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之间存在着较高级别的战略合作,这点并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作为两个大国,以及作为两个独立自主的陆地邻国,中俄之间也是存在矛盾。然而存在矛盾,也同样不会影响中俄开展更高层次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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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目前是世界体系中的新兴大国,而且仍在发展上升期。因此中国的战略目标是逐步走进世界舞台的中心,整体预期向好的同时也意味着自身会有更多主动作为去在大致坚持既有国际秩序的框架下适当地进行修改。而俄罗斯则是苏联解体后呈现颓势的国家,发展并不稳定的同时维持既有势力范围正在变得越来越艰难。对于俄罗斯而言,他们整体上在现行国际体系秩序中受到了较大的损失,因此他们修改国际体系秩序的意愿更为强烈但也没有什么能力。

这表现在行为上,就是中国的经济总量不断扩张的同时,在没有使用武力的情况下就获得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而俄罗斯则不得不频繁使用武力去维持自己的既有势力范围,来实现基本的安全保障。中国需要的是维持国际体系的开放和要素的自由流通,俄罗斯需要的则是维持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也常常需要以降低国际体系局部开放性为代价。这是一个矛盾。

这一矛盾之下则会延伸出一些问题,比如俄罗斯在东欧、中亚、高加索地区的控制力都在下滑,因此俄罗斯在其周边频繁用兵,这对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倡议会有较大的破坏性后果。同时,俄罗斯也较为忌惮中国经济实力在其“势力范围”内的扩张,特别是之前在中亚,俄罗斯就采取了一些手段加以限制。俄罗斯也担忧自己的远东地区会被中国、韩国、日本澎湃的经济所辐射,因此需要保持远东地区的相对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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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中国对苏联的“联合舰队”提议非常不满,现在中俄关系中俄罗斯也对中国的经济辐射能力感到担忧。这点其实不难理解,毕竟都是政治上独立的大国,但是这组矛盾也不是不可控的。

中俄之间如果一定要存在什么结构性的矛盾,首先需要的是中俄处于相似的生态位上,或者一方可以对另一方构成现实的生存威胁。目前,我们看不到这样的可能性,中俄作为有核国家,防御都是有余的。俄罗斯自身在苏联解体后也呈现了去工业化的态势,这也不会与中国在经济上构成竞争关系,因此中俄之间目前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抗性,合作也有很高的自由度。

因为俄罗斯现在的衰退和势力范围收缩主要原因是苏联解体后美国的战略需要,以及俄罗斯自己经济结构不健康导致的,中国并不是俄罗斯出现现在状态的原因。俄罗斯的核心战略需求相对而言并不难满足,也不会对中国产生什么特别负面的后果。中国现在面对美国的遏制,战略压力较大,中国需要的是多极化而不是美国继续单极世界。如果没有俄罗斯与欧洲之间实现更多的和解,欧洲和俄罗斯都无法实现战略自主,那么多极化也不会成型,亚欧大陆就依然会被美国这个离岸平衡手制衡。

这里又涉及到美俄关系问题。俄罗斯与美国在战略上对抗性比较强,但事实上美国与俄罗斯的有一定的默契在于,俄罗斯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充当美国控制欧洲的抓手。美国通过对俄罗斯的挤压迫使俄罗斯进行强硬回应,从而粘合美国与欧洲的关系。这点其实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不过应该说现在的刺激到俄乌冲突这个份上,虽然美国没有下死手,但俄罗斯事实上也已经不太可能与美国有什么实质性的缓和空间。美国如果希望通过解除对俄制裁来换取俄罗斯加入反华阵营,那多少属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没数,也对俄罗斯内部的政治派别心里没数。

所以共同对抗美国,是中俄之间的关键需求。如果俄罗斯解决了自身的安全需求,那么中国与俄罗斯在经济上的互补性也会提高,合作意愿同样会提升。俄罗斯作为亚欧大陆的大国,可以在东西两端的经济中心之间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这种角色会比现在被拿来当美国控制欧洲的工具要舒服很多。

至于俄乌冲突如何解决,目前中国率先启动的关键就在于要抓住和平议程的定义权,我们需要将这个可能因为一两场惨烈会战后双方无力进攻而出现的和平曙光做好准备。率先抓住议程并定义议程,美国人的虚假和平就会先矢一招。中国要的是稳定持续的和平,而美国人需要的,只是一定时期内的休战,俄罗斯对此应该已有充分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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