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我大专毕业,拖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学校大门,感觉校外的空气都那么诱人。我颇有些踌躇满志,为得到期盼已久的解放而兴奋不已。疯玩了一个月,空虚和焦虑渐渐袭来,出去求职又因一无所长,始终没有心仪的橄榄枝向我招手。无奈之际,只好去一家餐饮店当传菜生,一个月2800,管吃管住,有四天休息。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这个是济南一家还算小有名气的火锅店,一到晚上便有成群结队的漂亮女孩子来吃饭,只是她们身边都有护花使者,有时还不止一位。这情景总令我心生惆怅,想自己何时才能有足够的钱,带着一个漂亮女孩,来这里大手大脚一次。想到这些,我上菜的脚步就慢了一些,因为我知道仅凭做服务生,肯定实现不了我的愿望。

前台服务员大多都是女孩子,她们负责让客人点菜,点完菜有传菜生去把用来涮的肉和菜端到桌上。刚上班时, 我有很多东西都不明白,甚至有些食材都认不清楚,店长就安排小于来教我。小于清秀可人,极有耐心,亦很羞涩。

客人点完菜之后,后厨就会由一个出单机出单,配菜的阿姨就对着单子配菜,配完再由服务生核对菜品上齐没有。有一次,阿姨从冰箱拿出一个菜,仔仔细细地摆盘,我实在不认识,就叫来小于问这是什么菜。小于狠狠地掐了我一把,然后小脸通红地走了。我不解,后来才知道那是牛鞭花。

我和小于关系越处越好,没想到竟然被前厅另一个服务员刘姐看不顺眼。其实我来第一天便知刘姐厉害,那天中午吃饭时,大家都拿着餐具在大饭锅旁边排队,等着大厨打饭,只有她仗着自己来的时间长一些,抢过勺子来在锅里精挑细选,恨不得把锅里所有的肉都舀到她的碗里。

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据说她骂人极凶猛。不知道这回我和小于怎么得罪她了,她竟然向店长告状,说我和小于上班时间打情骂俏,耽误客人上菜。我和小于自觉人微言轻,默默选择隐忍。

我们三个人的矛盾激化,是从几天后的一件事开始的。那天有位客人点的是普通羊肉卷,而那个刘姐因为忙乱,给人家记成了是现切羊肉卷。这两盘菜相差两倍的钱,客人吃完当然不会来补差价,刘姐恶人先告状,竟然找店长说是我传错了菜,要从我工资里扣这个菜的差价。

我一再忍让,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于是我拿出了点菜单,上面明明写的是现切羊肉卷,我当然按着现切羊肉卷上了,刘姐哑口无言,店长也选择不了了之。

彼此我们之间的矛盾愈加尖锐,刘姐还找人去员工宿舍威吓我,我倒不怕他们,可是舍友总是受到影响,思来想去,我遂租房搬走。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其实我思虑租房已久,若想长久在济南,不可能一直在那个火锅店干下去,我深知传菜永远没法让我成为有钱人。店长得知我搬出去住,亦明白我可能长干,于是开始分派我更多更累的活。

平时我传完菜常能趁等菜时歇息,而现在凡有一点空闲就得去后厨刷碗。几天之后,我便累的腰酸背痛,有一天迟到几分钟,店长还扣了我的全勤奖。我也在那天摊牌说了我过几天就不来了,店长欣然同意。

离职前一天,我在火锅店守到最后,平时都是晚上9点下班,因为店里9点就不接新客了,只等在座客人吃饱喝好之后,收拾好桌椅下班。那天晚上我离开火锅店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小于和我一起值班,我们换掉工装后,小于却提出要给我送行。

那天我喝了两瓶啤酒,小于也喝了两瓶,不过感觉她的酒量要比我好一些,我有些头晕,她依旧精神。喝完酒之后,小于跟我回了我的出租屋,那间小房子,只有一张床和一凳一桌,空间很狭窄。

北方的夏天,如此闷热又潮湿,房间很快升腾了一种让人跃跃欲试的味道。我破天荒地打开了一直没舍得用的空调,可是空调的冷气也压制不住空气中某种气息的升腾。我俩相视无话,只听见各自心砰砰狂跳的声音,我望着小于那泛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那夜之后,我便没有了工作,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小于还是在我们原来一起工作的火锅店打工,没想到,这竟然为后来的一切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那段时间,小于经常来找我,有时候她休班,会呆这边一整天,但是晚上还是回宿舍,她怕别人说闲话。

大概闲了一个月吧,我进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后来回想起来那炎热的一个月,真的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进了汽车销售公司之后,我与传菜生有了改头换面的差异,每天西装革履,看上去挺像个干大事的人。只是3000左右的工资,又有些配不上我那一脑袋美梦。每月除去吃饭和房租,竟然比在火锅店打工存在的还要少,无奈的我紧攥着裤子口袋,生怕再有钱跑出去。

而小于在火锅店,因为干得出色加上年轻靓丽,已经被店长提拔成了收银员。收银员比服务员要好很多,一是轻松不少,每天只负责结账,然后晚上核算当天总收入报给财务,二是可以坐在电脑跟前,能学习一下电脑知识,说出去也比服务员好听一些,像是有一种技术含量在里面。

工作性质改变,待遇也自然水涨船高,小于现在加上全勤奖一个月能轻松过3000块,加上火锅店包吃包住,所以她存的比我多。

趁小于休班,晚上我带她去吃烧烤庆祝,或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对小于待遇提高这件事,我竟内心失落多于高兴。吃完烧烤之后,我拿出手机去结账,却被小于拦下,说你现在还不如我挣得多,让我来吧。这一举动,令我男人的自尊心再次感受到了打击。好久没见了,她那晚却没有和我回出租屋,说太累直接回了宿舍。

为了让员工放松心情,火锅店每年都会组织员工轮流出去旅游,这次轮到了小于。那天看着小于在朋友圈分享美景,我愈发难过,给她发微信,她回复得极敷衍。晚上我打她电话,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小于并无情绪波澜,轻描淡写说店长屋里没有热水,来她这里倒杯水。我什么都明白,无法不与她争吵,换来的只是冷冷一句:“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一夜未眠,天亮时渐渐冷静了下来。

一心投入了工作后,我发现汽车销售也很有技巧。比如报价,或者成交之后让客户充值保养基金,或者赠送一些不值钱的小礼物,来让客户不再讨价还价。过了几个月,我的收入渐渐有了起色。我亦看透,销售这行业,基本工资都差不多,收入还是靠提成。单位的老人,有的已经月入过万,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都相互介绍客户,彼此给些好处费。

同事几位姐姐看我长得还不错,嘴也甜,都想给我介绍对象,被我婉言谢绝了。自从小于之后,我开始无端地对自己不自信,坚持认为男人如果没有足够的钱,不会有女人愿意跟你的,即使有,也只因寂寞玩玩而已。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半年之后,我都快忘了火锅店时,有一天晚上,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竟然是刘姐。她是来道歉的,说之前之所以那么挤兑我,都是店长安排的。

店长喜欢小于很久了,但小于始终没同意,后来看到我和小于互有好感,店长自然不甘落败。店长承诺刘姐,只要把我挤兑走,收银员的位置就给刘姐。只是她没想到,最终店长一石三鸟,利用了她,挤走了我,而收银员的位置,却成了让小于上钩的诱饵。

刘姐吞吞吐吐,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我打这个电话。“因为,因为我老公要买车,想找你问问,能不能,便宜一些……”

我哑然失笑,假装不算太意外。蓦地又想起那句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