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读者问我,什么是女人最好的嫁妆?

我搜了搜,别人的回答是这样的:

  • “女人最好的嫁妆,是一颗体贴温暖的心。”
  • “把干净的第一次留给老公,是女人最好的嫁妆。”
  • “沉默是女人最好的嫁妆。女人太吵,真的很丢人。”
  • “女人最好的嫁妆就是一世的理解。”

而我比较认同的是,200年前简·奥斯汀通过《劝导》说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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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劝导》故事梗概

女主安妮·艾略特出生于上流社会家庭。

她的母亲早逝,父亲看不起她,姐姐伊丽莎白对她漠不关心,妹妹玛丽总是利用她,只有教母罗素夫人将她视如己出。

19岁时,安妮认识了海军军官弗雷德里克·温特沃思,与他定下了婚约。

然而,安妮的父亲反对这门亲事,罗素夫人也认为温特沃思没有丰厚的财产和显赫的家世,配不上安妮。

安妮可以不在乎父亲的意见,却不能不听从罗素夫人的劝导。因为罗素夫人是母亲最亲密的朋友,所以,安妮对她格外依恋,对她的意见格外重视。

同时,安妮考虑到如果婚后生活没保障,自己也会连累到温特沃思的前途,便选择结束了这段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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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时,门当户对的查尔斯向安妮求婚。

安妮心里还想着温特沃思,没有再听从罗素夫人的劝导,拒绝了查尔斯。后来,查尔斯娶了她的妹妹。

八年后,安妮和温特沃思重逢,两人的身份却发生了逆转。

安妮家道衰落,欠下巨债,迫不得已之下全家迁居巴思,将祖宅凯林奇庄园租给了温特沃思的姐姐和姐夫。

温特沃思得到了升迁的机会,成为了上校,积攒了大量的钱财,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黄金单身汉”。

见面时,温特沃思对安妮态度冷淡,说她丑了,老了,他快认不出她了。

安妮听后,感到非常悲伤。岁月使她失去了青春和美貌,却使温特沃思更加容光焕发。

他们曾经那样推心置腹那样情投意合,如今竟然连陌生人都不如。

温特沃思上校有了钱财和地位,急着成家,对查尔斯的妹妹亨丽埃塔和路易莎展开了追求,安妮知道他不想看见自己,想方设法避开他。

然而,温特沃思经常出现在她暂住的查尔斯家里,两人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见面。

温特沃思天性善良,虽然对安妮怀着强烈的怨恨,虽然已经开始追求别的女孩,但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安妮难受而不去帮助她。

所以,在安妮被两个外甥缠得无法脱身时,他会悄悄抱走孩子,为安妮解围。在安妮疲累得走不动路时,他会把她抱上马车。

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温特沃思得知了安妮曾经拒绝过查尔斯的事,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安妮也从路易莎的口中了解到了温特沃思的痛苦与想法,衷心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02.

一次游玩的途中,路易莎意外摔倒,不省人事,安妮镇定自如地指挥大家救治路易莎,令温特沃思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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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他认为安妮和自己分手是因为她怯懦软弱,可路易莎受伤的事件却让他看到了安妮的另一面:温柔又可靠。

他意识到自己还爱着安妮,根本不喜欢路易莎,就开始疏远路易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淡化路易莎对她的感情和期望。

安妮在路易莎康复后,来到巴思跟姐姐和父亲团聚,并去看望了以前的朋友史密斯太太。

安妮的母亲去世时,史密斯太太曾帮助过她,如今史密斯太太成了寡妇,又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成了瘸子,生活得十分窘迫,安妮自然不愿意袖手旁观。

安妮发现史密斯太太虽然处境艰难,却依然通情达理,乐观坚强,心里非常敬佩她,为了她不惜得罪权贵,甘愿忍受父亲的严厉斥责。

这时,曾和安妮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出现在了她家中。

他是安妮的表哥威廉,也是安妮父亲的继承人。

安妮的父亲没有儿子,指定远亲威廉当了自己的继承人,并准备让大女儿伊丽莎白嫁给威廉。

过去,威廉娶了一个出身低微的有钱女人,断绝了和安妮家里的联系。

如今,威廉的妻子早已去世,他经常来家里拜访,不仅取得了安妮父亲的谅解,还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好感。

罗素夫人发现伊丽莎白想嫁给威廉,但威廉喜欢的是安妮,于是便有意撮合安妮和威廉。

安妮却觉得威廉的行为反复无常,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 后来,从史密斯太太那里,安妮的怀疑果然得到了印证:“威廉是个没有心肝和良心的人,是个诡计多端、谨小慎微的冷血动物。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舒适,什么残酷或背信弃义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他对别人毫无同情心。没有任何正义感,既虚伪又卑鄙。”

随后,路易莎和温特沃思的战友本威克舰长举行了婚礼。

在筹办婚礼的过程中,温特沃思见到了安妮,并听到了她与战友哈维尔关于“男人女人谁更长情”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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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尔认为,朝三暮四、反复无常是女人的本性,男人的感情更强烈,更经得起考验。因为所有的历史记载,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歌词和谚语都是这么说的。

  • 安妮则说:“请你不要再引用书里的例子。男人比我们具有种种有利条件,可以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受过比我们高得多的教育,笔杆子握在他们手里。我不承认书本可以证明任何事情。女人被关在家里,生活平平淡淡,总是受到感情的折磨;男人劳劳碌碌,忙于世事,更容易忘记感情的折磨;女人的长处(这不是个令人羡慕的长处,你们不必为之垂涎),就在于她们对于自己的恋人,即便人不在世,或是失去希望,也能天长日久地爱下去!”

安妮的话,令温特沃思大受触动。

他给安妮写了一封信表明心意,两人重归于好,终成眷属。

03.

安妮是个很悲催的女主角。

跟姐姐比,她没有美貌优势。

跟路易莎姐妹比,她没有年龄优势和嫁妆优势。

但最后她却赢了爱情、友谊和所有人的尊重。

  • 就连奥斯汀本人也在给友人的信中说:“你也许会喜爱安妮。在我看来,她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女性。”

安妮的结局告诉我们:这四种能力才是女性最好的嫁妆。

洞察力

  • 文学评论家布鲁姆说:“安妮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她对他人及自我的感知准确到了几近不可思议的程度。”

比如,她能从温特沃思稍纵即逝的表情中,看出他不喜欢查尔斯已逝的弟弟。

比如,大家都认为温特沃思喜欢路易莎姐妹,她却知道他不爱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比如,父亲对威廉推崇备至,姐姐对威廉青眼有加,罗素夫人认为威廉表现得无懈可击,就连跟父亲关系暧昧的克莱太太都被威廉迷得神魂颠倒,安妮却能看出威廉的真面目。

自省力

  • 社会学家伊娃•易洛斯在《爱,为什么痛》中说:“寻觅佳偶一事包括以下几方面:选择的人必须对应你的本质自我,必须有一组定义本人所需的偏好和需要。有一点对这一选择概念至关重要:内省后演绎得出决策是一种超认知的过程;人们通过内省,对自身进行理性评估,对另一方的素质及双方兼容度进行理性评估。照着这个模式,内省能引导人们厘清情感。”

除了超乎寻常的洞察力,安妮还拥有很强的自省力。

跟温特沃思分手后,她没有用新恋情来医治自己的心灵创伤,也没有责怪罗素夫人的劝导,而是积极反省自己对感情做过的判断,直面既往的错误抉择,自我纠正,自我成长。

04.

理解力

安妮能忍受玛丽的唠叨与歇斯底里,帮她照顾两个孩子;也能抚慰她的情绪,在她与查尔斯以及婆家人出现矛盾的时候,从中调和。

安妮能看到罗素夫人的局限,对其不责备,不盲从;能帮助痛失妻子的本威克走出伤痛;也能耐心地倾听所有人的抱怨。

父亲和姐姐巴结权贵时,她冷眼旁观。老同学落魄时,她伸出援手。

她酷爱阅读,思辨能力强,能认识到诗歌、文章总由男性来写,对女性的看法并不公正;也能意识到女性的婚恋困境,敢于为女性辩驳。

她不会因别人的抬举而得意忘形,也不会因别人的贬低而自我怀疑自我厌弃。

她敏锐又温柔,清醒又聪明,既能理解别人也能理解自己。

判断力

路易莎意外摔伤时,大家乱成一团。玛丽认为路易莎死了,歇斯底里地尖叫,亨丽埃塔晕了过去,查尔斯被吓得动弹不得,就连见惯大场面的温特沃思都不免惊慌失措。

只有安妮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请来外科医生,劝服玛丽,鼓励查尔斯,宽慰温特沃思,成功救回路易莎。

《傲慢与偏见》中的伊丽莎白总是误解达西,被动地等待达西。

安妮却能看透温特沃思的情绪。一个暗示,她就能判断出他对她爱慕如初,一个回眸,她就能发现他在吃醋。

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对心爱的人进行合理的引导。

听音乐会时,她会主动制造契机与温特沃思谈话。

收到表白信后,她会通过各种渠道向他传递信息。

这种超越爱情的判断力,才是她和温特沃思重修旧好的关键。

05.

在两性关系中,很多女性痛苦的原因是:她们不会在恋爱之前进行“筛选”,也不会在相处当中发现对方对权力关系态度的端倪,更做不到及时止损,当断则断。

而那些过得不错的女人,从一开始就能像安妮那样,懂得规避不好的男人,懂得趋利避害,及时止损,更懂得思维博弈和把控能力。

很多人说简·奥斯汀是言情鼻祖。

在我看来,简·奥斯汀的作品几百年来持续被奉为经典的原因是,她的作品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她在说故事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教导女孩们如何择偶,如何处理婚恋关系,如何成长,如何面对自己。

  • 就像《举世公理——三十三位名作家论为何读简·奥斯丁》里说的那样:“简·奥斯丁讲述故事、刻画人物的功力已臻化境。但我们真正割舍不下的,是她的真诚、敏锐、幽默:她聚焦人性与生活,赞颂美好德行,讥讽丑恶事物,而其中大多数至今符合普世观念。她为我们指明方向,带来希望——她传授我们人类最伟大的智慧‘等待’与‘希望’,教我们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 就像布鲁姆在《可怕的简》写的那样:“我们像是奥斯汀的孩子,在她的小说中看到并直面我们自身的痛苦、我们自身各种异想天开的念头。她培育了我们的心智,她解释了我们何以为我们。她懂得男人与女人必须学习如何进步与成长,才能拥有伟大的爱情,这是她给我们的唯一建议与规劝。”

与其说,简写的是“爱情”,不如说,她一生都在书写“如何成为一个明智的人”。

在《劝导》中,最动人的不是安妮的爱情,而是她面对心碎的克制以及怀抱痛苦生活下去的力量。

我不认为温特沃思八年里始终爱着安妮,我相信是安妮的洞察力、良好的品性,聪慧的头脑吸引了他,令他在八年后再度爱上了她,领悟到了非她不可。

安妮拥有幸福的能力,拥有悲天悯人的心,拥有无与伦比的洞察力、理解力、自省力、判断力,拥有完整的自我意识、追求爱情的勇气。她宽容,自信,通透,成熟。

所以,她无论遭遇什么样的苦难都能翻身。跟谁在一起都能过好日子。

这些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