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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一部50集电视连续剧《行者武松》在电视上播出,电视一经播出广受好评。而《行者武松》的作者刘永彪也一时间名声大振,在文学界拥有了一席之地。
这让刘永彪心生欢喜,于是更加努力地开始写作。三年后,正当他的作品即将出世之时,警察却突然不约而至,将其逮捕,理由是他在22年前犯下了一起抢劫杀人案。
而在这起杀人案中,共有四人遇害,包括60岁旅店老板和老板娘两人,以及他们12岁的孙子和一名男性旅客。
一位受人爱戴的作家怎么可能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杀人犯?22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人劫财
1995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湖州市织里镇的闵记饭店旅馆来了两位素未谋面的客人,一位偏瘦偏高一些,另一位则偏矮偏胖一些。
他们一进来,便在一楼大厅扫视了一圈,接着才向老板表达了自己要住店的意图。交了钱之后,两人又形色匆匆地上了楼。
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老板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然而就是这一念之差,竟然让自己家破人亡,付出了四个人的生命。
早已有了劫财打算的二人,先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住在同一房间内的一名山东男子于某峰,趁其睡着,两人用榔头朝着他的面部疯狂砸了几下,确认其死亡后,便准备拿着他的钱财。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名白天装作自己很有钱,穿着皮夹克的山东大汉兜里竟然只有20块钱。忙活半天只捞到20块钱,这让两人感到十分愤怒,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了旅店老板。
他们以退房结账为由,将老板骗到房间里。前一秒还在乐呵呵地两人,关了门后就对老板恶语相向,威胁老板将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就休想走出这个房间。
老板听后,急忙拔出手上的金戒指递给二人,并祈求两人放过自己。拿到金戒指的二人意识到这老板兴许还有许多值钱的宝贝没有拿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就用榔头砸向老板的脸部,直到其没有了呼吸才停下。
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他们又悄悄潜入了老板娘的房间。此时老板娘才将12岁的孙子哄睡着,回头便看见两个满是血迹的男人闯了进来,顿时尖叫起来。两人眼疾手快,将老板娘嘴巴死死捂住,又向其询问起宝贝的位置。
可老板娘哪里知道什么宝物,只摇头。两人见她不说,一怒之下便用相同的办法将其残忍杀害。不幸的是,榔头的响动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孙子。这两人可谓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一心只想着千万不能暴露,手起锤落后又是一具鲜活的尸体倒下。
两人在旅店内一顿翻找,可最终只搜得120元。就这样,为了这140元和一枚金戒指,两人背上了四条人命,逃之夭夭。
那时候,警方的侦查手段和设备都极其落后,这一案件凶手就这样躲藏了20多年。如今,警方却发现这位名震一方的作家刘永彪竟然与当年的杀人案有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得从刘永彪的小时候开始讲起。
刘永彪出生于1964年,农民世家。他不农作,也不爱在家人表面表达自我,时常埋头于小说传记中。看得久了,便也能写出一些文字来,村里的人都说他是最会编东西的。
高中时他还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组成了文学小团体,写了一些自己的著作。但刘永彪的学习成绩却不太好,因此在高考中失利落榜,只得外出打工赚钱。
这并没有阻拦刘永彪写作的梦想,他买了一台相机一边给别人拍照赚钱,一边坚持文学创作。终于在21岁时,他将自己的作品投给了合肥市的文学期《未来作家》,并得以在上面进行发表。
这让刘永彪信心大增,后又相继在多个知名期刊上发表了自己的文章,还得到机会与文学界的前辈们交流学习,并得到赏识。
在鲁彦周的推荐下,刘永彪得到了机会到当时文学界大名鼎鼎的鲁迅文学院进修,在此期间还认识了当代文学作家莫言。
世人眼里的作家都是温文尔雅、出口成章的,但刘永彪不同,他出生于农村,父母对他的管教比较松弛,因此在他的身上,只有着浓浓的江湖气息:好斗、好赌。
所以即使是从鲁迅文学院毕业,也并没有得到一个安稳的工作。他心里很愤恨,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于是只能一边写作一边投稿,用微薄的稿费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80年代末,刘永彪和自己家邻村的一位姑娘结了婚,并诞下了一个女儿。家庭的支出变得庞大了起来,这让他有些不堪重负。眼见着身边的朋友都通过从商、下海一个个富了起来,他心里苦闷更甚。
他有时也不禁想,难道作家这条路真的走不通吗?
但命运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1993年,刘永彪的女儿被确诊患有一种先天的眼病,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将会面临失明的风险,而治疗的费用高达5000块钱,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般人要花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勉强赚到。
不想耽误女儿的治疗时间,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刘永彪最终选择了犯罪。
他找到了村里比她大11岁的汪维明,来到了据说老板多钱多的富饶之地织里镇,在这里犯下了滔天大罪,随后过上了22年的罪恶人生。
小说里的犯罪
那一天之后,刘永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犯下的罪过,他也曾经想过自杀,老鼠药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在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放下了捏着老鼠药的那只手。
从此之后,他更是痛苦。夜里,他是持凶杀人的杀人犯,白天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兢兢业业写作的作家。
或许是情绪变得敏感,他写起小说来顺畅了不少。2005年,他的中篇小说《一部电影》出版,同时也为他带来了极大的声誉。他的这部小说极具真实性,受到了广大作家的研读和夸赞,也凭借着这这部作品,刘永彪被安徽省授予了安徽文学奖,该奖也是安徽省最权威的文学类评奖。
此后,他又相继发表了《心灵的舞蹈》《门与窗》等等作品,成为安徽省有名的作家,还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安徽省分协会。
在他的作品《难言之隐》里,曾隐晦地提到自己所犯下的错。最初这本小说的名字为《身背数条人命的美女作家》,小说中,一名美女作家杀死了许多人,但是却始终没有被抓。
他将美女作家的命运比喻成自己,暗示自己曾杀了多条人命却没有伏法。但写到后面,他还是停了笔,改变了故事的框架,因此,后面有读者阅读时总感觉不如前面的作品。
2015年,刘永彪的《行者武松》在电视台播出,从此他名声大噪,在南陵县开办了“名人写作辅导速成班”,在他的速成班介绍里,他写到:毕业于中国唯一专门培养作家的高等学府——鲁迅文学院,作品获得了安徽省人民政府文学奖,全县唯一获芜湖市教育局、芜湖市文联等四家官方机构联合颁布的写作专业“优秀园丁”证书等等。
他将自己的履历写得光鲜亮丽,自然引来了许多学生。
当时在这个辅导班里,就只有刘永彪一个老师,他教学生们怎么写作文,怎么厘清思路,有时还会联合当地的作者协会办一些作文比赛,鼓励学生们参加。对于真正热爱写作的学生,他还会偷偷给予优惠。
学生们都说他话不多,为人也很谦虚,因此很受学生们爱戴。后来辅导班越办越好,环境也越来越整洁,教授学生的老师也逐渐变多。
除此之外,刘永彪还涉足了茶叶生意,通过作家积累的名气和人脉,同样也干得风生水起。
作为老师他倾心教授,作为作家他不断输出文学作品,作为商人他也略有成就,可以说,刘永彪的这22年过得十分的舒心。可犯罪的事实却无法被荣誉冲刷,掌声之后,刘永彪常常会想起曾经的罪行,而他偏执地将这一切错误都归结为自己穷苦的农民出身。
作家们聚会时,他一面把“我是个农民”、“我非常穷”挂在嘴边,一面又标榜自己的作家身份,十分看不起那些没有文化但是却很有钱的人,因此总是一副刻薄的样子。
回看刘永彪此人,他的性格极为矛盾,时而暴躁无比,时而又沉默寡言,时而亲切和蔼,时而又尖酸刻薄,但那时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有一些作家的脾气,并没有往深处想。
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罪行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事情都源于22年前那场杀人劫财。
迟到的正义
刘永彪和他的同伙之所以能逍遥法外如此之久,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犯罪手法多高明,相反他们在现场留下了大量证据:指纹、烟头等等。但限制于当时侦查等技术手段,根本无法查验提取到的嫌疑人DNA,再加上刘永彪目标的随机选择性,案件就这样陷入了困境。
2017年,湖州市公安局重新向检察院申请追诉该案件,并成立了专案组,他们重新调取出当年残留在案发现场的DNA,通过严谨的DNA比对,终于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作家刘永彪身上。
8月11日凌晨,专案组在安徽南陵刘永彪的家中将其逮捕。
被逮捕时,刘永彪只说了一句话:“我在这里等你们到现在。”同时他还交出一封没有来得及给妻子的信。
信中的内容大概是:
20多年来,他每一天都要饱受着噩梦的折磨,精神几近崩溃,想要自首但是又不敢,于是只能等着警察来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如今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可以摆脱掉一直以来的精神折磨了。
原来,在警察对刘永彪所住的居民楼进行排查时,他就已经有所感应了,所以在警察来之前,刘永彪就提前写好了给妻子的信。
案发之后,虽然刘永彪曾经想过要自首,可当看到女儿的那一刻,他又退缩了。这20年来,他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安稳觉,内心始终忍受着非同一般的煎熬,他买来自杀用的老鼠药,时刻准备着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服药自杀。
但他这包药还没有派上用场,警察便找上了家门。这对于刘永彪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刘永彪落网后,他的同伙汪维明也在上海被捕获。彼时的汪维明已经是上海某投资咨询公司的法人代表,生活过得亦不比刘永彪差。
但他并不像刘永彪一样惶惶不可终日,20年追诉期一过,他就觉得自己已经从法律的制裁中逃脱了,从此更是过上了潇洒的生活。
22年前,四条人命被残忍杀害在旅馆内,22年后,当初受害者的家属在法庭现场诉说着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与怨恨,而两人则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2019年3月,浙江省法院最终对刘永彪、汪维明作出了裁决,判处二人死刑。
后来在一审时,刘永彪的辩护人认为,在刘永彪的诸多作品中,都透露出了他的悔过之意,这说明在案发后他已经改过自新,请求从轻处罚,但法院还是认为,他所犯下的错误造成了重大的危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轻罚,因此维持原判。
在刘永彪的QQ中有这样一句话:个人取得成功但不伤害任何人,走自己选择的路不后悔。然而,他却亲手打破了自己的承诺,不仅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了无辜的人,并且还为之后悔了一生。
谁也不知道,枪决的前一刻,刘永彪是否仍然在后悔在反省,可无论如何都换不回曾经逝去的生命。人生不能重开,所以每一步都应该想好之后再做决定,纵使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说,可是由错误导致的结果却再也无法更改。