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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罗城,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县城。那里的山水资源丰富,民族文化风情浓郁,素有“小桂林”的别称。
但在2013年3月26日这天下午,罗城一家宾馆内发生的特大命案,打破了小城的宁静。
宾馆的服务员循例打扫房间时,发现一间房内到处都是血,一名光着脚的死者,就倒在房间的地上……
死者是个约莫20岁的男青年,他脸朝下倒在床边的血泊中。
警方正在对现场进行勘查时,居然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躺在床底的男人,从床底的缝隙中,侦查员首先看到了他的鞋。掀开床垫后,才确定男人已经死了。
现场的一名刑警,才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死者。他叫老谢,是罗城人,在当地经营着一家KTV。
老谢和男青年的致命伤都在后脑勺,两人是被钝器多次击打后死亡的。其中男青年遇害的时间比老谢晚,他身上的抵抗伤也较多,老谢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伤。
房间的墙面、地面有多处血迹,现场的搏斗痕迹也很明显。
后来询问酒店的工作人员时,也证实在案发的当天上午,确实有人听到那间房里有人打斗。但工作人员敲门问询后,里面的人表示声音是电视里的。
出于稳妥起见,工作人员没有立刻贸然进入。后来打斗声就停止了,那时大约是11点左右。
据工作人员介绍,房间内的两名死者,都不是在酒店开房的客人。真正的客人是另一个中年男人,他在当天早上7点,就来宾馆开了三间房。
可惜的是,酒店的登记系统恰好出了故障,开房人的信息不能立刻查到,而在案发那天中午12点左右,男人还去前台又续了房费,并嘱咐不要去打扫他的房间。
感觉事有蹊跷的工作人员未听从男子的交代,这才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根据以上的信息,可知房间内遇害的两人,应该就是早上10点到11点之间被杀的。开房的男人,可能就是凶手!
对男人开的另外两间房,侦查员也进行了勘查,幸运的是,并未发现异常情况,房间内的东西根本就没动过。但发案的宾馆地处繁华路段,中午时分,又正是城中人流开始活跃的时间,这时居然有两人接连遇害,案件的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本案中还有更令人感到棘手的情况。
一方面打死两名死者的凶器一直没找到。另一方面,勘查员在案发房间的床上,还发现了一颗子弹和一个手枪枪套,里面的枪却不知所终!
种种迹象表明,接连杀害两人后潜逃的凶手,还携带有枪支,真是极度危险!
嫌疑人的身份暂时还无法得知,但从酒店监控中找到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已经被侦查员牢牢记在了心里。
那是个有点谢顶,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
监控画面中,他曾和死者老谢边聊边进入了房间,似乎和对方很熟。后来离开酒店时,男人换了身衣服,并戴上了一顶鸭舌帽。
如果只依靠这些特征,想要快速排查出嫌疑人的踪迹,是很费时间的事情。只要嫌疑人逃出了监控的覆盖范围,破案就会很困难。
也许先从死者的身份入手,查明他们为何遇害,凶手的身份自然就能揭晓。
死者老谢的家,已经有人去调查了。另外那名年轻死者的身上,新发现的一张身份证,也揭示了他的身份谜团,男青年名叫小伍,是罗城本地人。
可惜的是,找到了小伍和老谢的家人后,他们完全没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20岁的小伍初入社会,最近在县城里学车,他平日交际简单,根本没有仇家;
40多岁的老谢虽然人脉虽广,但据他妻子说,老谢为人和气对朋友也仗义,从没跟谁结怨。
这样的两人根本毫无交集,为何他们会在同一天内、在同一个房间里遇害呢?
无解的谜团越来越多了。这时,案发房间浴室内的新发现,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在洗漱台下的垃圾桶内,侦查员找到了100余片因泡水而字迹不清的碎纸片。似乎是从笔记本里撕下来的一页。
在一些碎纸片上,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名和一连串的数字。技术人员立刻将所有纸片带回警局进行了复原处理。
修复后的纸上,可清晰看到三部分文字内容,分别为:“准备物件”“县城宾客名单”“乡下宾客名单”。
每个部分的内容,都让人心惊。
在“准备物件”后面写着:手套、铁棒、手枪、鸭舌帽、三间房等,这些词基本能和案件的情况对上。
而那两份名单上,共罗列了26个人的名字及联系电话。已经遇害的小伍和老谢都赫然在列,两人的名字前面标注的时间,跟他们遇害的时间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凶手在根据这份名单执行杀人计划!
正在逃亡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因为在“乡下宾客名单”的最后,赫然写着一句话:
“除此以外,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见一个毙一个。”
从死亡名单上标注的时间顺序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个名叫老戴的人。这个老戴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小伍的父亲。
老戴还不知道儿子遇害的消息,警方之前去他们家了解情况时,老戴就不在家。察觉老戴有危险后,他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据家人回忆,老戴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接到电话就出门了,说是有朋友喊他去柴虎山上打猎。
柴虎山并不是一座小山,而是一整片连绵的山脉。上山的路很复杂,草木繁多,如果老戴是和凶手一起去的,那他的处境肯定十分危险。
确认老戴上山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警方立刻组织了人力进山搜寻。
时值三月,罗城的气温已经开始炎热,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在山中找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天色擦黑,连负责搜寻的警犬都累得走不动了,老戴的尸体,才终于在山顶被发现。他也是被钝器打死的,后脑已经严重变形。
老戴身边的猎枪不见了。他的死亡时间不超过3小时,也许刚上了山顶,就被杀了。
除了已经遇害的三人,名单上的其他对象,警方都去一一确认过了,暂时都没有人发生危险。但没有人知道,凶手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躲在暗处的他,随时可以改变计划。
想要保护群众,警方就必须在凶手下手前,准确做出预判。
经过对死亡名单的反复研究,嫌疑人打算实行屠村计划的区域,被列为了重点保护对象。那是个名叫腊洞屯的小村,距离老戴被害的柴虎山十分接近。
凶手是搭老戴的车进山的,杀了老戴后他就逃了,下山后,他应该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因为山林周围的路口都被管控了。
这种情况下,凶手很有可能会就近杀人。并且他和那个村的仇恨应该很深,不然怎么会想屠杀全村的人呢。
在村中守株待兔的警方,一边劝阻村民不要外出,一边在村内开始了走访。屠村名单上,位列第一的村干部许主任,为警方提供了关键的情报。
和这个村以及村民都有矛盾的人,只有一个。他叫大覃,是当地林场的承包商。因为林地经营问题,和村里打过官司。
不过,徐主任和不少村民也反映,大覃虽然和他们有纠纷,但为人还是很和善的。平日里,大覃说话很斯文,是那种连鸡都不敢杀的人。
但当警方拿出宾馆的监控截图给许主任和村民辨认时,他们都一眼认出了大覃。
“善良的”大覃为何变得如此疯狂呢?
也许从他之前的经历中,我们能窥探到答案。
大覃曾是当地的一名小学老师,工作尽职尽责,还曾被评上过高级教师。工资虽然不高,但日子过得还不错。
2003年,由于当地政策改革,林场允许私人承包。不少人看准时机做起了生意,并且赚了大钱。看着身边下海的朋友都已经致富,大覃也决定拼一把,拿出了所有积蓄,还借了些钱承包了一处林地,很快就赚了翻倍的利润。
生意做大后,大覃又多了两个合伙人,他们就是被害的老谢和老戴。
但好景不长,扩大经营规模后,经营不善的大覃开始亏损,很快他就负债累累了。
大覃在腊洞屯村也承包了一块林地,因为种树的树种问题和村民发生了矛盾,一直无法解决,导致债务更重了。
村民们认为大覃的树种会破坏水质,百般阻挠他继续种树,但大覃没有理会村民的反对。后来,愤怒的村民直接进山把他的树苗都拔了,让大覃的投资全打了水漂。
冲突爆发时,大覃没失控也没走极端。因此腊洞屯的村民都认为,他不像是杀人犯。但事实证明,大覃只是把仇恨闷在了心中。
围捕大覃的行动还在继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夜已经降临,大覃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突然腊洞屯河边传来了两声枪响!
警方循声赶去,只见河边有个村民正在求救,开枪者早已不见踪影。
这位村民在河边电鱼时,突然就被来人打了两枪。好在他并没有被打中,于是拿起电鱼器进行反击,还打坏了对方的枪。
河边,一把被打断的猎枪,以及一把仿“六四式”手枪都被找到了,可以确定的是,开枪的人就是大覃。
他已经走入了穷途末路。没有了杀伤力很强的武器,大覃跑不远了。
警方在村内和城中各处的警戒一直没解除,一个小时后,也就是26日晚上21点左右。
大覃打来了自首电话。
被捕后,大覃对罪行供认不讳。他疯狂的杀戮计划,和他不堪重负的债务直接相关。赚到了生意的第一桶金后,大覃一直没能摸索出继续盈利的生意经。
与他合伙的老戴和老谢,似乎也不太能分担大覃的压力,他们对经营都不太关心,甚至有时可能还帮倒忙。
特别是在林场的经营项目以及品类扩大后,大覃感觉自己的能力和财力越来越捉襟见肘,为了继续盈利,他才学别人那样扩大了经营规模,可因此他欠了好多债,根本无力偿还。
经营不断扩大后,更多的实际问题也在折磨着大覃,比如产品的销路扩大、品质提升、品类的升级和改进等。心力交瘁的他,实在无力也没有把握扭转林场一直负债、收益下滑的局面。
眼看着多年的心血就要打水漂,大覃便想到了走极端。
他要让那些拉他下水、害他欠债的人,给他陪葬。大覃通过黑市,先买好了自制手枪,接着又购置了其他作案工具。
而那份名单上,大覃想杀的人,一部分是他的债主,一部分是他的合作伙伴,另外的就是让他损失惨重的腊洞屯村村民了。
但有一个人很特殊,那就是老戴的儿子——小伍。这个年轻人与大覃的生意根本毫无关联,他们两人间也无冤无仇。
但大覃解释说,他杀死小伍,是怕将来小伍会找自己的儿子报仇,大覃觉得自己的儿子性格不强,一定会吃亏。
为了免除后患,他才下决心杀掉小伍。
案发那天,大覃以要分账的名义,先后骗了老谢和小伍进酒店,然后趁两人背对他时,举起铁棒劈头就打。
据大覃回忆,杀掉老谢要相对顺利些,但他后面再去攻击小伍时,不仅有些脱力也很心虚。挨了他一棒的小伍,因此有机会反抗,两人的争斗,不仅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还让大覃受了伤。
不过大覃还是占了上风,杀死小伍后,他就打车直奔山中,假意约小伍的父亲老戴出去打猎,然后又趁机用铁棒结束了老戴的生命。
第三次得手后,大覃逃入了山林,他已经察觉到警方正在逼近。下山时,大覃冲打渔村民开的那几枪,纯属是最后的发泄。大覃不在乎那人是谁,只因他出现在腊洞屯周围,可能是村民,如果能杀了他,也算是又报了点仇。
可枪响之后,大覃彻底无路可逃了。
夜深了,搜捕大覃的车还在村中巡逻。
面对镜头时,大覃虽然很后悔,但他对自己罪行的反思,好像并不深入。
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被逼的,自己的困境是别人造成的。而他不过就是用了极端点的方式,解决了问题而已。
大覃的认知,某种意义上暴露了他人生悲剧的必然性。
大覃首先缺乏的是自知能力。
他曾成功过、受人尊敬过,他是优秀教师。但他对自己擅长的工作和领域的了解,不够充分。经商失败后他无法接受,欠下的高利贷巨款,更让他崩溃。
大覃的困局,本质上来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但他只会归罪于他人。
其次,大覃的自控力已经严重失衡了。
一步步的失败,一直在增加大覃的失落和受挫的情绪,他没有及时疏通,而是任由情绪积累,吞噬内心。他制定执行所谓的杀人计划时,看似冷静理智,有计划有想法。
但这一系列的行为,只是大覃在情绪崩溃的状态下,因为认知变得狭窄、偏执,只能片面地看待事物而做出的错误决定。
他认为只要把名单上的人都杀掉,然后自己再去自杀,就能解决问题了。
但实际上,大覃的做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做生意留下的烂摊子、他不顾后果的杀戮,势必都会让他的家人,余生都活在阴影之下。
而大覃曾生活和喜爱过的美丽小城,也会因他的罪行,多了许多无法化解的仇怨……
本文主稿:百里K;编辑:鲁鲁修;顾问:周瑜;质检:天空;排版:CC
参考资料:
[1]《今日说法》20130928 死亡名单
[2] 法律资讯网:河池“死亡名单”凶手大覃一审被判处死刑
[3] 广西新闻网:罗城连环杀人案元凶被判死刑 "死亡名单"多达26人
[4] 中国法院网:广西罗城"3.25""死亡名单"连环杀人案一审宣判
[5] 百度贴吧:广西罗城杀人魔,制定死亡名单欲屠村,警方6小时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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