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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上周六爬了一段野长城。

这也可以说是一篇户外运动报道。不过遗憾开头是说明文的字样:

大致有两条路通往箭扣长城。

可以从长城以北的西栅子村往上爬,可以从长城以南的田仙峪村往上爬,但这是事后得知的。地图导航搜箭扣长城,只会导到长城南侧的田仙峪,村里山脚下有个虹鳟鱼养殖场,导航显示通往箭扣入口就在养殖场旁边。

据说这不是田仙峪村唯一的长城入口,但这是最难的路线。一定是导航有毒。这入口处还有块牌子,上面的字有意思:“长城由此上。尚未开发,严禁入内”。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有一群玩户外的老人家,大概10来个,想从此处上山,被管理员阻止了。我和同学想从此上山,管理员喊了一句“不让上啊”,但他转身干别的去了,我认为这是默许我们上。后来知道了,这条路太险了,老年人确实不安全。

刚往里走几步,又见一块牌子,上面有游人写了一行潦草的字:此路不通长城。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话是路人恶作剧。

中国有句古话:来都来了。我还是信奉这句话。

但这确实是我走过的最难的山路,因为严格来说这不是一条路,而是一条堆满了岩石的坡度很大的河谷,大多数时候都需要手脚并用往上攀爬。如果不是此前的户外行者在沿途的树枝上套了矿泉水瓶子做标记,我也会怀疑这条路到底通不通长城。一路上,矿泉水瓶指引我们该怎么爬。

同行的伟大吉他手感慨: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我倒是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户外运动的魅力——那些标记一种信息传递和情感互动。

我们在最后50米之前根本看不到长城城墙。一路上,没看听到前面有别人,没有听到后面有别人,也没有看到有逆行下山的人,只听得到动物穿过枯叶的声音。

周六,阳光充沛的初春上午,这条山路上除了我们4个再无其他人,足以说明这条线路很冷门。所以感谢这些空瓶子。

最后50米处有一个特别陡的小坡,出现了一个人造的木梯子。那种感觉你懂吧?空瓶子毕竟是合成树脂,是工业产品,但木梯子是纯手工产品,多一分人迹。

我们爬上梯子再往上走两步,果然看到城墙。一个老大爷沉默地站在城墙上,穿着军大衣,像管理员。其实我主要是想记录这个管理员。

大爷说,这梯子是他做的,方便大家爬上来,想找我们每人收5块钱。噢,原来大爷是长城上的生意人。

野长城严禁攀爬,怎么可能有收费员,所以大爷这是擅自搭梯,擅自收费。我们可以不给。不过我们也痛快给了。在这个地方搭梯子不容易,又是老人家,得给。然后老人家就开始跟我们唠嗑了。

他是北侧山下的村民,快70岁。一儿一女在北京城区打工生活,自己和老伴儿住在怀柔的村里。孩子们逢年过节回来住一晚,平时不见。他每天都爬上来看着这个城墙口子,大概是想挣点梯子钱,但他没这么说。

他主要说爬箭扣长城很危险,出过不少事。他说前几天有位蓝天救援队队员在执行搜救任务时遇到岩体坍塌,坠落身亡。但这个是他从新闻里看来的。为了彰显他是位资深人士,他说了两件亲身经历的事:

一个雨天,他告诉爬长城的两个年轻人,不要在山上打手机,怕打雷,结果其中有个人真的因为打手机被雷击了,死了。

还有一次,两个法国人,一对情侣,女的急匆匆跑来找他,心急如焚比划着说,她同行的人在前面很陡的台阶上摔下来了,头破了一个口子,人躺在地上,正在流血。大爷赶紧去找救援,最后救护人员把人救了。他说如果不去找人,法国人就死在长城上了。

有其他村民跟他说,你应该找两个法国人要点钱,毕竟救了命。他说他不会说外国话,没法要钱啊。村民说找个会说英语的人翻译翻译呗,大爷说,算了吧那多不好意思。

大爷跟我们说,先往西边爬,爬到高出往东边看,景色会比较壮观,让我们务必相信他。我们肯定信。果然壮观。

临走的时候,说起我同学从云南来,大爷说他40年前去过云南,他记得云南有种花特别好看的,罂什么花。我们问是不是罂粟花,他说对,就是罂粟花,那花好看。

我很好奇,怀柔村里的大爷40年前去云南干什才能看到罂粟花。我没得到答案,没来得及问我们就下山了。但我记住了他聊到罂粟花的激动。

原路下山的路更难走,因为是下坡。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上倒是快些,但膝盖和脚踝很难受。回来三天了,我大腿还痛。

我感觉这个健身效果相当不错,浑身肌肉好像都练到了。

我还决定了,箭扣之后不爬长城。这景象险峻、雄浑、狂野、凋零、苍凉,此感非置身其中不可言。但我就这么一说,我还是会想爬的。我甚至想从东到西爬够一万里,以此抵抗某种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