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婚礼高朋满座,欢天喜地。

我在家中双喜临门这天,突遭意外,被送进了 ICU 抢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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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乐七。

一六年那年,我还在苏州工作,是一个普通私立医院的护士。

我的两个闺蜜阿伊和阿酒说国庆放假,都计划过来找我玩。

毕业后各奔东西,我们也差不多有两三年未见了,我欢喜地答应,并快速收拾好我租住的小屋,期待她们的到来。

在火车站接到她俩,我们不顾人来人往异样的目光,见面时三人直接抱成一团,开心得像三个傻子。

忘了说,我身高 170 哟,她俩都比我矮十公分左右,我左拥右抱搂着她们,可开心了。

我们一起去了周庄、同里等古镇游玩,带她们去打卡了拙政园、留园、狮子林等好几个园林,体验了园林景区里的摇摆船,去了七里山塘逛,还去了观前街小吃街从头吃到尾……

在游玩古镇时,我们都穿了特别漂亮的汉服,专门约了摄影师,还拍了很多很美的照片。

摄影机留下了当下最笑颜如花的时光,我们仨必须都很漂亮!

回忆起那时候,有点像如今网上很火的大学生特种兵旅游,那七天假期我们每天安排得很满。

我们还去了杭州游西湖,欣赏断桥美景,登雷峰塔,逛植物园;也去了上海,从南京路步行街到外滩,看东方明珠塔,逛城隍庙等。

我们七天一直黏在一起,说好多好多话。

晚上兴致起了,说走就走,一起骑自行车逛夜景。她俩有点胆小,骑得很慢,特别是阿伊,步行过马路的时候都要我拉着,骑车总是在背后喊我和阿酒慢一点等等她。

我骄傲告诉她俩,我的驾照已经拿到手了,看到她们敬佩的目光,我可骄傲了。

我们三人还计划第二年一起买一辆普通的小汽车,到时候我们可以经常约去自驾旅游,一起去北京故宫,到天安门广场看升旗;去逛南京博物院,游玄武湖;去大理、去新疆……

我们约好了的,我的小金库也存了快十来万了。

那段时间我们都经常在网上看,要买什么样的车,需要多少钱,然后在三人小群中讨论得热火朝天,有时候我们也视频,畅聊我们即将自驾旅游的美好愿景。

我们这样兴高采烈的势头,一直持续到一七年的春节就戛然而止。

因为,我出事了。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我差点没醒过来。

2

一七年过年回老家,我家春节的氛围比以往更热闹,因为我哥梁家宝正月初三结婚。

春节和结婚,我家双喜临门。

家里特别忙,爸爸妈妈忙上忙下地张罗哥婚礼的各种细节,我也被妈妈安排着做各种准备。

哥和嫂子基本不用操心,各种婚礼上流程和做什么的细节全都是我来负责的,他们只需要听怎么安排就好。

爸妈说,哥要结婚,嫂子也是嫁进来,婚礼上已经够忙了,不能让他们辛苦。

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管,我哥还会关心地问爸妈预计会来多少人,到时候会收多少礼金;嫂子关心化妆师约的是谁,妆造的结果怎么样,约的摄影师如何等等。

我哥还让我把我闺蜜和朋友、同学们等邀请来家里参加他的婚礼,我拒绝了。

请厨师来家里做席,置办家里婚庆装修等,爸妈说他们钱不够,让我出了三万。

我已经懒得问了。

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

婚礼当天很热闹,我忙上忙下地招呼,给客人倒茶,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里顶上。

农村里的春节期间一直鞭炮声不断,我本来就睡不太好,加上一连好几天的忙碌,我都有点撑不住。

终于忙完,他们一家四口聊得火热。哥和嫂子在数钱,爸和妈在聊着送礼的明细,有哪些亲戚是还礼,哪些是需要记一下人情。

热闹是他们的,但我也是真的替家里开心的。

我太累了,独自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歇息时,没忘记如往常一样端了一盆炭火取暖。

家里只有哥的房间装了空调。

我回房间的时候,先坐着烤了一会冻得冰冷的双脚,也在闺蜜群里和她们分享了今天我哥婚礼的热闹。

阿伊和阿酒还问我,家有喜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我笑着打字回她们,让她们等我结婚,到时候需要她俩都给包个大红包。

聊完我还看了会剧,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晚上。

可能是被痛醒的。

因为睁开眼后,我只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眼角斜光看到高处悬挂的各种吊瓶。

我只觉得全身都痛不欲生,没有一处是好受的。

头痛、脸痛、身上痛,腿也痛,右胳膊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但右侧肩膀处是火辣辣的疼。

其实不止这些疼痛,除了双眼,我根本无法动弹。

甚至连痛得想发出声音都不行……

3

这段记忆是灰色的。

我想说:冬天取暖,尽量不要使用无烟煤或者炭火。

若真的需要靠这个取暖,也一定要是燃过的煤炭,在稍微空旷且透气的空间里使用。

不要以为以前用习惯了没有什么事情,以后用就会一直没事。

在生活中,安全方面的警惕心要一直保持。

我因为两块没烧透的无烟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当然这些代价是我在醒后的一周后才陆续知道的。

我记得我妈说,她发现我时,是房间里传出了烧焦的味道。

准确来说,是烧焦的衣服味中,还掺杂着类似肉烧糊了的味道。

她说,当她推开我房间门的时候,我半个身子都躺在炭火盆里。

我妈的眼神有些复杂,或许她终究是心疼我的,因为是她一直在医院照顾我。

我妈说,哥嫂的结婚礼金也全部被用来给我交了医疗费,他和嫂子也来医院看过我一次。

我爸没等我醒来,心急火燎地赶去了厂里,因为后续的医疗费还需要很多很多。

我甚至想过,如果我妈再晚一点发现就好了。

也许,我根本不用清醒面对我烧焦的右臂,不用一次又一次地手术,不用被挖肉、植肉、取皮、植皮等,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会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想家人他们为了我,四处借钱,到处求人。

我醒来后的第二天,袁斌就来了。

他是我的前男友,是我的初恋,也是阿伊的堂哥。

他说他是看到我哥发的朋友圈借钱,才知道我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我了。

我妈以为他还是我男朋友,轮流着和他来一起照顾我。

我想解释什么,还是过了几天拆线后,才能慢慢说话的。

我也告诉了我妈,和袁斌分手很久了。

我无视了她眼中的责怪,或许在她眼中,是女儿已经配不上了吧。

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很痛苦,有过很极端的想法。

我和我哥不一样,真心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出事了。

我还庆幸过我哥的朋友圈和我的交集除了袁斌,几乎没有别人。

至于袁斌没有把我出事的消息告诉阿伊,应该是因为我当初和他分手的时候闹得很难看,阿伊向着我,还跟他吵过架,直接也不认他这个堂哥了。

我妈不识字,最后还是让袁斌帮忙给我回各种消息,帮我把银行卡里所有的存款取出来交医疗费。

我想,花完我所有的存款。

我也不想拖累任何人了。

4

阿伊和阿酒她们,以及我的朋友、前同事们等,还是都知道了。

说起来,我家的事情挺狗血的。

双喜临门时,却出现这样的意外。

参加婚礼的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周边到处都传开了。就算不知道我是谁,但也很快大家就都知道有一户人家出了这事。

阿伊是出门时,听不认识的大爷大妈们聊最近的八卦,才知道大过年的,有个倒霉的女孩出了这样的意外。

她还在群里用自己的语言转述分享过这个不幸的故事,传言挺好的,我看了阿伊的转述,都无法联想到这是我自己。

阿伊很心疼出事的女生,还默默地祝福,期望她不严重,能慢慢地好起来。同时还不忘艾特我和阿酒,以后生活中都要注意安全。

我让袁斌帮我回了一个「好的」表情包。

没想到阿酒却打了我妈的电话,或许她听到的另一种版本中,有一些信息让她猜到了我。

其实,她们都有存我妈的电话。

准确来说,我们三人,每个人都有存另外两人家里一个亲人的联系方式。

阿伊和阿酒当天就赶过来了,没人责怪我的隐瞒。

我能看到她们眼睛里我光溜的头,也能看到她们眼神中的心疼,那眼眶通红得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她们把袁斌叫出去谈话了,说了什么也大概能猜到。

可能是十分担心我想不开吧,其实想多了,我连坐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再说,我突然就又不想那些极端的事情了。

阿伊陪我进了换药室,我是需要全脱的,因为烧伤太严重了,从头到脚到处都有烧过的痕迹。

我看到她眼里又湿润了。

她很认真地在看我的脸、下巴、右手臂、双手背、胸口,几乎是医生的药涂在哪里,她的眼神就在哪里。

我看她脸色越来越凝重,就微微扯了下嘴角轻声问她:「我这样子,你怕不怕?」

她都快哭了,还跟我说:「不怕。」

她骗人!

她还是转头掉了眼泪,过了一会才回过头告诉我:「肯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袁斌是和阿伊、阿酒她们一起离开的。

我妈说她们走的时候都塞了钱给她,还用我的手机,收了她们的转账。

我在慢慢地恢复,做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次手术。

治疗的过程漫长且痛苦,我妈总是叹气欠了谁多少钱。

但我是幸运的,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脸毁容了,右脸到下巴全是烫伤痕迹,皮肤丑陋且褶皱,最开始对着镜子涂药时,非常难受,但习惯后也认了。

我还活着,以后的日子还长。

但从那以后,口罩就焊在我脸上了。

右臂也萎缩了,手掌变得只有一个几岁孩子大小,几乎没什么力气,还固定了弧度,根本不能弯曲。

幸好还有左手能用,我训练久了,也习惯了左手看手机回复消息。还通过大半年时间,学会了左手写字。

慢慢地我还可以单手干活,甚至可以单手系蝴蝶结,我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

身上烧伤的痕迹也不少,还有很多次植肉、植皮留下的痕迹,所以我再也不穿短袖、裙子和紧身牛仔裤了。

阿伊和阿酒在这期间总是会给我鼓励,以前我们仨总是视频聊天的,我出事后全部换成了语音。

可是,我有时候翻开手机里的照片,看着那皮肤白皙,身形姣好,穿着裙子且笑颜如花的姑娘,也会红了眼眶。

5

大半年后,小侄子祥祥出生了。

不多久被哥嫂送回家让我妈带,当时我还在恢复期,我哥说妈本来就是照顾我,带孙子也是顺便的。

祥祥这名字,是寓意他平安、吉利的意思。

我拆了手臂支架后,开始找工作,小县城这边工作本就不好找,我情况又特殊。

我已经习惯了有人用同情惋惜的眼神看我。

幸运的是,县城有家私立诊所要了我。

我上班才几个月,工资也不高,甚至不足我曾经的十分之一,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到手就会给我妈,他们说我的治疗费还需要还很久的钱。

我妈的重心全在侄子身上,她要一心一意照顾宝贝孙子。

于是她开始走动亲戚,张罗着给我相亲。

本来我不想的,我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但他们说,趁着我才二十来岁,不然我这样子,后面大一点就找不到人了。

对啊,我才二十五岁。

很快,他们便帮我张罗了一个对象,这里称呼他大林吧。

他比我大十岁,腿脚有问题,走路一瘸一拐,他没有工作,靠着打点零工糊口。

介绍人说,大林家庭条件还可以,他父母还能帮衬。

我和他见过两次,大林家就提出要结婚的事情。还在迷茫中的我,觉得进展不受我控制地加快好几倍。

我感觉从相亲到结婚,就像在谈一桩生意,而我就是一个商品,一个迫不及待被出手的残次品。

我妈要求对方在县城有房。

他家说有。

我妈要求对方彩礼十五万。

他家犹豫了很久,当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对方父母开口要求我婚后第二年生孩子。

还记得当时,我不知道神游在想什么。

突然被 cue 生孩子,就直接说出口了,「医生说我身体还需要调理很长时间,估计要两三年。」

我其实没想象的这么乐观,不知道偷偷掉了多少次眼泪,我的生理期早就已经变得很不正常。我身高还是 170,但是体重只有七十几斤。

最后,第一桩生意谈崩了。

家人对我叹气的次数更多了。

我在想,明明以前在苏州工作时:我还幻想过,以后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他不用特别优秀,但要有责任心,孝顺,乐观、为人善良,三观正。

其实,他们给我介绍大林,并迅速商议婚事。

我就有多次想问,却问不出口:「是不是因为我毁容了,残疾了,所以我就不配找个健全的、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人?」

6

我感觉要被家人送出去的心思非常强烈。

因为他们很快给我介绍了第二个相亲对象,先称呼他小李好了。

小李年纪比我只大三岁,上过初中就出去打工。了解过他情况,知道他离过一次婚,还有一个七岁的小男孩。

我爸妈都说,这次的介绍对象非常不错,年轻能干,而且还有孩子,不会像之前那个。

我也有尝试着去接触的,可一个月下来。我发现对方控制欲很强,我讨厌这样的人。他总是会各种问我和谁接触,聊了什么?翻看我的手机信息,上班期间不停地给我打电话等。

还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去我上班的诊所找我,后面还和病人起了矛盾。领导找我谈话,让我赶紧处理好这事,不然……

我知道他后面的话,不然我这工作也没有了。

我记得找小李商量时,他醉醺醺地问我:「你是谁?你算老几?凭什么管老子去不去?」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这个丑样子,还是个残疾!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好男人?我告诉你,我能要你就不错了,你别不知好歹!」

我绷不住了。

短短一两年,我就已经忘记,曾经也意气风发过,也有过向往美好生活的追求。

我根本无法和这样的人走到一起,完全不顾爸妈的反对,拉黑了对方的所有的联系方式。

小李再找我,说是酒后胡说各种,我也全部不理。

我的工作,也因为他多次去诊所找我、去闹,之后彻底没了。

我开始待在家里了,每天就是玩手机,玩游戏。

我开始反抗家人继续给我找对象的事情,拒绝他们给我安排所谓的相亲了。

我当面问过我妈,「我没做错什么,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相亲结婚?」

「为什么像是烫手山芋一样,迫不及待地把我扔出去?」

我妈没回答,沉默了很久。还是听到了小侄子的哭闹声,就赶忙跑过去照顾他。

我又开始了很长时间的失眠,本来就才长起来没多久的稀疏的头发,更加稀疏了。

当然,这一切我全瞒着阿酒和阿伊她们。

她们也会关心我的近况,我就说我在备考。

是的,我买了书籍,准备考执业药师,但我第一次考试失败了,成绩不合格。

没关系,是我学习时间不够长,我准备再战继续备考。

我不是没颓废过,也曾跟阿伊说,我这一辈子毁了,以后就是个废物了。她吓得当下就给我发了一堆的电子书,还有很多学习方面的思维导图笔记。

正能量的内容,在那时我的眼中,几乎都是鸡汤。

其实,鸡汤虽有毒,但偶尔看看也无妨。

因为,有时候,文字真的会有力量。

它会触动你的心,带你向上。

7

我一边二战备考执业药师,一边又在找工作。

哎,猝不及防。

亲戚又给我介绍了个男人,还直接把人带到我家里了。

他叫陈明,家在隔壁的县城。年纪和我一样大,人也很健康,性格内向,算的上亲戚的远方亲戚。为人处世也很谦和,之后我和他又见过七八次,亲戚说对方可以很好地照顾我。

我没有很排斥他,我们认识三个月后,就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

他搬到了我工作的县城,我们会一起去散步约会,一起吃周边的小吃。

我问过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

答案是不确定的。我会把他和之前相亲、短暂相处过的两个人做对比。陈明真的算是我意外之后,相亲遇见的最好的男人了。

我二战顺利上岸,拿到了执业药师证。

家人和陈明都为我庆祝,亲戚说到时候我和陈明可以一起去市里工作。

我们在双方家长的推动下准备订婚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和阿伊、阿酒以及其他朋友,分享了我这边即将订婚的好事。

我本以为,陈明就是我的归属了。

订婚前夕。

袁斌给我打电话了,这一次他又从我哥的朋友圈知道了我要订婚的事。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竟然又跟我告白了。

内心麻木,毫无感触。

我在想,是不是曾得不到的人,心里总会遗憾?或者是内心作祟的放不下?

我感觉他很假,像是在耍我一样。明明除了出事后医院里照顾我几天,之后就很久不见了。

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玩什么深情?

我当下就拒绝了。

没想到他找了我爸妈,告诉他们要娶我,还提前给我爸妈十万的定金。

不仅如此,还多次出现在我家,之后还破坏我和陈明的相处。他还私下找陈明说我们是初恋,是我对他念念不忘。

爸妈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收到钱,他们竟然都挺喜欢袁斌的。同时对陈明的态度变了,要亲戚帮忙说退了那边的订婚的事情。

家人再一次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随意篡改了我的选择。

我和陈明分手了。

或许是从头到尾都不爱吧,我一点都不难过!

毕竟,我是为了成家而选择的结果。我认真跟他道歉,对方还说了祝福我之后,就回了隔壁的县城。

袁斌还给阿伊打电话,说了马上就要和我订婚的消息,让阿伊做做我的思想工作。

阿伊问了我情况,我不愿意多说,只告诉她不用管袁斌。

我知道的。

袁斌是冲动的。

他只是不甘心我嫁给了别人,哪怕我现在没有之前健全。

袁斌只是闹得凶,他现在是一时兴起。

袁斌是绝对不会和我真结婚的,即使他曾经对我有过偏执和控制欲。

果然,她妈在两家商议婚事,见我的第一面的时候,就嫌弃我了。

袁斌单独找我承诺说,他会娶我,照顾我。

哪怕家人不同意,他也一定说服家人,肯定会娶我进门。

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家人在我的催促下,骂骂咧咧地把十万退给了袁斌。

8

我终于算自由了,独自一人去了阿酒所在的城市。

我和阿酒一起租房,生活中她总是会对我照顾良多。房租准确来说,她出大头,只让我意思地出了几百。

我也很庆幸没放弃自己,考了执业药师,这个证的含金量很高。加上疫情的不稳定性,我很容易地在市里找了家药店工作。

分早晚班,薪资待遇对比小县城真的好太多了。我算了下努力工作几年就可以还完钱,已经很知足了。

同事挺好相处,并没有因为我外在的缺陷排斥或者瞧不上我,反而对我都挺照顾。有时候我做什么比较吃力的时候,她们还会跑来帮我。

我又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内心的压抑都去了几分。

这才短短两三年时间,我却有种过去了半生的错觉。

我不知道每个人身上是不是有独特的磁场,注定在一起的人,终是会遇见的。

我遇见了周成言。

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店里只有我一人,他进门的时候看样子是淋了点雨,有点壮硕的个子,看起来还有一点狼狈。

「你好,有预防感冒的药吗?」

他声音很爽朗,说话也直,「对了,别乱推销,整点实在的。我不想只是预防个小感冒,出去买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花个大几百划不来。」

「平时有什么过敏吗?」我轻声问他。

他知道得倒是挺多的,看来曾是个「苦主」。我们作为药店工作人员,的确会推销药物。

每个行业都有它的潜在规则。

毕竟,药店也是要盈利的。

可能是因为我问得特别细致吧,他都认真回了,最后我建议他买的药也很物美价廉。

结账时,他注意到我时,眼里快速闪过惊讶后,就赶紧转移了视线。

后来,他经常来药店。买个创可贴或者口罩、健胃消食片等。有时候什么都不买,见我空着,还会和我聊聊天。

我们熟悉之后,在我休假的时候,他还会约我一起吃饭。他早就见过我没戴口罩的脸,以及不能行动、畸形萎缩的右臂。

人来人往的热闹中,他会走在我右侧,护着我不被拥挤的人群撞到。

我那只有左胳膊一半长的右臂,的确是有很大风险。不能摔倒、不能让重物撞击到,严重的话,会断的。

周成言的父母都因为意外离世了,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打拼。

和他相处的时候真的挺好的,他虽然护着我,但在外面也把我当作正常人对待的。

是他先告白的,我也是心动的。

是的,我喜欢他。

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终于谈恋爱了。

恋爱之后,他会很期待地跟我商量以后订婚的事情。还把他工资卡给了我,说是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这一次我真诚地希望,是一场不会分手的恋爱。

9

二零年底,我去了一次广州,闺蜜阿伊也在那个城市。

我用了两天时间,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后,主动联系她,说我也来当地了,她很快就请假,出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