孩子知道了我的想法,说:“爸啊,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现在年轻人, 很多买房都要贷款,这很正常,我妈走了,你身体好好的,我就很开心。现在儿子媳妇工作也稳定,我也总问他,怎么不趁年轻要孩子,他笑着说,等过两年吧,再缓缓,刚开始我以为孩子是有什么问题,后来才知道,他们买房也花了不少钱,生孩子养孩子是一大笔开销,所以就只能等等再说。现在儿子压力这么大,将来我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他能给我看病,要是得了大病,孩子都自顾不暇,就算有心也没有力,就像现在,我想帮他,可是手中空空。

儿子媳妇去上班,我在家没事扫扫地,拖拖地,发现他们掉在了地上的一张纸,我捡起来看看,原来是超市买菜的单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有想到,这城里的东西这么贵。平常我在家吃菜,出来,自己去菜地里摘些就好了,那些葱蒜什么的,都不用买,自己种的就有,可现在,抬手动脚都要花钱,我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吃闲饭的,帮不了孩子,还要靠孩子。2那几天,我挺沮丧的,无聊就看看电视,忽然看到报道,说香港很多老年人,还都在工作,给自己攒退休金,不但香港, 很多国外的老人也这样,70多岁还在工作,有的开出租车, 有的在餐馆端盘洗碗。

我先是吃惊,后来一想,我也没有退休金,也不老,现在坐在家里,每天这样下去,还不如出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做的工作,光指望孩子,也不成,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说干就干,儿子一下班 ,我跟儿子商量,他在学校里工作,看问问有没有一些后勤的工作,我能做的,哪怕就是打扫卫生也好,多少也能挣点钱,这天天在家, 都快闷出病来了。儿子也挺意外,不过他想想也是怕我闷坏了, 倒不如出去找个事情做做,也好散散心。儿子还挺上心,没有几天,还真谋到一个好差事,他们学校后勤招临时工,工作是维护学校里的花木,这是我老本行啊!说来年轻时我就种得一手好庄稼,干活也细,闲暇还爱种花养草,平时种地,农闲就就跟着别人搞果园子。我在老家有个小院,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年四季都有花草蔬果。听完儿子说完工资待遇,我恨不得马上就上班,每月2000元,发个充值卡,每月里面有300元,可以去学校食堂吃,不够的自己充钱,每天八小时班,还有学校宿舍住。

儿子怕我吃不消,我说服儿子,毕竟我也就60岁出头 ,干这种活,比着老家种地还是轻松得多呢。他带我去见了他们后勤处的负责人,本来他们听说我60出头,是不想要的,但是看到我时,都觉得不到60岁,身体素质也还可以,所以就让我留下了。我可真高兴,这下我就又能自己赚钱了,自己花不完,存一些,还能补贴些孩子,虽说他们不要,可是将来有了小张子,我也能给他们买些东西啊。

3下月初,我就正式开始上班了,我也搬到了后勤的宿舍,两个人住一间,还挺宽敞,工作果然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也是我熟悉的,轻车熟路,我觉得很不错,也不是很累。偶尔也会有忙碌的时候,比如学校要接待外来参观访问,上级领导来开会,我们也会忙一阵子,但是想到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甘之如饴。中午休息时间,我也去食堂打饭,饭菜品种花样多,还不贵,我打好饭,找到一个人不多的角落里,安静地吃饭,看着周围的孩子们,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就是看着孩子们有时候吃不完饭,都把白花花的大米饭倒掉,我就觉得心疼得很,他们就是没有吃过苦,想当年,我们没有东西吃的时候,日子多艰难。后来我就不在食堂吃饭,打了饭就去外面花园里找个座椅坐下来慢慢吃,也挺不错,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女人。

那天我打完饭,像往常一样,去我熟悉的花园里吃饭,那个地方比较僻静,平时人不多,谁知我走到那里,看到有个年纪比我小一些的女人坐在那里,捂着心口,气也喘不匀的样子。怕是犯病了,我赶忙上前,问问她需要帮助吗,她指指旁边的袋子,我赶紧打开,里面是个饭盒,旁边还有个小包,我打开,发现里面是速效救心丸,之前我老伴也是这个毛病,所以我认识这药。赶紧掏出来,我递给她,她接过放到嘴巴, 吞咽下去,过了一会儿, 慢慢就缓过来了,她笑着说太感谢了,大哥,今天多走了几步,就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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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刚发了瓶矿泉水,我递给她,刚开始她不要,说这多不好意思,我说别客气,也就是一瓶水,她这才接过喝了。我看她缓过来了, 面相柔弱,但是端庄大方。”你恐怕还没有吃午饭吧!”我问她,男人对于柔弱女人,总有怜悯之心“你怎么知道的?”她笑着说还没有,还没有走到食堂,就挺不住了。“你的饭盒还空着呢!你在这里坐着,我帮你去打饭吧!”她有些意外,但把卡也递给我,交代我买什么菜,看得出来,她也是食堂的常客。于是我就放下手中的饭菜,去帮她买了,买回来,自然俩人就一起吃了,聊天中得知,她是学校的退休老师,姓张,老伴走了几年,俩人有个儿子,在国外,平时也不常回来,她就一个人住。4我叫她张老师,她之前喊我大哥,后来才知道,她比我大两岁,到底是在学校里教书,不见风大日头晒,张老师看着比我还年轻。所以我笑着说,我比你老,你还是叫我老赵吧。张老师非要感谢我对她的救命之恩,要请我去饭店吃饭,说要不是我,她可就麻烦了,我说这都是举手之劳,谁看到了都会上前帮忙的,她直说我人心好,说她记在心里了。

自从这次之后,我们俩就熟悉起来,说也奇怪,以前我不认识她时,我从未见过她,自从认识了,我经常能在学校看到她,她说以前每天都会在操场散步,也会来花园坐坐,喜欢看这些花花草草。时间长了,也熟悉了,经常也一起吃饭,等我快下班时,她就打好饭,在旁边等着我,我要给她钱,她说什么也不要,说她有退休金,平时看病也能报销,儿子也给她钱,她也没有什么花销,这样正好还能让她花点钱出去。我总被别人请,也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贪人便宜,我就萌生了回请张老师的念头。

有次我们几个后勤的人聚餐,在学校附近找到个地方,饭菜不错,价格也不高,我就决定带她去那个地方。刚好那个月,我表现好,还发了点奖金,我就以这个理由告诉了张老师,不然我怕她不去。提前一天,我跟她打招呼,说第二天请她去个地方,她刚开始还挺意外,问我是不是发了奖金,我笑着说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我们一起来到了那家饭店,我点了几个家常菜,还给自己点了啤酒,她不能喝酒,我就给她点了饮料,看得出来,她也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那个时候,我有种错觉, 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轻时,追求自己的心上人,和她一起吃饭都令人愉悦,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喜欢张老师。她很健谈,也很幽默,平时也很关心我,她常常在我工作时煮些凉茶带过来,说天热让我多喝些,所以我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劲,觉得好像回到了年轻时。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张老师是大学老师,之前的老伴也是老师,她还有退休金,我一个糟老头子,她一定是看不上的,能跟我来往,也是看在我救过她的份上吧。

想通了这些,我也就释然了。5快过教师节了,这是老师们的节日,也是孩子们的节日,我用自己的工资,给儿子媳妇买了点小礼物,买的时候,我多买了一份,我想找个机会给张老师,可是一天也没有碰到她。孩子们收到礼物很开心,打电话说他们约了当年的老师,要去他们家里吃饭,不能陪我,让我晚上自己买些好吃的。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但是也有点失落,准备晚上去食堂吃,正在这时候,我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说她做了几个菜,能否赏光去她家里吃饭?她说有事跟我商量。

我当然愿意了,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呢,这也是张老师第一次让我去她家里,我回宿舍收拾了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拿上礼物就出发了。之前张老师告诉过我她大概住哪里,我自己摸索着走到她家附近,看到张老师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她也穿了身平时不怎么穿的衣服,显得比平时还年轻些,面色红润,落落大方。我把礼物递给她,她很开心,然后领我上楼去,她住二楼,打开门,让我进屋,客厅里有饭菜的香味,原来她已经做好了几道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她让我洗洗手,喝杯茶,再等个人,就开饭,还约了别人呢,我也是个直性子,也不知道张老师有什么事,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问她,问完没事就先走。她低下头,脸红红的,说老赵,我就直说了,你看我这人怎么样,她这样一说,我大概就明白了,都这个年纪了, 也不需要藏着掖着。“张老师,我看你很好呢,只是,只是。。。。”

我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老赵,你倒是直说呢!” 张老师追问我,“我这个人,也没有啥退休金,我怕别人说我高攀了你,也会笑话你!” 我是男人,条件不如张老师,我也有自知之明,这也是肺腑之言,“老赵啊,你想太多了,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别人谁能管那么多呢 !我有病时,是你给我端药递水,他们谁又能帮我呢。我才不在乎别人呢!你搬来我这里,咱们搭伙过日子吧!”听了张老师的话,我突然觉得是啊,我们都不年轻, 干嘛还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我们也还没有那么老,但是能有个伴,互相说说话,聊聊天,有个照顾,这不也挺好。“我这边没有问题,我先跟我儿子商量下吧!

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告诉张老师”不用商量,你儿子一定同意的!” 张老师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有些奇怪“ 我之前听你说过你儿子在学校里当老师,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学生,很优秀的学生,我当年就想,这么好的孩子,不知道他爸爸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他培养得这么好!这么幸运,我们竟然认识了!”张老师说完,我都吃惊了。“当当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老师去开门,我也准备离开“张老师,节日快乐!” 门口响起了祝福的话,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谢谢你们,快进来!” 张老师拿着一大捧花领着他们走进来。我正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呢,“儿子,怎么是你!” 我很吃惊,“爸,怎么不能是我啊,我今晚就是约的来看张老师啊!”“我祝福你和张老师,生活幸福,万事如意!” 儿子笑着说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没有想到,我老来工作,还给儿子找了个大学老师当妈!这工作真值!我还是我,还是那个老赵,继续在学校里摆弄花草,照顾学校绿化,只是现在我多了一个关心我的人,我也有了内心里牵挂的人, 现在的我,觉得现在人生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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