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不知道自己爱什么,更多时候只是离不开什么。离不开烟,离不开酒,离不开自己,也离不开总想爱点什么的念头。所以,我不可谓是孤独的,却又是孤独的。不孤独是因为我常怀着爱去寻觅可爱的一切,孤独是我的爱时常落空,好像总是这样,不是这里不够,就是那里不好。于是,我似乎也变成了挑剔的人。

我讨厌我的挑剔,我是说我离不开我的挑剔。我对生活无谓的态度正是最好的证明。无谓并非什么也不在乎,恰恰是因为在乎。说白了,就是在乎的在它处不在此处而已,故而无谓。

我应该感激,庆幸,也爱茶。我是说,抛开离不开的那些,我与茶最亲近不过了。可惜,这些年来,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纷扰,让我总难以好好品味一番。我是说,亲近的和离不开的总纠缠在一起,于是,我就变得什么也不爱,什么也好像可以离开了。

我不喜欢调和任何的东西。就像喝牛奶就喝牛奶,喝茶就喝茶,唯独不爱喝奶茶;又像喝酒就喝酒,抽烟就抽烟,沉默归沉默,别又喝酒又点上烟,别沉默时又喝酒,别点烟时总那样沉默。可惜,后者我总也做不到,前者我倒是一直如此。

有时我也问,是因为什么呢?我细思良久,是了。前者我从来不碰,后者却早已浸泡多年。避免不幸和追求幸福的路是不同的,避免不幸只需要不开始便没有以后,追求幸福则既容易觉察到不幸,且面对“同样”的幸福却不再幸福。所以,避免坏和追求好,我历来都怕极了。

我怕我发现原来还可以更坏,我怕我发现追求的“好”是永远不够的。那我就不知道该好该坏了。

所以,大可以说,这些年下来,我一直晃晃悠悠,不是我真的悠闲自在,我只是在“琢磨”一些事儿。我的“私事”自然不必公开。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私事”竟然一再被诉说。我是说,有人问,我突然间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一旦沉下心去想,脑海里又开始反反复复出现“它们”的身影。

大概这就是离不开的感觉吧。不是它们不在就真的可以遗忘,恰恰它们在的时候我可以很坦然且无需理会它们。那我什么时候会需要它们呢?那是介于遗忘和坦然之间,即不思虑它们时,我就开始变得需要它们了。而一旦它们出现,瞬间,不好的情绪又开始翻涌、滚动、碾压着向我“踹”来。

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它们相处了。幸运的是,现在有茶了,或者说又有茶了。同样是茶,同样是朋友送的,不过,感受却截然不同了。我是说,原本一无所有的世界,突然间好像还可以有选择,可以去改变,可以去拥有一些好的东西了。

离不开的都不是“好东西”,这我是知道的。我是说,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但恰恰是这种不喜欢连带着自己的喜欢也变成了某种“羞耻”的存在。可众人喜欢的呢?我也不喜欢。这种时候,突然还可以选择,还可以去拥有,还可以置身事外,那是何等的庆幸和欢愉呢!

我不是个自私的人,我也不是个冷漠的人,我只是个敏感的人。只是,这并不妨碍他人如何看我自私与冷漠,独不见我的敏感。殊不知,什么人才会在意自私和冷漠呢?恰恰是离不开它们的人才如此啊。唯独敏感,我在他们中却找不到自私与冷漠。多稀罕呢?

我是说,有那么一刻,有幸喝茶的时刻,我仿若化身为茶。在开水中翻滚,“开水”多灼热就有多折磨我(我太嫩了),有多折磨我我就认识自己又多了几分,我的“味道”也就多出来几分;在沸腾后沉淀,依旧是开水,只是不在沸腾,它们把温度收藏,我却因亲历过它们的翻腾而理解它们更深,于是我原谅了它们,也因此原谅了自己。而品茶,这是世人最爱的环节,他们喜爱评头论足,并表演,我则因为敏感并不愿意参与,所以我沉静。大概是,我曾亲历过“参与”他们,结果却是被嚼了一番后,或太苦,或味已淡,或索然无味,最后被随意吐出。那一刻,我多少有些厌恶自己,不仅因为他们的不喜,更因为我不是在制造“垃圾”,就是“垃圾”本身,似乎我与什么都格格不入。不过,同样有幸发现,当我被倒入花盆时,倒入树木间时,倒入草地或被晒干时……我是说,当我与大自然一起时,我好像又活过来了。

所以,就像“茶”,我的敏感并不影响我过多;又像“茶”这个字,“人在草木间”。只要远离人,远离热闹,热情,冲动和疯狂,我会慢慢沉淀下来的。不用担心我。

我是说,我并非只有“我”或“他人”两种选择,我还可以喝茶。意思是,有幸喝茶的时刻,我亦是茶。反思是茶,记录是茶,与大家一起也依旧是茶,最后回归自然我还是茶。至于价值、意义、品位、价格、境界、格局……这些都不是我,我也不愿意成为它们的符号,我只愿我是茶,即遗忘,也不过分在意他人目光,更不因他人而讨好或巴结。于是,喜欢我的都会习惯、理解、原谅,并舒服地相处;至于不喜欢我的,这就不是我的事儿了,就像我说的,不开始便没有以后。至于回过“味”来,想要再了解我、亲近我、爱我,不能说来者不拒,我只好说:请允许我是茶,只是茶。

有幸喝茶的时刻,感谢朋友“小二”,感谢“山中茶”,同样感谢我自己。我是说:感谢我的敏感,敏感才不至于落俗;感谢茶苦的刚刚好,回甘也刚刚好;感谢小二,原本的购茶者,结果助茶香。

最后,借用一句(不知出处)话:“你有故事,我有茶,只要你不走,我陪你聊一宿(晚上还是别喝茶,不然可能没等到你的故事和人,我却需要独自“醒”也“醉”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