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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徐大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外面赶回来,由于两只手上面都拧得有东西,他直接用脚踢着自己紧闭的大门。

在敲了大约半分钟以后,门一下子打开了,媳妇儿荷花上半身披着一件外套,下半身自己穿着短裤出现在了徐大耀面前。

徐大耀皱了皱眉,有点儿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都不穿衣服就这样跑来开门了,这要是个别人,那不全部都看去了啊。”边说他边抬脚进了家门。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大家早就都睡了,谁还有那闲工夫跑来我们家砸门,把我们家大门不当回事儿的人,也只有你了,每次都恨不得敲出个窟窿来。”荷花边说边接过了徐大耀一只手上的袋子,“你这都买得些啥东西啊,那么沉。”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要经过县城,我就顺便去到种子公司买了一些玉米种子,据他们介绍这是新品种,亩产量至少两千斤打底呢。”徐大耀说。

“你就听他们瞎忽悠,哪儿有那么好的事,你是别人稍微一吹捧就直接来了劲儿,最后呢,这种当还上得少?”荷花抱怨着。

“买都买了,先种上看看吧,万一真的跟他说的一样呢,那我们来年就还种这品种的。”说话的功夫,徐大耀将手里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转身直接抬脚走向了西屋。

“孩子都已经睡熟了,今天写作业都写到快九点了,你轻点儿,别把他吵醒了。”荷花在门外压着声音说。

黑暗中,徐大耀借着门口照进来的一点儿光,就那么看着已经睡熟还打着轻微呼噜的两个儿子,心里特别的满足,之后,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回到了堂屋。

“今天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吃饭没有?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吧。”荷花问。

“不用,我吃过了,今天到县城的时候都已经有点儿晚了,为了去买玉米种子一下子错过了回来的最后一班车,没办法只能走回来了,半道上实在是没有了力气,就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一大碗面条。”徐大耀回应着,之后将桌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都拧到了里屋的炕上。

“这可是几十里路啊,你就这么硬走回来?你是不是傻啊,实在不行,在县城找个地方住一晚明早再回来也可以啊。”荷花说着,坐到炕上,身子裹着被窝,看徐大耀一件件从大包里向炕上倒腾东西。

“这没啥,都已经走习惯了,以前没车的时候还不都是靠走。”徐大耀说着,没抬头,继续一件件向外倒腾东西,“这回啊,要不是工地转场,起码还要四五天才能回呢,这次老板比较有良心,走的时候给我们把工资全部都结清了,马上不是要换季了,我就给你们每人买了一件衣服,给两个孩子另外还一人买了一双鞋子,至于我爹,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抽点儿烟,我给他买了两条便宜的烟,够他好好过过瘾了。”

“嗯。”

“人家城里的女人家都是穿着衣裳睡觉的。”徐大耀看着荷花,拿起一件大红的像裙子一样的衣服说:“我给你和他姑姑(孩子的姑姑)一人买回一件儿,来,你先试试,我看看,好看不。”

“不试了,人家都脱躺了,明天吧。”荷花笑了。

“不,马上试,试完就穿着,这就是睡觉穿的,是睡衣。”徐大耀的话不容抵抗。

荷花看拗不过徐大耀,只好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在炕上,接过睡衣比量着穿。

“把小褂脱了,那样,穿着舒服。”徐大耀说着,动手去解荷花胸前的扣子。瞬间,一对儿奶子,颤颤的,从胸前跳出来,挂在荷花匀称的躯体上,在灯下闪着光……

黑暗中,徐大耀搂着荷花,紧紧地……

“把睡衣脱了,要不压出褶子。”荷花挣脱徐大耀,脱去睡衣。光滑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徐大耀……

他们像是回到了成亲的那一夜……

徐大耀沉沉地睡了。

荷花没有睡。

后半夜,屋子外面像是下起了雨,细微的“沙沙”声从窗缝挤进来。

徐大耀打起了呼噜,听着沙沙的雨声和徐大耀的呼噜声,荷花在黑暗中想着心事……

早起开门的时候,雨还在下,细细的、长长的雨丝把天和地连在一起。

徐大耀既有些喜悦,又有些烦恼。常言说,“开门儿雨、闭门儿风”。意思是说,早起下雨往往会下一天,晚上刮风经常能刮一宿。

吃过饭,徐大耀站在门口,看外面下雨。

“有了这场雨,就不愁种下的地出不齐苗了。”徐大耀这样想,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地里的活计。他想尽快地忙完地里的活计,种上地,好回城里的工地去挣钱。

“爹,我们走了。”大儿子喊。

“爹,我们穿新鞋喽。”小儿子嚷嚷。

“哎,走吧,别蹚水,湿了鞋。”徐大耀答应着。

徐大耀站在门口,目送十二岁的大儿子撑着雨伞领着七岁的小儿子,出门去,到庄外的小学校里去读书。徐大耀心里泛起一丝丝暖意。

“好好领着弟弟。”徐大耀看着两个儿子,在门口喊。

“爹,知道了~”大儿子常常的声音飘过来,人随着声音走远了。

“徐大耀,你过去叫他爷爷奶奶(孩子的爷爷奶奶),顺便把他姑姑推过来,晌午到咱家来吃饭吧,你都走了差点几个月了。地窖里还有白菜,我去掏上来,包饺子。”荷花一边刷洗碗筷儿,一边对徐大耀说。

“我先去掏菜,回来去。”徐大耀说着,到院儿里的地窖去了。

细细的雨丝还在微风中舞动着。

虽然是春天了,走在街上的徐大耀还是感到一丝丝凉意。

小山庄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样子大同小异的几十处青瓦房散落在山脚下,庄里的街道坑坑洼洼,沿路都有圆圆的河卵石裸露着。

眼前的一切,于徐大耀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从二十来岁开始就常年奔波在外的徐大耀,每年待在家里的时间都很短,只有春种秋收才回来。

徐大耀出生在这个小山庄里,并在这里长大。和多数农家一样,徐大耀的爹妈都是勤劳本分的庄稼人。爹妈一共生养了徐大耀和他的妹妹两个孩子。徐大耀没读过多少书,十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到城里去闯荡,挣回钱供妹妹读完了县里的初中和高中,直到考入大学。妹妹毕业后,回县里的一中做了英语老师。

二十二岁那年,徐大耀迎娶了新婚妻子荷花。婚后,荷花勤劳、孝顺。荷花的肚子出奇地争气,接连蹦出两个小子。

徐大耀出门在外,除去挣钱,牵挂家中的媳妇,儿子和爹妈,是每天必做的甜蜜的功课。

五年前,一场车祸彻底结束了妹妹人生的花季,只有二十六岁的妹妹,瞬间残废了双腿,永远坐在了轮椅上。

轮椅上的妹妹,被在县委机关工作的妹夫逐出家门的情景,是徐大耀这一生怎么都无法忘记的。从小泪水经常湿透哥哥后背的妹妹,那一天坚强得如同铁人,出门时没落一滴眼泪。

妹妹回家了,奔波在外的徐大耀把甜蜜的功课换成了愁肠百结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