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郑州航空港区蒋卫国
文/陈同贤
春风沉醉的山乡
乌云山的天空，是湛蓝的。汪洋恣意的蓝，淌满果林下的土地，蓝得要把青草的绿泡煊了。村民站在草木与小山相接的天地间，如宇宙间飘游的一粒尘埃，渺小而又坚毅。
樱花攒足了力气，迸出最原始的激情，迎接早早赴约的春信。四周都在萌动中焕发生机，如婴儿初降，散发出神圣恬静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暮春的清甜，洋槐花躺在草尖上，向着枝干张开眷念不舍的笑靥。每一片落英与另一片相拥，保持着凋零前的亲密无间。草地宛若无垠的河，从山谷倾泻下来，并在和风拂过的大地，呈现出绿白相间的素雅色系。
就在这丰美的草地旁，山涧正如归家的牛群，缓缓路过。牧羊人挥舞鞭子，驱赶着羊群回圈。金色的夕阳洒在孤独的母牛身上，将它化作一尊圣母般的雕塑。小溪、樱桃林、行人、绿草、牛羊，各色事物都在这撩人心弦的光影中熠熠生辉。
在小山坡旁，我想刻意挨着一块青石板留下，化作一株杂草，一棵不知名的树，一只小蚂蚁，一朵小野花，在四季的风里度过短平快的一生。或许，只停留一个傍晚也好。
这里空空荡荡，仿佛从未被发现的世外桃源。
一个身着牛仔上衣的女子，溜肩的碎发，在袁店大桥边，支棱起桌凳、电子秤、竹筐，斜挎包里码着零钱，热情地呼唤人来买她的笨樱桃。樱桃果不大，是从五六里外的村庄里，自家院子的树上一嘟噜一嘟噜采下的。
路过村庄的人，隔着黄石头垒就的低矮院墙，会看到一株株被累累硕果压弯枝头的樱桃树，正红光满面地挠着春天。粗壮的枝干诉说着它在光阴里存活的年代久远。它与散养的鸡鸭、猫狗、猪鹅、牛羊，构成了家园和谐温暖的图案。
满树红溜溜的樱桃点燃了女子的心，她欠身在院墙边采摘时，眼中不只是缀满枝头的收获，还有溢满心房的幸福，樱桃一样酸甜多汁的幸福：平阔的水泥路修到了山村，只有影子陪伴说话的那个他快回村了。她会抬头望望大路，低头自言自语，倾诉生活中细碎的烦恼，还有茂密丛生的渴望。
仲春里提着长的小麦，此时舒缓了节奏，不再是雨后疯也似起舞的姿态，而是披着黄澄澄的外衣沉思着即将抵达的成熟。
一朵朵傲然坚挺的刺角牙花，此时正做着一场风花雪月的梦，数以万计的粉紫色花朵都将在秋作物上场时，奔赴另一场浪漫之约。正如这个黄昏，旧的太阳即将消逝，而崭新的一轮，又会在漫漫长夜后升起。
一穗麦直立在数不胜数的麦田中间，并不起眼。它与成片根系相连、叶片牵手的时候，云朵将斑驳的影子散落它身上，宛若一幅爱的剪影。
一只小雀在纤柔的枝上舞蹈，并用细巧的双脚，书写一首爱的赞歌。它亲吻一串刚抽出苞的新鲜麦穗，一茎闪闪发光的麦秆，并将尖细的喙插入缠绕的根须，追寻一只肥胖的虫子。
它也一定卧在湿乎乎的草丛里，倾听过大地的声响。它曾与无数株小麦站立在大地上，迎接每一个晨雾弥漫的黎明，送走每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
一株麦与另一株麦会说些什么呢？
在联合收割机普及以前，镰刀从未离开过村民的手掌。许多年前，它们的茎秆被镰刀呲啦割断，成千上万株，被黑亮的刃那神秘的力量聚合成强劲之力，放倒依偎在一起，亲密地私语，仿佛要将前世今生的思念，全在这欢聚的时刻表白完。
黄石墙外的一簇鸢尾即将绽放，它在躁动的情话里有些羞涩，于是拘谨起来，推迟花期，不去抢这久违的爱的光环。
两颗碰撞的心儿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撒欢奔跑，迸发出更热烈的声响，一阵风飞过，它们又像施了魔法般恢复如初，宿歇在曾经栖息的家园，宛若新生。
*作者︱陈同贤：方城县第五小学教师，方城县作协会员。「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
│郑州航空港区蒋卫国
图│时兆娟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