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我在家乡的一个五线城市卖电脑兼维修,入行多年,勉强解决了温饱,但想要在这个城市买房立足还遥不可及。那是一个大年初三的清晨,我正在床上睡懒觉,电话铃声让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随手关了。一会儿又响了,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师傅,你几点上班啊,我有点急事想要找你?”我本想直接挂了,转念一想生意来了,立马清醒了半分:“现在是过年,要晚一点,大概一个小时后。”那边说:“好,我等你,麻烦你了啊。”十多年前的一个春节,我正在家里睡懒觉,突然接到一个业务上的电话。心里想着还能赚点钱,我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的披上大衣出了门,路上跟徒弟打了一个电话,他家离店不远,可以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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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20分钟后到了店门口,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戴帽子的老头,双手互揣在袖筒里踱来踱去,他的双肩和帽檐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噔~我开了卷闸门,带他先进店。一问才知道,他家里电脑坏了,孙子学习要查资料,一时卡住了。“过年要收上门费100!”我正准备说。“师傅,大过年的,我跑了几家店都没人,只有你这里愿意开门,真的太感谢你了...”老头哈着气,说着各种好话。“你跟我走一趟吧,不远,走几条街就到了”“我一般不上门的,这次给你破了例算了”我盘算着家里有电脑的,条件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到时不说狮子大开口,少说也得收他一二百。绕了好几条巷子,老头指着一排老房子,说就在那后面。“师傅,电脑坏了半个月了,家里的娃除了学习,没一点乐子。”大爷边走边跟我说。“可以看电视啊?”“我...家里没电视”,老头有点磕巴。

“电视都没有,怎么有电脑?”我虽觉得奇怪,但没多问。又走了5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一片密集的农房,房子之间的缝隙,只能勉强过去一个人。推门而入,印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废纸板,叠得整整齐齐的,堆成了几座高山,还有一些装满空饮料瓶的袋子,袋口用麻绳封得紧紧的。沿着两旁垃圾留出的半米宽过道走入内屋,老头的孙子在那,我们进屋时,他羞涩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写作业。这里十多个平米的房子除了瓶瓶罐罐外,还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电脑就摆在桌子上。这里阴冷潮湿,显得格外寒冷,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抬头看到一面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电脑怎么了?”我直接进入主题,速战速决。

开不了机”老头的孙子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估计有半个月了吧”老头说。我看了一眼眼前这台电脑,12寸的大屁股显示器,一开机,主机就嗡嗡作响。“这种放我店里回收,倒贴钱我都不想要。”我心说。“来来来,师傅走一路也累了,这天干地冻的,过来烤一会儿火,暖和一下吧。”老头搬来一张椅子,招呼我在堂屋坐下,大概是从厨房搬出一口铁锅,就着微弱的火气往里面加了一些炭,用火钳弄了个洞,再用吹火筒对着洞口吹气,一会儿就烧起来了。坐了一会,我被熏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一旁不停地咳嗽。老头见状,不停地说对不起,说就快好了,又招呼他孙子给我泡茶。“叔叔,您喝茶。”一会儿,老头的孙子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了我,他看起来10来岁,泡完茶转头回到桌前写作业。我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像是90年代的,掉了几块瓷,已经看不清完整的花纹了;里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茶渍,几片茶叶根和碎末漂在上面。

等茶凉后,我喝了一口,又苦又涩,差点没吐出来。“前几年的茶叶,就剩下这一点了。这二年他奶奶身体不好,没摘新茶,我也没到外面买,您别介意”,“这茶味道不错”。“他父母呢,你们怎么不一起回家,呆这里多没意思啊?”说到这,老头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他用火钳不停摆弄着炭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足足过了几分钟,老头跟我讲起了家里的变故。老头只有一个儿子,十多年前孙子刚满一岁时,他儿子儿媳为了挣多一点钱,两口子一起进城打工,白天在工厂上班,下班后他儿子还要送二小时摩的。二年后,他们看到有几个老乡在学校附近卖烧烤挣得多,于是,两人从工厂辞了职,在工厂附近摆了一个烧烤摊,专门烤土豆、韭菜、羊肉串之类,挣了一些钱后便把孩子接到身边,想给孩子提供好点的成长环境,还让老头过来照顾孩子。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一家人在厂房周边租了个二房一厅,本以为会越来越好,没想到有一天半夜收摊回家时,忽然下起大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路面也很滑,夫妻俩开着一辆车拼命往家里赶。结果路过一个拐弯处,他们的三轮车一个趔趄从40米高的陡坡滑落,发现时两人已没了生命迹象。夫妻两人都没买保险,不但一分钱没得赔,老头还得拿出存款安葬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时孙子还不到四岁,不明白爷爷奶奶为什么天天在家抹眼泪...那场面,外人看了无不觉得心痛。儿子儿媳走后,老人没有回老家,而是带着孙子在县城打零工,住的地方是不用交租的废弃房,挣到的钱全部给孙子买米煮粥,要不是靠着邻居和亲戚的接济,孙子根本进不了学校读书。这几年,老头干不动了,只能靠领低保度日,经常到外面捡破烂补贴家用。好在孙子争气,学习成绩突出,各方面表现优秀,从来不让老头操心。

一提起孙子,老头阴沉的脸上马上绽放出笑容,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指着墙壁上的奖状让我看,“这些都是我孙子的奖状呢”。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过了一二个小时,我们都把修电脑的事丢在一边。“这台电脑是我去年从一个远房亲戚那要来的,那个亲戚是开网吧的,他自从买了一批新机子,这种老机子要处理掉,我求了人家半天才答应让我搬回家一台。”我一看,网线还是从隔壁人家的路由器上分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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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一酸,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可怜的人,恨不得自己掏钱给他们用。相比之下,我虽然算不上富裕,店里的电脑不论新旧也有百几十台,条件要比他们好太多,可我总是怨天尤人,觉得生活不公、人生不幸,不到30岁就暮气沉沉;而我眼前的这个老人,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个城市不起眼的角落生活和学习,不被人关注,这种艰难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值得一提的是,老人渐渐步入暮年,孩子的人生才开始,未来的路还那么长。我叫徒弟送过来一台二手电脑换上,老人要给钱,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台电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还能不能修好?”老头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在电脑上拨弄了一会,发现不开机是因为主机坏了,由于配置太低,即使修好了也不好用,我把这些告诉了老头,老头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办法吗?“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我走出房门来到外面,拨通了店里徒弟的电话,“你把腊月28那天回收的那台I5处理器、19寸液晶显示器的电脑送到富强路这边的发电厂这里,我有急用。”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徒弟就开着面包车把那台电脑送了过来,我们一起搬到老头家里,并帮他把整套装上,把旧的换了下来。他孙子试了一下,网速比之前快多了,查资料、看电视无障碍,他欢呼雀跃:“耶,太好了,又可以上网!”这时候,老头反倒显得不高兴,他过来拉住我的手,把我带到隔壁房间,“我这电脑屏幕是好的,就不用换了吧,不瞒你说,我身上没多少钱...”“没事,这些都是拆下来的部件拼凑在一起的,没成本的,不要你的钱。”老头半信半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卷起来的泛黄的塑料袋,慢慢打开后,取出了一叠毛票和一叠1元、5元、10元和20元的整钞,作出一副要给钱的样子。

真的不用了,你要是过意不去,你那套坏的我回收,相互抵了,你看成不成?”听我这么说,老头终于收下了那台电脑,本来还要留我吃饭,我找借口说家里还有事,就叫徒弟开车走了。回到家已经到了中午,回想起虽然自己一无所获,还赔进去一台二手电脑,但我却不感觉亏了什么。相反,我感谢老头和他孙子让我为他们做了点事,心头是那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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