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美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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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食在广州,厨出凤城”。凤城,便是顺德。顺德美味植根桑榆,深入民间,“人人都是大厨”一词毫不夸张。他们擅长利用朴素的食材,简单的配料,通过极致的想象力和精妙的手艺,既不破坏食物的自然本味,又突显口感的丰富层次。

在东汉以前的岭南近海地区,人们已开始从事基塘生产,千百年来淡水塘鱼作为顺德食材的灵魂,被做出了千变万化。据不完全统计,顺德人吃鱼的花样达到200多种,每一样都美味到让舌头打颤。今天列举10种经典的吃鱼方式,浅掠这座美食之都的魅力。

1.捞鱼生

顺德鱼生,被称为中国饮食“活化石”。生食鱼片是古疍民和古南越人流传下来的饮食习惯,据考,在唐代时已出现了被称作“风生水起”的鱼生食用方式。

每一片鱼生,都是即点、即切、即食,食材优质是大前提。比较适合用来制作鱼生的是三斤左右新鲜鲩鱼,肉够厚又不会太老。选中的鲩鱼要先放在清水里饿养几日消耗脂肪、吐清泥沙。接着在下巴和尾巴各割一刀,放回清水中,让鱼在自然游动中流尽鲜血,听起来有些温柔且残酷,但能够让鱼肉雪白,紧实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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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鱼生

接着就是展现顺德大厨“脍不厌细”的时刻了:去鳞去鳃、净膛起骨,鱼皮也要完整地取下备用。每个合格的顺德厨师都熟知鱼肉骨骼的位置排布,就如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先将鱼骨和脊骨附近的红肉去除,接着将鱼肉切成不超过0.5毫米的薄片。

鱼肉中隐藏的肌间细刺都被切断,却不破坏鱼肉纹理,顷刻间鱼片厚薄均匀,晶莹剔透,恍若岭南著名的丝织品香云纱。“薄则鱼骨隐,厚则鱼骨现”,就是对顺德大厨刀工的绝佳赞美。

捞鱼生

薄得几乎透明的生鱼片卧在白萝卜片上,被浅绿色玻璃盘衬得几乎有些惊心动魄之美。白色圆盘上的姜丝、葱丝、洋葱丝、酸藠头、柠檬叶、花生碎、盐、糖、香油等十数种辅料,则是鱼生的配角。这时候便轮到食客自己动手来进行“二次创作”。夹鱼肉放在碗中,加入盐与香油浅拌几下,再按个人口味选择辅料与鱼肉同拌。鱼肉清、鲜、爽、嫩、滑,酸藠头爽脆,柠檬叶香气清新,还真是比规规矩矩吃饭更其乐无穷呢。

捞鱼生时别忘了念“鱼生捞起,风生水起!”在粤语中,“捞起”意为“拌”,也有混得不错的意思,对于广东人而言,鱼生不仅是最能品味鱼肉本味的吃法,更寄托着吉祥好运的祈愿。

2.爽鱼皮

在顺德,吃鱼皮也至少有数百年历史,以鲮鱼和鲩鱼最为多见,鲮鱼皮较薄易入味,鲩鱼皮则较厚身,口感更爽脆。

爽鱼皮

鱼皮的处理比鱼肉更费功夫,首先要将鱼鳞与鱼皮下粘连的鱼肉去除干净。第二步是用碱水腌制鱼皮,使其的爽脆口感成型。顺德的传统农业除了养鱼还有桑蚕,过去人们做碱水多用桑枝叶焚烧后的草木灰调制。第三步将鱼皮滚熟并捞出,第一时间放入冷水,极短时间的热胀冷缩可以使鱼皮更紧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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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加入盐、胡椒粉、白酒、生抽、麻油等数十种作料,“戏肉”,即双手挤压、抓拿鱼皮,这不仅是为了让配料与鱼皮融合,去腥增味,也是最大程度榨出鱼皮中的水分,造成“干身”的效果,吃起来口感爽脆。

粤语直接称之为“爽鱼皮”太过精妙。鱼生、鱼皮一同拌食,前者肥嫩,后者爽脆,二者相得益彰。这就不是单纯的捞鱼生了,而叫作“大捞起”。

3.炸鱼骨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险些被丢弃的边角料经过顺德人的巧手,可以变得如此酥脆咸香。带着鱼红肉的鱼骨洗净沥干,蘸一层鸡蛋液下锅炸透,再趁热撒上椒盐。

炸鱼骨

蛋液蓬松酥脆,鱼骨鱼鳍松脆,骨边隐藏的红肉是沧海遗珠,软嫩。腹部鳍边的脂肪层尤其美味,酥嫩得要在口中化开一般。虽是炸物,盘底却不见丝毫油渍,趁热品尝是对它最大的尊重。

4.鱼头鱼尾粥

捞鱼生,爽鱼皮,炸鱼骨,再配上一碗鱼头鱼尾粥,才叫作完整的“一鱼四吃”。顺德人煲粥绝不含糊,与潮汕粥的粒粒分明不同,顺德粥讲究米粒“爆花”,米水相融,单是这白粥底,至少要炖上几个小时。

鱼骨粥

鱼头鱼尾经过油煎,达到增香去腥的效果,再投入粥中翻滚,米花裹住鱼肉,而油脂和鲜味尽数释放在粥中。清淡的鱼粥既能解腻,搭配着姜丝,又能为刚吃过生食的肠胃提供温暖的熨帖。从冷吃到热,从清爽到浓郁再回归清淡,顺德人是深谙用餐顺序的。

5.鱼皮角

此鱼皮并非上文中所说的爽鱼皮,而是用鱼肉代替面粉,制成比纸还薄的皮用于包裹馅料。顺德鱼皮角始创于大良,因其外形扁平且呈半圆形角状而得名。鱼皮饺选用鲮鱼作为主要材料,这种鱼的黏性和胶质比较高,且肉质鲜嫩,能制成更薄也更有韧性的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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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皮角

大厨先取出鱼骨,再将脊背肉放在案板之上,快速刮出细腻的鱼青(不带红色的鱼肉)。在鱼青中加入适量食盐,顺着一个方向迅速不断地搅拌,利用鲮鱼本身的粘性将鱼肉锤打起胶。再加入生粉混合揉匀,用擀面杖压成薄薄的角皮。馅料一般选用猪肉、鱼肉或虾仁,也会加入腊鸭肝、马蹄等来丰富层次。

相比起用面粉皮制作的云吞,鱼皮角不易煮烂口感弹嫩,还自带鲜味,干蒸、煎焗、炖汤都十分美味,也是广东“打边炉”必点的食材。

6.鱼腐

鱼腐

鱼腐始创于顺德的乐从镇,目前最早记载于清光绪年间的《美味求真》,因为主料用鱼制作,形似豆腐,因此得名。选用新鲜的鲮鱼,刮出鱼青,剁成鱼茸,打成鱼胶,再分次加入生粉和鸡蛋液拌匀,在油锅中慢火浸至半熟,便可用于制作多种菜肴。高温炸酥的鱼腐可以搭配甜辣酱直接吃,鸡蛋造就了酥脆的外皮,鲮鱼胶则保留了弹嫩的内心。

鱼腐

更常见的做法是用来搭配其他的菜肴,如“芥菜仔滚鱼腐”、“冬菇蚝油扒鱼腐”、“上汤韭黄鱼腐煲”、“生菜胆扒鱼腐”,但凡加入几枚鱼腐,再平常的时蔬都会多点鲜味,很有助人为乐的品格。时至今日,在乐从镇摆酒设宴依然必有鱼腐。

7.酿鲮鱼

“家乡酿鲮鱼”被评选为顺德十大传统菜之一,本是贫穷时期的产物,现在则是炫技之作。大厨会在保证鱼皮不破的情况下,将鲮鱼肉和骨刺拨出,分离。在鱼肉中加入切得极碎的马蹄、冬菇、陈皮与生粉,搅打至起胶,重新装入鱼皮内。放入油锅炸至九成熟,再浇入调料汁炖煮而成。

家乡酿鲮鱼

外形与真鱼完全一样而非鱼,以前的人也称之为“假鱼”。由于工序复杂,也随着生活状况的改善,现在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现在餐桌上。

8.鲮鱼鼻

说到吃鱼,顺德人有句名言:“鲮鱼鼻,鳊鱼腹,鳙鱼头,草鱼尾。”指出了每种鱼最为独特美味的部位。鲮鱼鼻是指鲮鱼头的前半部位,肉不多,但骨质松软,是鲮鱼头中最爽滑的部分,也是鱼头的精华所在。

鲮鱼鼻

被称为广东版“仰望星空”的豉汁蒸鲮鱼鼻,浇上滚油,再撒上葱花。吃时先啜鱼脑,再吃鱼唇,最后吮出鱼骨髓,这才是真正不糊弄人的“入口即化”。若用当地的另一种水产黄沙蚬来焗鲮鱼头,又是另一种鲜上加鲜。

9.桑拿鱼

顾名思义,桑拿鱼就是“给鱼蒸桑拿”,通过水蒸气将鱼蒸熟,但加热温度高达150度,比起传统的广式蒸鱼更为嫩滑,也更能保留鲜味。

桑拿鱼

桑拿鱼常用鳙鱼或鲫鱼,剔除骨刺,擦干水分,调味后加入葱姜蒜等调味料,再将鱼片在花生油中滚一滚,保持其口感的嫩滑。先在蒸盘中铺上荷叶或切片的佛手瓜,待水烧开后,把鱼片均匀铺在其上,盖上锅盖蒸8分钟左右即可。水蒸气通过打孔的蒸盘直接与鱼肉接触,高温快速烫熟鱼肉表面,锁住了鲜味和汁水。

这个做法也被应用在如鸡、牛肉、生蚝等食材上,成为了顺德日常饮食的常见方式。

10.无骨鱼

一般广东厨师所说的无骨鱼,是在蒸鱼前将鱼的脊骨与小刺剔出,这和顺德厨师的“千层无骨鱼”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只见火锅上上两根铁签高高竖立,倒穿起两段肉色粉红的鳙鱼。店主往往会自信满满地对食客说“若是吃到一根骨,全桌免单!”若没有顺德大厨的细致刀工,怎会有如此底气?深谙鱼身骨肉分布的大厨,会顺着鱼身的机理,绕过鱼骨的位置,剔出鱼肉,一条4~6斤的大鳙鱼,不消几时就只剩肥美肉身。

无骨鱼

追求原汁原味的顺德人,锅底偏爱用清水或毋米粥。在清汤锅底中加两片姜片和红萝卜,姜片用来去腥,红萝卜用来带出鱼肉自身的鲜甜。鱼片放在热水中25秒烫至刚熟,便可捞出食用。

蒸无骨鱼

这样的鱼肉软嫩如豆腐,不仅考验的是厨师的刀工,也考验食客把握火候的水平。就在这后厨与餐桌的互动中,顺德人发掘、制作,也享用着一道又一道的极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