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暑假,二伯全家回了趟老家,家里就剩奶奶一人。奶奶说她胆小,叫我晚上过去陪她。我只觉奶奶所托非人,其实我胆子也小,但不好拒绝,只得强行把胆子撑大。有我镇守客厅,奶奶才能在房里安然睡去。客厅越是偌大,越显得我如囊中物,就看谁会把我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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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江户时期的日本流行一种玩法,叫百物语,规则就是一群人围坐一起,挨个儿讲恐怖故事,每个人讲完都要起身穿过一个漆黑的房间,到放灯笼的另一个房间里,拔掉其中一根灯芯,然后照照旁边的镜子,看看镜中人是否是自己,或者只有自己,再回来。等最后一个讲完,最后一根灯芯也会被拔掉,那时,房子将漆黑一片。然后你就可以假装胆小的尖叫着搂着旁边的女孩,如果那个女孩恰好也胆小,估计也会本能的搂向你,如果是我,自然没理由拒绝。所以,玩之前,选位置很重要,要保证旁边挨着的正好是你喜欢的人。这个游戏于我,有个天然的优势,就是我无须假装胆小。

说到鬼故事,《子不语》里倒也讲到一只蛮有趣的鬼。说的是淮安李某人,三十几岁就病故了。与妻原本琴瑟和鸣,如今只剩妻子一人玩solo。妻不忍钉棺,对着丈夫尸体日夜哭泣。按照惯例,民间人死后七日会有迎煞之举,就算是至亲之人也得回避。可妻不肯。至二更时,只觉阴风飒然,灯火皆绿。见一鬼,红发圆眼,长丈余,手持铁叉,用绳牵着她的丈夫从窗外进来。这鬼生前大概是饿死的,一见棺材前面摆了美酒佳肴,径直放下铁叉,解开绳子,坐着大口吃起来,还时不时地吧唧嘴。

丈夫走到床前揭开床帐,妻子见是他,哭着想把他抱在怀里,却搂了个空,她用被子把丈夫裹住,饿死鬼见状上前抢夺,妻子大喊,子女闻声跑了进来,饿死鬼瞬间变胆小鬼,见人多,竟踉跄着跑了。作为鬼,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职业,又如何让凡人尊重你呢。把鬼吓跑后,妻和子女把被里的魂魄放到棺材中,尸体渐渐有了人气,给尸体灌了些米汁,天明后才苏醒。自此两人又相依相守了二十几年,直至妻子在城隍庙,与那因失职而被流放的红发鬼相遇,鬼也有过不去的过去,于是恼羞成怒,竟把老妇人的命索了去。

之前有篇文章也提到过一个鬼故事。故事是这样的:说是莫言有次回家乡山东高密,晚上临到村子,村前有个芦苇荡,于是卷起裤脚涉水过去。不料人一搅动,水中立起无数小红孩儿,连说吵死了吵死了。莫言只好退回岸上,水里复归平静。可这家总是要回的,于是脚又涉到水里,小红孩儿又从水里立起,连说吵死了吵死了。反复几次后,小红孩儿依旧立场坚定的捍卫它的睡觉权,莫言只好在岸边蹲了一夜,天亮才涉水过去。如果是我,真想哼首摇篮曲哄她们入睡。

年初在江西桃花源居住,有天夜里,竟与一鬼在床上纠缠不清,当下只觉得小心脏受不了,但事后想想,我觉得它不过是想跟我这个新来的人打声招呼,就是没掌握好尺度,害得我前半夜无心睡眠,后半夜在挣扎中不明不白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说与村里人听,得到的解释是房梁压到床,顿时觉得无趣,我宁可相信那是一只有故事的鬼在企图跟我讲一个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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