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路呵,为什么越走越窄?”这是43年前一位迷茫的青年刊登在《中国青年》一封长文来信中的感慨。许多人可能没见过这篇长文,也并不晓得文章背后这位迷茫的青年人——潘晓,在改革开放准备启航的那个年代,内心有多么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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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春, 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那时, 中国的年轻人, 开始对过去十数年进行反思;但面对变化的世界, 面对从前狂热的信仰、理想的不复存在, 许许多多的年轻人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思想解放,不可或缺的一场人生大讨论

《中国青年》编辑部,在短短几个月间收到了数封来自全国各地青年倾诉人生烦恼的来信,在主编的同意下,杂志决定在《中国青年》上开展一场人生观的讨论。

编辑马丽珍和马笑冬被派遣负责这次大讨论的选题和取材,他们走进街道,到访工厂,来到大学,深入小巷;一番走访,却偏偏被街道工厂的工人代表黄晓菊作的发言所吸引。

黄晓菊是三里河工人俱乐部文学培训班的学生,虽是一名工人,但是却有一颗爱好文学的心。

《中国青年》杂志的编辑听了黄晓菊发言,觉得她的经历和思想独具代表性,很快就邀请她来编辑部将自己的想法和经历全部写下来,一番取材打算刊登在《中国青年》中。

来信故事大部分来自黄晓菊之外,还采纳了部分北京经济学院学生潘祎的话,最终定稿的时候编辑取两人名字的各一个字合在一起,起了“潘晓”这个笔名。

作为一名普通的青年,在1980年《中国青年》发表的这篇长文来信,引发了当时6万多人的来信参与讨论,黄晓菊的这封来信开启了80年代青年关于人生观的大讨论。

走进潘晓原型,打小体弱多病学业坎坷

走进故事原型的主人公——黄晓菊,她的迷惘与困惑,为何能代表80年代的许多青年?为何这位普通青年工人的经历有如此的代表性?

这一切都得从她那坎坷的经历中找到答案。

1957年,黄晓菊出生在内蒙古包头市。她的母亲是北京人,是一位共产党员,年轻的时候响应国家号召,前往内蒙古包头开拖拉机;她的父亲与她母亲之间是由组织介绍的,黄晓菊的父亲也是一位共产党员,更是一位军人。

她的外祖父母参与过战争,也是共产党员,可以说,黄晓菊是妥妥的红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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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菊是家里的长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她的生活过得十分的艰苦。母亲奶水不够,但是却又买不起奶粉,牛奶也都很缺乏,打小就营养不良的她身体十分的羸弱。

大了一些的时候,她甚至还被诊断出黄疸型肝炎,又因为严重的缺锌,她患上了异食癖,整个村都传开了她是一个喜欢吃土的怪小孩。

母亲看黄晓菊实在是缺乏营养,一岁多的时候将黄晓菊送回北京外祖父家,条件稍有改善。可好景不长,在那个生育多的年代,母亲很快又生了两个弟弟和妹妹,多了四个孩子的家庭更是难上加难。

作为长女的黄晓菊自然要多让着弟弟妹妹,又因为自己一个人长期呆在北京,和弟弟妹妹们的情感也日益生疏。

黄晓菊

1972年,黄晓菊初中毕业,她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面对那个年代,初中毕业只有两大选择:1/3上高中,2/3去插队。

在上高中这件事情上,身体这个老毛病又一次的拖了她后腿,因为她因患有严重的关节炎而免修体育。

绝望的她眼看高中无望,不知路在何方,她只能写信求助街道办,向组织寻求帮助。好在,在1974年组织将她分配到了北京市第五羊毛衫厂,黄晓菊就这样在工厂里干了七八年之久。

黄晓菊经常坐在车间一旁,自言自语的问自己:“我真的要在厂里面干一辈子吗?”

遥望人生,不甘平凡挣扎于书本与现实中

回望她的成长路程,黄晓菊是一个红三代,她从小就接受了红色教育,她在书本上看到人们伟大的牺牲与无私的奉献,她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看过《雷锋日记》。

她佩服书中人物的坚韧不拔,无私奉献,在这些伟大故事的熏陶下,黄晓菊一直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打小的她相信人们都是如此。

孩子时的她形成了对人生最初的美好想法:人活着,就是为了使别人生活得更美好;人活着,就应该有一个崇高的信念,在党和人民需要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这种想法却被走进社会现实的遭遇所打破。黄晓菊经历过大革命,她目睹了红卫兵的残忍和蛮横,她见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面对饥饿而面黄肌瘦。

社会上有许多人说着污言秽语,因为贫穷而哭泣的人们,底层百姓的互相刁难;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书本上说的大相径庭。

黄晓菊陷入了一种矛盾,我应该相信书本还是相信我所看到的社会?阅历还不是那么深的她并不能很好的解释这些社会现象,她很想知道答案,她便去读了黑格尔、达尔文、欧文关于社会的书籍,可是还是找不到答案,所以她便又一次的扑进了书的海洋。

不过,这次她更多的看的是一些文学大师的经典,诸如列夫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屠格涅夫、鲁迅等等的作品,她感受到愈发的难受。

这些文学大师用非同寻常的文学手法,竟把人间现实和人性的弱点无限般的放大在他们的作品当中,人性被一层层的剥开,那些情节与现实社会是那么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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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长大,黄晓菊也遭遇了许多人性的另一面,她最好的朋友写信举报了她,使得她入不了团;她也谈过恋爱,那是一个在“四人帮”迫害下落魄的干部子弟,可被平反后他却无情的抛弃了她;她曾经也在厂里给领导提过意见,可是打那以后她的工作再也没啥起色。

黄晓菊迷茫了,她有点不知道人生的路该怎么走了,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去问了许多人。

她拦下了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也问过起早摸黑的工人师傅,也问过和她一样正念着书的青年,可是都没有得到答案。那么答案在哪里呢?

不甘浑浑噩噩,人生的意义究竟在何方?

不知是什么时候,黄晓菊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她不甘浑浑噩噩的在厂里度过后半生,她说:“我也有理想,我喜爱文学!那是我人生最后的路灯。”

不知多少个漆黑的夜晚,黄晓菊一个人在厂里写诗,她自己报了夜校学习文学,有时候她还是会陷入一种孤独的境地,毕竟在厂里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人和她有一样的兴趣爱好。

她越是孤独越是沉浸在文学当中,她慢慢的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伟大的、无私的。自私与无私之间,总是自私占据上风,无私的总是那少撮人。

人类社会的发展并不是靠某些伟大的人来推动,而是靠一个个普通人不断提升自我而拉动的,你做的一些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物质不物质并不能说明什么。

黄晓菊在日记中写道:“慢慢的我也学会了撒谎、奉承,我也会为了那几毛钱和菜市场上的老板纠缠好久,我似乎也俗气了不少,我可能并不算高尚吧,可是在这个社会里面,没有物质很难高尚起来。”

“我有我热爱的事业,按道理来说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事业当中应该会觉得很满足,但是我却觉得好像我在受苦,在挣扎,在自己折磨自己。”买书要钱,可是写文却没有钱,她要去上班来支撑她的事业。

苦恼的黄晓菊最后写了封求助信给到了《中国青年》编辑部。

结语

那封信被采用出版后,在信中的结尾这样写道:“有人说,时代在前进,可我触不到它有力的臂膀;也有人说,世上有一种宽广的、伟大的事业,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可我一个人已经很累了呀,仿佛只要松出一口气,就意味着彻底灭亡。真的,我偷偷地去看过天主教堂的礼拜,我曾冒出过削发为尼的念头,甚至,我想到过死……心里真是乱极了,矛盾极了。”

在那个改革开放新旧思想交错的年代,八十年代的青年思想有些混乱,这场人生大讨论帮助了许多青年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如今我们也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当代的青年,似乎也缺少那么一场大讨论找到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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